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 第232章

作者:荀欢 标签: 灵异神怪 天之骄子 东方玄幻 轻松 穿越重生

  自小一次次的取血,从未与人说起,其实却是噩梦。广陵王世子如此骄傲的性子,自然不会承认,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也会害怕,之所以得以面无表情地将之接受,不过是因为习惯罢了。

  生来便是僵童,异于常人,他也曾想过干脆死去。

  他堂堂一个世子,怎好当一个怪物?

  虽然有个小娘子,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许说自己是一个怪物。

  他感激她说的那些话,他却确实开始尝试那样去想,可是当月圆之夜,当他低头看见此刻的黑血,看见有旁人为自己死去,他忽又觉得烦躁。

  颜元今觉得今天或许是个好日子。

  他静静看着她的脸,良久之后,忽然轻笑了一声:“还给你,也好。”

  女僵也盯着他,长久地,尖牙收起,就这么注视着。

  “本世子这一生从未想过欠旁人什么,还给你后,我们再不相欠。”

  话音落下,黑血愈滚愈烈,直至全然渡入女僵体中。

  天地也再无其他颜色,唯有白光乍现,轰鸣一声,女僵身躯一瞬炸开,一声“不要!”撕破长空,喊声过后,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之中。

  *

  叮——

  李秀色忽然听到耳中的系统提示音:“宿主请注意——”

  她泪水决堤,却是在骂:“……你住口!”

  “宿主请注意——”

  “我说了,你给我住口!”

  她恶狠狠地骂完,只觉喉咙都是血腥味,想哭又哭不出来,只是在光芒散去的世界慌张地寻找某个影子,小娘子跑了又跌,跌倒又再爬起,到处找啊找,却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她哭得越来越狠,越来越狠,爬起来继续找,直到被某条手臂忽然抱住。

  那人似乎怕碰到她伤口,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像是凑在她耳边说话:“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李秀色一愣,顿时又哇哇大哭起来,而后反抱住他,她想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得整个人都好似要断了气,然后说道:“我也对不起,对不起颜元今,我也没有保护好你。”

  被雨水浸透的衣衫让他们紧紧贴在一处,察觉他的身躯越来越冷,她的心便也越来越冷,试图再搂紧他一些,却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臂竟像是抱了个空。

  失重的感觉让她的心一沉,猛然抬头,却发现四周竟都变得静止。

  顾隽、乔吟、阴山观道士、握着碎玉含笑死去的玄直、甚至将将跑至院外的傅秋红……以及天空落下的雨,都变得静止。

  他们像成了墨水一般,摇摇晃晃,让她觉得眼睛生生刺痛。

  低下头,面前的广陵王世子却还是正常人的样子——一身的桃色锦衣,满身上下最花里胡哨、如同花孔雀一般的招摇装扮,一如她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只是他的面色太苍白了,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白得让她想哭。

  颜元今抬手,似乎想帮她擦眼泪,手却顿在半空,他静静地注视着她,视线落在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李秀色。”

  “你的胎记有些看不见了……你要走了吗?”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揉搓再摔烂去地上,她就这么硬撑着一颗破碎的心,断断续续地回答:“我不走,我不走的——”

  这紫瓜哭得好厉害,他从未见她哭得这么厉害。

  “颜元今,我不走。”

  她说她不走,仿佛当真是喜欢他到了极致,要与他天长地久,至死不休。

  广陵王世子忽然就觉得,那便足够了。

  脑中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宿主请注意——”

  “不要,”李秀色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他似乎想要抬手再拥抱她,却再也抓不住她。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模糊到她好像再也看不见面前少年的脸,也无法再感受到他的触摸,他仿佛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抑或是几滴潦草而简单的墨水,而她只剩哭泣:“颜元今,求求你,不要……”

  她听见清脆的铃铛铜钱碰撞声响,就像是看见了桃色锦袍少年高高扬起的长辫,有时是坐在马上骑射,有时是躺在月下枝头。

  “李秀色。”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忽又被人重重一拉,仿若清风拂过时,书页轻轻掀起一角,墨水染成的字迹有了一瞬的生命,于是她听到有人说:“回家之后,不要忘了我。”

  她想说好。

  可是书页又坠下了。

  叮——

  “宿主请注意,《尸舍》全书已走完大结局,恭喜您通关成功!”

第223章 结局(上)

  李秀色从床上栽了下来。

  她睡的是下铺, 耳机里还放着音乐,在她摔下来的那一刻似乎断了一秒,又很快接上。

  李秀色睁开眼, 盯着头顶挂着三叶大风扇的天花板, 在现代流行音乐的背景声中, 下意识抬手擦脸,却擦到满脸的泪,像是愣了几秒,她“唰”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室友睡眼朦胧从上铺探出头:“呀?我还以为你摔死了。”

  说完,没等她回答, 又蒙头睡过去。

  片刻前的所有哭喊与喧嚣,连天地都变得混沌的场面, 仿佛突然在她的意识中变得遥远起来, 李秀色呆呆在地上坐了半晌, 突然“嗷”一嗓子, 嚎啕大哭起来。

  室友吓得刚闭上的眼又睁开老大:“怎么了怎么了?真摔到了?”

  李秀色就是扯着嗓子哭,哭得双脸涨红,哭得不住咳嗽,哭得连隔壁寝室都忍不住过来敲门。她一边哭一边用袖子胡乱擦脸,一边擦脸一边爬回床上去找那本该死的书,终于摸到《尸舍》,慌里慌张地打开,嘴里还不住念叨:“系统, 系统呢, 系统!出来!”

  脑海中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倒是室友担心她中了邪,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李秀色没有回答, 目光却定在这本书的第一页开头。

  “大一学生李秀色穿书后,必须倒贴本文的男三号一百次,才能获得回家的可能……”

  她有些愣住了。

  她清楚地记得,这本小说原来的开篇并不是这句话。

  有些不信邪,随手又是一翻——

  “李秀色一把抱住了男三号的大腿,直到听到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才松了口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讨人厌的骚包花孔雀?受尽搓磨的李秀色发誓,但凡能完成倒贴一百次的非人类任务,她一定尽快回家,并且给《尸舍》这本书打一个五星负分。”

  又翻——

  “月光如水,李秀色的眼睛却比月亮还要亮,她望着男三号的后脑勺,深情款款地说道:因为我想让您永远开心。于是只听‘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道——恭喜宿主又成功倒贴一次!”

  再翻——

  “李秀色被抱得有一点紧,听着脑海中‘第八十四次任务完成!’的通报,突然觉得这个骚包花孔雀也没想象中的讨人厌,也是她第一次破天荒觉得,怎么对这本书的世界有了一些舍不得的情绪。”

  “第八十八次……”

  “第九十九次……”

  “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了第一百次倒贴任务!”

  ……

  李秀色翻得越慢越慢,眼泪渐渐浸透书页,却没有再哭出声音。

  故事真的变了。

  一切变得遥远的过去又重新拉扯到了她的眼前,这些黑色的字迹每一处都在提醒着她,那些虚幻的一切并非是梦境,她曾去过这本书中,改写了这本书的历史,拥抱过这些人的人生。

  翻到最后,李秀色忽然有些害怕。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听到书页划动的声音,视线从黑色的印刷体上一行一行看过去。

  她看到大战过后,阴山观损失惨重,在各长老的厚望下,卫祁在仅用七日便破了余下十三道阵,院中以罗盘定下良辰,为他举行继位之式。

  她看到乔吟第二日便回了家中,仅在家中待了三日便于某一深夜独自背着琴与行囊,留下一封手信说要闯荡江湖,再不见行踪。隔日道灵在观中替洞中破阵得准掌门收了一张字条,唯有一行:“愿道机掌门永守道心,今生今世,前路顺遂。”

  她看到顾隽从迷恋书画变成了迷恋符咒,顾大公子于家中挂满了各式各类自身所画的道家符箓,不仅如此,甚有新创。顾太师气得几次晕厥,拿出鸡毛毯子满屋去追,一边追一边骂道:“这般有创意!你怎不干脆出家当道士!”

  她还看到了傅秋红,她骑着飞电穿街走巷潇潇洒洒,最后停在一扇门前,开门的是名叫谢芊的小娘子,她手中端着要给兄长送去的药篮,两人相视一笑,傅秋红转身后,摸了摸马的头,缰绳递入小娘子手中,哼着小曲儿独自离去。

  ……

  寥寥几行,却是看得李秀色又哭又笑。

  怎么会是纸片人呢?她知道他们的模样,认得出他们的声音,甚至想象得出这一幕幕该是如何生动。

  李秀色的手停在最后一页,迟迟不敢再翻。

  窗外的风却自动将他翻了过去。

  “三月十五,一十八岁,广陵王世子于生辰日飞灰烟灭……”

  小娘子只读到这里便眼眶一红,眼泪啪嗒一下落下,却浸湿了后面的黑字,看得她一愣。

  “灰飞烟灭之前——小厮陈皮自昏厥中惊醒,高呼一嗓子,扑了上来。”

  ……之前?

  李秀色突然打了个嗝,赶忙擦了擦眼。

  只见小厮陈皮掏出怀中的药瓶,号丧一般:“主子!主子嘞!主子,你怎的真的出事了……”

  他颤颤巍巍地将药丸塞入广陵王世子口中,还是一边哭一边将主子背起,饶是自己还带着伤,踉踉跄跄,也不管不顾朝院外冲,没冲两步却被长奘拦下:“你方才给他吃了何物?眼下又要去何处?”

  “济世观!”陈皮眼泪鼻涕横流,哭喊道:“这药是那乐双老头给的,他专程叮嘱过我若主子出事定要给主子服下,然后去找他,他定是有办法的!道长,求求你,快些送我主子去济世观罢!”

  长奘闻言面露震惊之色,抬手一探世子之脉,更是当即一怔。度裳虽自身退观,也已改道名,可阴山观无人不知此位“云游长老”,长奘仅一探便探出度裳炼化此救人之药是做出何种牺牲,但这的确是能救此子的唯一之法,良久之后,才点了下头,厉声道:“道灵、道光,速速护送世子前往白牙谷!”

  “是!”

  见其人远去背影,长奘抬手轻捋发须,抬头看夜空月色,久久后方轻叹了一口气:“阴山观又一颗长星,需陨落了。”

  李秀色看到此处,不由得捂住了嘴。

  再翻一页,便是漫谷花色中,济世观开了大门,一老头腰间别了足足三个酒葫芦,叮铃铛啷晃了一身,乞丐打扮,乱七八糟,一张皱巴巴的脸却是“嘿嘿”笑着,对着观门的处的三人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用送了!老头我是去云游,又不是去死,你们哭什么!”

  门内的男女小道童还是嘤嘤的哭,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救了人后,便已时日无多,散人脸上却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开心,甚至还扬言自己终于身心轻松,解了多年前心中的一个大结。

  他自然见不得他们哭,便只对着明秋说话:“这俩小屁孩不懂,你应当懂老头子我罢?你也知道,这天下我这些年早已走遍了,酒也喝遍了,实在腻味得很,早就不耐烦了。”

  明秋静静听着,她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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