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笺舟
陈嘉禾才不管别的,他就知道自己家孩子无缘无故叫人给骂的体无完肤,这可不是芝麻大的小事。
村里平时爱凑热闹起哄的都没张嘴,王家欺负那孩子确实不止一次,确实有点欺负人。
“要不你们就给人赔个不是,邻里邻居的别有隔夜仇。”
王村长叹了口气只能把事暂时搁置,这么闹事情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解决。
“对啊,你想想你刚才骂的多难听,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
王子衡不知道王婶子之前做过什么,但就刚才的事情来看,她是得给人小姑娘道歉。
“婶子,你家这事还没解决,你赶紧赔个不是,早点把事给了了。”
王麻子轻轻推了她一下,是该好好治治她这泼皮无赖的性子。
在村民们的注视下,王婶子臊的脸快要烧起来。
村长和几个邻居轮番劝她道歉,她终于顶不住压力,嘴唇磕绊了两下僵硬的开口。
“这次算是我对不住你,你就当我全都是在放屁,我…我以后再也不寻你们的事。”
说罢,她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像是针扎一样。
这次她才真的算是感觉到羞耻。
沅沅脑袋埋在爸爸怀里,听到王婶子给自己道歉,偏过头看着她:“我不原谅你。”
刚才那些难听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不喜欢王婶子,就算她道歉自己也不喜欢她。
“你个…”
王婶子一句死丫头卡在喉咙里,憋的满脸通红,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陈嘉禾抱着孩子拎着水桶回去,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孩子原不原谅是一回事,道歉就是她应该的。
“还怕吗?”
“不怕了,爸爸好厉害,爸爸来了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沅沅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王婶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太吓人了。
“有什么厉害的,也就只会耍耍横。”
陈嘉禾识了字才更觉自己目光狭窄,他不过是空有一身蛮力,聪明的人不像他这样。
“爸爸会做好吃的饭、会做衣服、会种地还会认字,会的好多好多,爸爸是最厉害的爸爸。”
沅沅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慢慢的数,在她眼里爸爸是很厉害的,爸爸谁都不怕。
“你也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陈嘉禾仰头看着天空,努力的把眼底差点快掉出来的泪珠给憋了回去。
孩子总是在他最落寞的时候给予他最大的认可,有她陪在身边让人常觉温暖。
“爸爸夸我啦!”
沅沅开心的举起小手,爸爸很少夸她。
“我不咋会说话,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陈嘉禾不怎么会夸人,像他这样浑身都是刺的人,夸人的话很难脱口而出。
“爸爸,莺莺姐姐和乐乐哥哥是冤枉的,我们没有去那里放炮。”
沅沅还在担心自己的小伙伴,怕他们也会遭受自己所遭受的。
“我知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事王村长肯定有法子解决,有人看到他们在大路上玩,这事怎么都赖不到乐乐和莺莺身上。
他们走后几个孩子还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休,王村长就把人全都带到村委会去。
几家家里人都来了,也有人给乐乐和莺莺做了不在场证明。
火烧房子是大事,光是赔偿都得不少钱。
原先王家强和那几个孩子都不肯承认,再三追问下终于有一个承认了,随后其他人也都讲出了实情。
几人一路过来炸了不少麦秸垛和猪圈,王婶子当场又发了飙,质问到底是那个干的。
结果几人都指向王家强,这次真的是他自己塞的。
王婶子一口气没出过来当场晕了过去,王家老爷子被浓烟呛的不轻,本就不怎么好的身体雪上加霜。
大过年的一家子挤在厨房,王家强的哭声传的半个村子都能听清。
从前王村长总是劝他们要好好管管这孩子,这下可真是一言成谶,本就不富裕的家里雪上加霜。
夜里王婶子躺在僵硬的木板上,梦里总是浮现出旺娣的脸。
原本是白嫩的小肉脸逐渐变的干黄枯瘦,不停的质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都做了差不多的梦,以为是死去的旺娣来锁魂。
其实并不是,旺娣的灵魂不会困在不被爱不受重视的囹圄里,她会有更幸福璀璨的下一世。
梦到这些只是她们内心深处丑恶的反射。
第191章 年代:还有什么?
过完年家里最后一只母鸡也下了蛋,沅沅坐在院子里喂牛吃新鲜的嫩草。
老黄牛容光焕发温顺的站在院子里,全村子找不到第二只比它听话的牛,偶尔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孩子的手心。
后檐的鸡圈里传来鸡叫声,这是母鸡下蛋的信号,小家伙立马放下手里草去收鸡蛋。
沅沅站在鸡圈旁看着母鸡出来,才探着脑袋钻进去找鸡蛋,半个身子都快要爬进去。
白色的鸡蛋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她揣进兜里欣喜的跑去菜园子里给爸爸看。
春天即将开启新一轮的播种,陈嘉禾在撒种子种菜秧,茄子辣椒这种需要育苗后移植比较麻烦。
山上的野桃花开了大半,给仍是一片枯黄的田野山林增添了几分颜色。
“爸爸,这个是什么?”
沅沅跑过来看到他手里捧着纸包,踮起脚尖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个是四季豆的种子。”
陈嘉禾把纸包给她,里面安静的躺着红褐色的豆种。
“你跑过来干什么?”
“爸爸,不下蛋的那只小鸡下蛋啦,我拿过来给你看看。”
沅沅接过豆种自然而然的蹲下,家里的三只小鸡长大后花色发生了变化,她已经能分辨的很清楚。
蹲下的一瞬间,揣在小口袋里的鸡蛋也受到了挤压,发出咔嚓碎裂的声音。
“鸡蛋呢?”
听到这个喜讯陈嘉禾挺直腰杆看向她,养了这么久可算是下了蛋,总算那些苞谷没白吃。
“……”
沅沅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豆种,黏糊糊的蛋液已经从口袋里渗了出来。
她的蛋碎了(^)
在陈嘉禾期待的目光中,孩子掏出了一堆碎蛋壳和一只黏着黄色蛋液的手给他看。
“这…就是你说的鸡蛋…”
一颗鸡蛋可以做一碗蛋花汤,或者是孵一只小鸡,老父亲的心也跟着这颗蛋碎了。
“不止有鸡蛋…”
沅沅紧张的抿抿嘴唇,她也不知道蹲一下,鸡蛋就会自己碎掉的。
“还有什么?”
陈嘉禾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没看出还有别的什么。
“还有脏了的褂子和裤子。”
沅沅干净的手揪着裤子的一角,黏糊糊的蛋液透过秋裤黏在腿上很不舒服。
“……”
陈嘉禾的沉默震耳欲聋,只得撂下锄头带她回去换衣裳。
他严重怀疑孩子是故意来添堵的。
“爸爸,你是不是生气了?”
沅沅被爸爸两只手掂着,小身板悬在空中。
“没有…”
陈嘉禾不是生气而是心塞,只能在心里默念亲生的。
打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碎了的鸡蛋回不来,他还要哄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
以前爸爸都是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而不是像这样举在空中。
“因为我不想多洗一件衣服…”
陈嘉禾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往回走,即便开了春井水还是又冰又凉,洗衣服是件麻烦事。
回家瞥见站在院子里吃草的老黄牛,他拿过孩子手里的碎蛋壳塞进牛嘴里。
能挽回一点是一点,给牛吃了也当是心理安慰。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