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折栀
再看着田慧妮那张装模做样的脸,更是恨不得一爪子抓上去。
这个贱人,这贱人!要她装模作样在顾均哥面前放这个狗屁!
郑秋月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里都快呲出火星子来了。
心中愤懑,脸上当然会不自觉地带出来。
顾均看着一脸扭曲的郑秋月,眉心深深地蹙起:“郑秋月,慧妮同志也是为你好,你不听就算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郑秋月脸上的神情一僵,被心上人这样当众和情敌对比嫌弃,边上那个情敌在看好戏,那个怒气一下子就直冲脑门——她本身也不是多理智的人。
看到田慧妮嘴边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郑秋月终于绷不住了,吱嗷一声朝着这个死装女猛地扑了过去。
田慧妮早有准备,早在她有所动作的那一瞬间便像是受惊一样往边上一躲,正好撞到顾均的怀里。
她嘤咛一声,像是被火烫了似的从顾均怀里猛地跳出来,小小地两步走开到一边,脸都红了。
毕竟现在还是个最起码明面上风气保守的年代,顾均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田慧妮像个受惊的小兔子的样子,他反而又像是掌握了主导权似地,自在起来了。
“慧妮……”
他柔声道。
田慧妮心中波澜不惊——这才哪到哪点毛毛雨,她上辈子重生之前都是个老太太了,什么花活没见过?
但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娇贵太太,正经在社会上打拼的能力消磨得一干二净,但是怎么和男人弄好关系,怎么处理掉外面那些狂风浪蝶不要脸的小妖精,还是颇有心得的。
嗯,这叫术业有专攻。
就比如说这种事情啊,尤其还是在两个人还朦朦胧胧的阶段,你不能表现得比男人还懂,那是要出问题的。
于是她憋着一口气不喘,不仅脸红了,这会儿都红到耳朵了。
“哎呀我的妈!”
韩珍珍看得大牙都龇出来望风了,习惯性转过头去要和宋软分享,想起宋软不住知青点,懊悔地拍了一下大腿。
这边两人情意绵绵,扑了一个空的郑秋月刹不住车,跟导弹一样朝着田慧妮闪开的方向冲了过去——正好是男知青宿舍的那扇门。
顾均是被匆匆被叫出来的,后面的门只是稍稍虚掩着带上,郑秋月这一撞,就跟那坦克撞栅栏似的,轰隆一下畅通无阻地就直接杀进了男生宿舍。
正靠近睡觉的点,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男知青们早不早地就脱了衣服躺在了炕上。
现在虽然已经下了几场雪,但毕竟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底下还烧着暖呼呼的炕,不少自诩“火力壮”的男知青喜欢光着膀子睡觉。
一个个脱得跟去了毛的农村溜达鸡似的,躺着四仰八叉的地唠嗑,眼见着郑秋月就那么扑了进来,吓得就跟受惊的小媳妇一样尖叫起来。
找衣服的找衣服,套裤子的套裤子,有的在一片慌乱中实在是摸不到了,跟个紫菜包饭一样卷起下面的褥子一
滚到墙边,十分警惕地看着门口晕头转向的郑秋月。
林信平愤怒地把头从毛衣口子里探出来,脸上的眼镜都被挤歪了,跟个炸毛的鸡毛掸子一样怒气冲天:“郑秋月,你干什么你,这是男生宿舍!”
郑秋月情敌情敌没打到,反倒把自己撞了个晕头转向,正窝火呢又被林信平以这样质问语气地斥,正好撞上了发泄口:
“怎么了,就你这瘦精干巴没二两肉的身材,是觉得我会看上你怎么的?蛤,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林信平气得脸都红了,像个大虾一样弓着腰就要从炕上跳下来:“你说什么!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哟哟哟,”郑秋月掀起嘴皮大开嘲讽,“可是你看上去只敢和女人打架啊!”
这话说得委实戳心窝子,林信平气得眼镜都在抖,哆嗦着上来要打人。
郑秋月好歹也是大院出身,耳闻目染也知道几招,那是一点也不怕。
插着个腰虎视眈眈地看着林信平:“你来,你来!你当我是王杏儿那个傻子,叫你三言两语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看你这小白脸子戴个小眼珠子没按好心眼子的样,我呸!”
林信平气得眼镜腿都滑了一边下来,匆匆忙忙地扶上去,忍无可忍地吼道:“这叫眼镜!你才带个小眼珠子!”
不等郑秋月反驳,他冷笑一声:“是是是,你多聪明啊,还不是跟个苍蝇似的围着顾同志转?没看人家都不惜得搭理你!”
“也是,就你这样又不温柔又不体贴,脾气像三蹦子长得像二驴子的,长了眼睛的男的都不会要你!”
他是能看出来郑秋月和田慧妮之间的龃龉的,虽然也看不上田慧妮,但故意说道:“我要是顾均,我也选田同志,人家又明事理又多大方的,何必和你这样个苍蝇叽叽吾吾!”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林信平却是猛踹瘸子那条好腿,郑秋月的火腾得一下瞬间冒出来了,赤红着眼睛朝炕上扑了过去:“我杀了你!!!”
炕上的其他男知青们下意识一窝蜂地散开,林信平独自应战。
他虽然长着个文弱书生样,但毕竟是个男人,又下乡这么久经过农活的锻炼,也还是有点力气在身上的,又还占据了炕上这种居高临下的位置,几乎和郑秋月打了个六四开,嗯,他六。
郑秋月本身就窝着火呢,结果一打一个被压制,心头那个憋屈更是不用说。
人一急,就想出奇招,怪招,邪招。
之前不是说过嘛,林信平能占上风,还有一点站在炕上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在的。
但同样因为居高临下,他的两条腿在郑秋月的身前够手的位置。而他因为光膀子睡觉,刚才只是匆匆给自己身上套了件毛衣,下头还只是条大裤衩就迎战了,都还没来得及穿有裤带的外裤。
郑秋月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努力腾出一只手,对着面前的大裤衩就是哗啦往下一跨!
“啊啊啊!!耍流氓啊!!!!”
一片寂静的夜里,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瞬间把沉睡的村庄叫醒了。
拿了匣子里两根金条托人从黑市换了一辆几乎全新的二手自行车、正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往家里骑的赵为军一个呲溜车轮打滑,整个人连人带车地栽到了沟里去。
“卧槽!”他像个倒插的萝卜似的直地插||进了雪堆里,一个透心凉心飞扬,“啥啊这是。”
大鹅该该该,鸭子嘎嘎嘎,黄狗汪汪汪,公鸡喔喔喔,那叫一个热闹。
睡得雷打不动的大队长又又双叒叕被自家媳妇踹到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
他平静地爬起来,沧桑地坐在地上,麻木地说:“媳妇啊,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直接叫我就好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几次摔啊。”
——他都默认会有“下一次”了。
这,就是对他们大队的自信!
这,就是对他们大队卧龙凤雏们的信任!
大队长媳妇讪讪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把踹人的脚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别说,这踹人,还挺爽的。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对自家老头子说,不利于夫妻关系和谐。
大队长媳妇一脸正经地说:“你快去看看吧,我听着声儿像是从知青点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大队长已经淡然了,他就跟那二月份的迎春花似的——想开了:“哦,来我们这久了,入乡随俗。”
大队长媳妇:“……”
“你怎么说话的。”她没好气地推了大队长一把,“衣服多穿一点,现在外面冷的很。”
呵,再冷,也没有他的心冷!
大队长冷漠地给自己穿好衣服带好帽子,提着马灯就出了门。
一出门,就被北风吹了个正着,整个人冷得连抖两下,嘶嘶地打了个寒颤。
确实冷。
一边也听见动静似乎是从知青点传来、还隐隐约约有点耳熟的王杏儿也跟着出了门。
“爹,我陪你去。”她说。
这就是小棉袄啊!
大队长感动得一塌糊涂,只觉得冰冰凉的心都回暖了些。
回不了一点。
林信平心死如灰。
他裹着被子,整个人就跟那被玷污了的小媳妇一样,呜呜呜呜的羞愤欲死。
郑秋月这个挨千刀的狗东西,她不是个女人啊,打不过就打不过,她上来直接扒拉老爷们的裤子啊!!!
而且他只穿了一件大裤衩,里面挂着空档呢,郑秋月这么淋漓尽致地一扒拉,他,他,他……呜呜呜!
而且因为他和郑秋月打架,隔壁的女知青们也围过来看热闹,众目睽睽,众目睽睽啊!
他都不敢再回忆!他也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小伙子啊!
林信平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整个知青点都是安静的,不仅外头看热闹的女知青,连同屋的男知青都被这离谱的一幕震住了,一个个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能说什么呢?
没关系的,都是大老爷们,看了就看了……呃。
这要是换了他们,当众被一个女人,边上还有不少女知青围观的情况下被扒了裤子,他们也难受啊。
想了想,知青点负责人刘永强上来拍了拍林信平肩膀:“兄弟。”
然后沉默了。
林信平:呜呜呜呜呜!!
郑秋月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两个人当时是面对面对打的,尤其是林信平又还站在炕上比她高了一截,她那裤子一跨,收到冲击最大的其实是她啊!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啊!!
郑秋月两眼发愣地坐在小马扎上,“哇”得一声一阵干呕。
——她也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啊,她也是第一看见这么腌臜物啊!
这一声干呕,就像一声号角,瞬间把林信平从悲愤中唤醒了。
他红着眼眶,一下子猛扑过来:“你还好意思作这个表情?我打死你!”
“我打死你!”他悲愤地猛扑过来,要和郑秋月拼命。
郑秋月也被恶心地够呛,下意识抄起屁股下的小马扎迎面就是哐当一下。
林信平勉勉强强地偏开头,但到底是正对着冲上来的,耳朵边被狠狠地带了一下,肩膀也被结结实实砸了个正着。
他像一只飞到一半撞到铁丝网的鸟,哐叽一下落了下来。
躲在门口看着郑秋月大杀四方的韩珍珍猛拍大腿,精彩,真精彩啊!
怎么她的猹友软姐不在啊!!
她眯着眼悄咪咪记着两人的动作,打算明天一比一还原模仿给宋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