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食肆经营日常 第12章

作者:添蜜一匙 标签: 灵异神怪 美食 市井生活 成长 穿越重生

  “这就完了吗”段知微很是震惊看向消失的石门和轿子,看向袁慎己,岂料他一下把段知微揽到身后,沉身道:“有人来了。”

  一位身着华福的老者出来,向他们叉手为礼道:“今日小儿娶妻,不想尽触犯了贵人,两位若是不嫌弃,便来饮一杯酒吧。”

  段知微和袁慎己互看一眼,只得跟着老者走了。

  在浓烈的大雾里走了一段路,一套三进三处的大宅子出现在面前,段知微被引着往长廊里走,只觉这宅子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甚是气派。

  堂屋里已不少宾客在此,二人被引到角落一个食案坐下,段知微低头见地面铺的茵褥绣着大朵金线牡丹,可知这户人家奢华。

  侍女鱼贯而入,冷蟾儿羹、糖蟹、鹅炙、单笼金乳酥流水的往宴席上送,段知微来到长安,头回吃这么丰富美味的食物,吃得不亦乐乎,袁慎己抱臂坐在一旁,没动筷子,也不饮酒。

  很快新郎新娘牵着大红绸到了堂内,正欲开始行礼,没想到突然被一声怒喝打断。

  段知微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日在食肆意图贿赂自己从而拿到连翘地址的刘真中。

  “他怎么在这儿?”段知微皱眉看他,而后又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出门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见袁慎己并不惊讶,段知微问:“你知道他在跟着我们?”

  袁慎己微一颔首。他于河西值守,夜间都需在狂风嘶鸣下探听敌军马蹄,一个文弱书生紧跟在后面,自然听得出来。

  刘真中已经脸色苍白,状若癫狂:“连翘,你已为我妻,怎可嫁给此等鬼怪?”

  周围的宾客怒目圆瞪:“哪儿来的凡人在胡公府邸作祟,给我们吃掉算了。”

  刘真中畏惧瑟缩了一下,仍然对盖着红盖头的连翘满脸悲伤的说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你忘你我间的海誓山盟,你忘了我为你而写的悲恋哀歌《任氏传》了吗?”

  “《任氏传》是他写的?”段知微一惊,又觉有些道理,主角郑六、倒过来便是刘真中,好像并无不对。

  连翘默了一默,终于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她本是温柔的长相,此刻脸色阴云密布,因为愤恨而扭曲变了形:“你跟我提《任氏传》?”

  连翘扔下盖头道:“各位好心的宾客啊,《任氏传》凄婉风流,传遍长安,可那故事里全是谎言,妾身今日便讲一讲,真实的《任氏传》。”

  她往前走一步:“妾身西河任氏,五岁没入平康坊玉春楼,这刘真中每日前来,山盟海誓,还道替我赎身,我信了。”

  她愤怒看向刘真中:“一日,他的表兄韦氏到了我们的住所,对妾进行了迫害,妾身本欲报官,这刘真中第二日回家,竟劝妾身息事宁人。”

  “你收了韦氏的钱,与他串通一气是吗?”

  “你后来嫌弃妾失了清白,在去上任的路上把妾推下了悬崖是吗?”

  “你成了名震长安的《任氏传》作者,名声与钱财全有了,为了掩盖真相,于夜色里勒死了韦家郎君还推给狐精是吗?”

  刘真中惊恐看她,像一只被勒住喉咙的公鸡。

  连翘道:“妾在悬崖下被狐精所救,你已与高门娘子缔结姻亲,恐事情败露,来杀我灭口的对吧?”

  两个下人走了过来,压住他从他怀里拿出一把匕首。

  四周的宾客又在大喊:“此等秽物,不如妖怪,不妨吃了他吧!”

  袁慎己沉默半日站了出来,厅堂一片寂静,他向连翘行了个礼:“在下汝南袁氏袁慎己,于金吾卫任职,此人违反宵禁、杀死韦氏,按律例,当判绞刑,请娘子将此人交给我,我要将其带去大理寺。”

  连翘犹豫了一下,段知微忙劝道:“将他带走,全长安都会知道风流缠绵的《任氏传》是个巨大的谎言,此人自此将身败名裂。”

  刘真中愤怒大叫:“不!”

  “这样也好”连翘见他如此反应,满意点点头:“那便劳烦两位了。”而后再次将盖头拉下。

  段知微只觉刮起一阵迷乱的风让人睁不开眼睛,婚宴上的新娘新郎并各色宾客全都化成了泡影急速消散。

  待她再睁开眼睛,森林间的大雾业已消散,雨云也飘散,一道飞虹架空在了远处茂盛山群之上。

  段知微深吸一口气,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芬芳,她低头一看,落叶和枯枝间竟然有一个绘着黄色连翘花的荷包。

  “好漂亮的手镯”她惊叹道。袁慎己将已经晕过去的刘真中捆好,而后也看向那个荷包:“应当是任氏的谢礼,你收着吧。”

  “回头路过东市把这个当掉,下月就有钱搬到宣阳坊了。”她的嗓音透着活力和无限希望,逐渐消失在了山峦间。

第16章 第十六章食肆搬迁升级水粉汤团、红……

  “能不能再稍稍便宜一点?”段知微颇为小心地看向牙人。

  “哎呦段娘子,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考,整个大唐的考生都挤在这宣阳坊,房租是蹭蹭蹭地涨啊,实在是降不了。”牙人赔笑道。

  段知微又在这间商肆看了两圈,后院宽绰,有井水可取用,院中央一棵金桂树。

  若是金秋十月,桂花纷扬飘落,段大娘可以铺个茵褥躺在那饮桂花酒,小蒲桃可以坐那吃糖糕,阿盘可以静静欣赏桂花飘落。

  而且还能做桂花酒酿软酪、桂花糖糕、桂花红豆元宵......思及此,段知微咬咬牙道:“就这处吧。”

  十贯钱付一年的房租,段知微显然没攒到那么多,只有去找寺庙借长生钱。许多寺庙获得了大量资金,为了能“以钱生钱”,就琢磨了这么个借钱方式,相当于现在的银行。

  不过段知微拿了这个长生钱不仅不能长生,每个月还要按时给利息,牙都咬碎了,狠狠一跺脚,从袖子里掏出招福寺的长生库贴拿给了牙人。

  牙人接过,拉了一拉讪笑着说:“段娘子,您倒是放手啊。”

  段知微悻悻放了手,牙人当即落了契一溜烟的跑了。

  段知微拿到了租契,扭头回了原来的房子。虽然通义坊的那一套又小又破、没有太阳、需要两个人挤一间,但是承载了许多温暖的回忆,大家一定都有些不舍......

  才怪!

  段知微回了通义坊,发现所以东西全被打包好了,段大娘换了最贵的一套绯红花树对羊半臂襦裙,头上顶着巨大一朵粗纱牡丹,逢人就逮着人聊天,再三句话引导到:“是啊,今儿日头是不错,对了,你怎么知道妾马上要搬到宣阳坊了。”

  永远淡然的阿盘脸上也带了些许微笑,似乎很庆幸不用再忍受段大娘的打呼声。蒲桃更是眨巴大眼睛扑过来环住段知微的腰:“娘子,我们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段知微:“......”

  通义坊的铺子已经委托牙人挂了牌亟待出租,墙上用白麻纸贴上“本店搬迁至宣阳坊第二街。”

  这回段知微大方地赁了两只健驴,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上驴车,拜别了通义坊的邻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宣阳坊行进了。

  宣阳坊不愧是科考学子聚集的地方,街道宽广,货摊林立,市井繁华,很多书生在街边摆些家书摊子、字画摊子来弥补旅舍的花销。

  “果然是个气派的坊地。”段大娘笑得嘴角都没放下来过。段知微则盯上了一处帮写家书的摊子,觉得那书生挂在竹竿上的两幅字写得甚好。

  一幅是李太白的《将进酒》,另一幅则是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笔锋豪迈,字写得磅礴大气。

  段知微也想在食肆的夯土墙上来一幅诗词,于是下了驴车。

  与字不同,那书生长得文弱,白肤红唇,竟比女人还要秀气几分,他正低头全神贯注的给一位棕发蓝眼的胡女写家书,段知微站到后面排队。

  那胡女口述了半日,竟越说越生气,嗓门也越来越大:“一次又一次,我寄信给你,却不曾从你那收到任何一封回信!我在长安不幸地过了三年,这都是因为你!”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书生一边写着一边把头越埋越低。

  段知微也尴尬的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她想起在玉门关曾出土过一封、来自粟特的胡女撰写的家书,被历史学家称为“一千多年前的绝望主妇。”

  她还记得那里面有一句很出名的.......什么来着?

  ““我宁愿嫁给猪狗都不嫁给你!”那粟特胡女咆哮道。

  啊对对对,就是这句。段知微疯狂点头到一半戛然而止。

  胡女米薇咆哮完以后,很是爽快的给了书生五个铜子,垮上篮子走了。

  段知微吃惊地盯着胡女潇洒远去的后背,这便是传说中“一千年前的绝望主妇”吗,竟然被自己给遇上了。

  书生在后面小声问:“这位娘子,可是需要写家书?”

  段知微还在盯着胡女,被段大娘用蒲扇打了下头:“不是要写诗吗,天这么热,快点。”

  段知微揉了揉脑袋,看向书生:“对,妾要写一对诗句,就写......”

  她沉默了良久,脑海里各种诗词在不停的打架,最后她选了大宋第一美食家苏东坡的诗句。

  段知微生得清秀,皮肤跟细磁一样白,今日穿了天蓝色襦裙,往那袅袅婷婷一站,竟也颇有两分才女之姿。

  书生颇为期待地看她,却只见她手一挥,很是气派地说道:“就写‘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出自苏东坡的《猪肉颂》,意为:我早上起来打上两碗煨炖好的猪肉,自己吃饱了您莫要理会。

  书生本期待她能念诵出什么清新飘逸、钟灵毓秀的诗句,此刻沉默了半晌,还是埋头为她写好了这幅字。

  段知微很是欣喜的接过,书生写得很好,字体遒劲,很有些气魄,适合放在厅堂里。能让人一眼注意到,她低头掏钱,不忘给自家食肆打个宣传:“妾在宣阳坊第二街开了一家食肆,郎君若是愿意来,给郎君优惠的价格。”

  书生道了个谢。

  一行人好容易来到新家,眼见着晌午已过,蒲桃拉拉她的衣角,眼巴巴看她一眼道:“娘子,我饿了。”

  段知微翻了翻现有的食材,先选取嫩肉里脊用刀取筋锤烂,加入葱末秋油和成馅;再拿出一坛子水磨粉加温水慢慢和成汤团。

  阿盘已经烧一锅滚水,段知微把生汤团倒了进去,等了片刻,汤团浮到了水面上。

  段知微盛了四碗出来,白胖圆润的汤团在碗里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小蒲桃等不及吹凉,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软糯的外皮细腻而有弹性,入口即化。里头的肉馅鲜嫩多汁、肉香四溢,肉的醇厚和外皮的软糯在唇舌间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太好吃了,娘子!”小蒲桃嘴里还塞着汤团,囫囵着说。

  “那吃饱以后可要好好干活哦。”

  小蒲桃慌忙点点头。

  吃饱喝足以后,就要先收拾新家了,这房屋闲置良久,里头遍布着灰尘,房檐上还挂着些蜘蛛丝。

  段大娘不免叮嘱:“这是喜蛛,小心别弄死了,给他放生了便罢了。”

  小蒲桃拿了个木头小盒小心翼翼把喜蛛放进去:“别扔别扔,下月乞巧节,我便用这只喜蛛来应巧了。”

  好容易青砖地上都给打扫干净了,段知微拿上一副翠竹制作的茵褥,也就是地毯,跟阿盘合力铺到地上,灰败的破砖地立刻成了一片干净的翠绿色。

  原先通义坊坑坑洼洼的食案全部都被段知微劈了当柴火烧,新的食肆内找木匠订做了新的食案。

  段知微特地要求食案上刷一层清漆油,因此几排子红木案虽价格不贵,看上去颇为气派。

  夯土墙已经提前请西市的粉刷匠用灰泥狠狠刷了一层,抹得极平,只一处因为年久失修坑洼的厉害实在没办法修复,段知微把刚刚那副“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挂了上去。

  段知微盯了那幅字画看了半日嗯......大俗即大雅。

  几个夯土窗边上挂上了同为翠色的粗纱帐子,墙角放了一白色粗瓷大瓶里头供了些娇艳欲滴的荷花。

  原本衰败蒙尘的厅堂如今看上去竟然颇担待的起“雅致”二字。

  段大娘伸了个懒腰直直嚷着后背酸痛,需要回房间躺上半刻,揉着腰就回去了。

  段知微对旁边的几家旅舍、书肆和胭脂水粉铺子颇为感兴趣,便邀请一旁的阿盘和蒲桃出门转转。

  阿盘摇了摇头,蒲桃倒是很开心的高声应和。

  段知微都走到门口了,又退了回来。她想了想低头问蒲桃:“我们这么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说着,又翻箱倒柜找出一瓷坛子蜜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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