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霜有毒
花荫也沉默着没说话。
西莫哼了一声,“既然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就慢慢想吧,周老板回去继续做生意吧,为了他的女儿你已经损失不知道多少枚金币了。现在他女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又没有让你管的意思,你又何必对和你没有关系的人这么用心呢?”
雷也出了声:“西莫说的难听,不过确实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很多客人不肯走,还在外面等。既然现在人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安抚那些客人吧。今天能找点不值钱的东西做赠品吗?走了这么远来这里,忽然被拒之门外,他们心里一定不舒服。”
周奕想了想厨房里准备的材料和手头的新菜,瞬间拿定了主意,“我做上一锅红烧肉,你拿小碟每碟装上两三块,拿给客人做赠品。”
顺便也起试吃和完成任务的作用。
红烧肉做出来之后,系统又照例发布了让吃的人称赞的任务,和前几次出新菜一模一样。送完估计任务也就做完了,客人们吃完感兴趣了还可以正式点。
定下赠品后周奕和其他人都准备离开,周寅往他们的方向追了一步,又把头深深埋下去,羞愧地不敢说话。
在他看来周奕对他实在恩深义重,但是他迟迟不想让女儿成为奴隶,实在有忘恩负义的嫌疑。
周奕安抚他道:“别想太多,西莫的话不要往心里去。晚上把你女儿带上,我专门做点粥给她。”
周寅听完更羞愧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96章 西莫本来还想说……
西莫本来还想说两句,想想还是算了。说多了显得他太凶恶无情,周奕既然都不在乎,他也不必凑上去把个恶人做到底。
众人走后,女孩才敢小声地问周寅:“我是不是给你们制造麻烦了?我可以回去家里的,这样他们就不会怪你和哥哥了。”
周寅埋头叹气。
花荫道:“西莫不是想让你回去,而是想让你留下。”
女孩儿也茫然了。“我……我留下不好吗?”
在女孩看来,这里的床铺柔软,吃的食物香甜,众人对待她也和善,是个很好的地方。父亲和哥哥明明是疼爱她的,为什么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是留下之后会对他们的处境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她也不是不能回去吃苦。
周寅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花荫打了腹稿,语重心长地将事情剖析给妹妹听,一点没有糊弄她的打算。
女孩理解的艰难,但在花荫不厌其烦的解释下,最终也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坐在床上呆了很久,看着四季书屋二楼的陈设,心中有一阵又一阵的不舍。
她不像辗转在各位客人身侧的花荫,见过形形色色的许多人,富丽堂皇的各类建筑。王城外的家又破又黑,就算在白天也没有什么光亮,墙壁开裂而凹凸不平。她清楚记得屋顶哪个地方是破的,下雨的时候水会漏进来,把屋里的地泡成泥。
她很想留在这里,哪怕做一个奴隶。可她又怕自己的见识太浅薄,不明白自由的重要而做错了选择。她知道父亲和哥哥是不会害她的,所以自由之身必然有它的可贵之处,不然早就把她接来了,不会让她一个人困守在破屋里。
花荫看出她的意动,摸了摸她的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他期望妹妹能作为普通的平民度过一生,然而在吃着朔望如琼浆御馔的美食、感受着如春般的温暖、享受着明亮如白昼的灯光时,再看街道上衣不蔽体甚至浑身**、对着贵人们点头哈腰、一辈子不敢踏进朔望大门的人,又怀疑自己对妹妹的期望只是他自己吃太饱后强加在亲人身上的梦。
在朔望又有什么不好呢?
在一家三口的纠结之中,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无论他们纠结不纠结,周奕是一点都不纠结的。她忙到起飞,为了女孩停业一段时间并没让客人流失,反而全囤了下来,大家全都忙的没有喝口水的时间。雷的嗓子到下午都哑了,晚上的时候看着桌上的麻婆豆腐忍痛挪开了眼睛。
“我也一起喝粥吧。”雷哑着嗓子说。
周奕为女孩专门煮了碧粳米粥,米香扑鼻,里面还掺杂着之前的碧粳米粥没有的一股咸香肉味,却是周奕做了少许改动,放了肉沫等物进去,不单单只是熬煮白粥。
女孩被父亲带进门前满腹心事,等到看到特意端到她面前的粥时,一时之间什么烦恼都忘记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在女孩贫瘠的人生里,烟给她的小面包已经是顶级好吃的东西,不像平常吃的面包一样泡半天也那么硬,入口松软无比,童话里云朵做的糖大概就是那种样子了。
而周奕给她的粥,再次打破了她的认知。
属于米的香浓气味直往鼻子里扑,蔬菜丁保持着很新鲜漂亮的颜色,肉特意被煮的软烂,方便她咀嚼消化。
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一口,米香在口中蔓延扩散,肉轻轻一咬,微微的咸便流淌出来,丝毫没有破坏米的滋味,完美地融入了进去。
女孩说不出话来,除了眼前这碗粥以外的事全都忘到九霄云外,根本就想不起来。
一勺,一勺,接着一勺。
唏哩呼噜一碗就下去了,吃完还觉得不够,周奕却不敢让她再吃了。想也知道女孩之前过的不好,怕她吃的太急反而损害身体。
女孩放下碗,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主意。
“老板,请……收下我做学徒!”
这是女孩所能想到最好的主意,学徒也是可以留在师傅家里的,管吃饭,还能学到一点手艺。她只管给周奕干活就行了,她不求像父亲和兄长一样轻松舒服,什么辛苦的工作她都可以胜任的。
西莫:……
西莫的目光飘向花荫:“这就是你们商量出来的办法?”
女孩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都没想到这样有什么不好。直到此刻才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古怪了,花荫的脸色变得尤其难堪。
女孩瑟缩一下,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带恶人西莫冷笑了一声,“做学徒,的确很好。不知道周老板你收不收,收的话我这就收拾东西,过来朔望给你当学徒,让我住猪圈都行。学成了我发誓没您同意不会再开分店,不把菜传给别人。”
烟无奈道:“朔望哪有什么猪圈,你别添乱了。”
西莫被烟说了一句,却喜滋滋的,看上去美的很,不再说话了。
不过他虽然不说话,气氛却依然古怪尴尬。
花荫硬着头皮道:“妹妹的话您不用放在心上,她什么都不懂。”
女孩确实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闯了祸说错了话,眼看可能惹人讨厌再也无法留在这里,鼓起勇气道:“我不知道说错了哪里,但我知道肯定说错了!请您不要生气,老板……不,主人,我愿意做您卑微的奴隶,请让我留在这里。”
说着要去吻周奕的脚面。
周奕下意识后退,少年伸出手一把拦住了女孩的衣领,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少年按住了女孩的肩膀,“等一下。”
他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忘了征求我的意见?”
他黑着脸吐字道:“
四季书屋的二楼已经再也加不下一张床了。”
“收什么收,什么也不许收!”
周奕:……
周奕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把地腾给少宿舍主管年。
第97章 因为少年的反对……
因为少年的反对,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周寅第二天把女孩带回到了城外的亲戚处,少年满脸不近人情地看着人出门,脸色黑的像锅底。却请西莫跟着去走了一趟,好好地告诉一下他们的亲戚什么叫收钱后好好照顾孩子。
看对方诚惶诚恐的样子,大概是深刻的理解到了好好照顾的含义,以后绝不会再有把人拖到快死的事情发生。周寅也算是放下了心,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周寅走了之后,周奕和少年靠在厨房墙面上说话。
周奕道:“其实你昨天一开始的时候是想把周寅的女儿留下来的吧?”
少年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不必想那么多。”
“我觉得不是我想的多。”周奕道。
装瞎固然轻松,可次数多了产生的后遗症也巨大。脸皮厚的人一次两次大家可以容忍,次数多了哪里还会往来,连带着在陌生人面前的印象分也有可能变差。
少年沉默了一下,对周奕说道:“周寅一家的事你不能再碰了,无论你对那个女孩做出怎样的安排,她成年后的生活中都会充满怨恨。这不是恶意揣测,而是必然。因为除了你,她的生活中还充满了别人,而别人不是你。”
少年的话有一点点绕,但周奕还是听明白了。如果女孩做奴隶,她不把女孩当奴隶,其他人却会当她是奴隶吗?女孩不是他哥哥,没有受过那么多委屈,不会觉得有一个人认同已经很好了。
如果做弟子,等到女孩以弟子的身份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怎么提她的哥哥和父亲?退一万步周奕化身唐僧,把周寅和花荫的契约都毁了,花荫在娼馆的经历怎么说?
从周寅重病,花荫进入娼馆的时候,女孩想要得到无人毁谤的未来就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也是他们为金钱支付的代价之一。
少年直视周奕,“你不该遇到这样的困境,我可以替你解决这样的问题。反正罪奴……也不会有比这更坏更不受人信任的身份了吧?”
周奕想起了那个经典的火车轨道问题,它直击“司机”的内心考验道德与人性。少年意识到她正坐在车上,而他选择把她从驾驶室里拖出来自己做那个倒霉司机。
周奕默然了一下,“……因为喜欢我吗?”
少年笑笑,“只是一方面。”
他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周奕,“你可能觉得自己没多好,但其实比这里这绝大多数人都要好了。只要心里有一丝光明,就会引来无数人拉扯的手。那些手或者没有恶意,或者满怀恶意,但都能让你坠落无底深渊。那些肆意凌。虐人的禽兽没有遭遇这样的事,凭什么你这样的人要忍受这个?何况……”
少年的眼神偏开了一下。“何况你也说了,我……我……”
两人都不说话了,低着头看地板,好像地板上有朵花。
周奕最先打破寂静,“你要知道你在做没有回报的事,会血本无归。”
“又不是生意……”少年小声咕哝了一声,叹了口气,“那就现在给我回报吧,我想吃银耳莲子羹。”
周奕看着他。
少年板正脸色:“不行吗?”
周奕叹了口气,“行。”
少年立刻动起来,“我帮你拿银耳。”
少年动作很快,还连带着在瓷盆里接满水,帮着周奕处理银耳。周奕想要自己来怕影响到最终口感,少年却执意帮忙,宁愿到口的食物没有那么好吃。
银耳很快在水中舒展开来,如同轻盈美丽的花。周奕看着少年处理银耳的动作,发觉他动作很灵巧,纤细的手指像是富有某种灵性。
他做错的地方周奕并没做声,而是悄悄地进行了弥补。等银耳莲子羹做完,两人一人分了一半,也不上二楼就座,在厨房里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周奕的目光落在案板上,视线没有焦点。
少年帮她接过了“司机”的位置,但她还在想那个火车轨道问题的答案。
“我在想,如果让花荫父子他们做……容器的代价是让他们生不如死,那我应该不会做。但是在我明知道我能开出最好条件下,我就会那么做。如果周寅的女儿对我没有什么阻碍我会救她,如果对我有害我不会救。我想我不是个好人。”
少年道:“你所想的就是正常人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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