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牧童
“左羽林卫辜负了圣人期望,末将罪该万死,”李作安心底自是惭愧不已。
此时她听到他如此说,自是轻声安稳说道:“羽林卫一向被称为是天子近卫,李叔叔你更是圣人所信任和倚重的肱骨之臣,如今羽林卫出了这样之事,乃是内部不明,我想李叔叔你也想要肃清整个左羽林卫吧。”
听到这里时,李作安突然反应过来般:“所以圣人如今是命殿下来彻查此案?”
谢灵瑜:“先前圣人派人大理寺彻查此事,但是大理寺无功而返。”
大理寺没能查出来,便派谢灵瑜来查。
谢灵瑜淡然,并未否认。
她自然不会告诉李作安,从一开始圣人便派的是她彻查此案,大理寺都只是协同她查案而已。
“如今殿下来查案,羽林卫上下自当是竭尽全力配合殿下,”李作安如今这个态度,可谓是跟当初对待大理寺是完全天壤之别。
但是谢灵瑜要的,可不仅仅是配合。
“先前大理寺查案之时早已经打草惊蛇,幕后之人蛰伏,我想该销毁的证据此人定然也销毁的差不多,寻常查案手段,我想定然是找不出此人,”谢灵瑜淡淡说道。
李作安:“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左羽林卫李叔叔您之下,还有两位将军,三位中郎将,”谢灵瑜说着这话时,眼睛直直看向对面的李作安,竟是直接问道:“这五位之中,您最怀疑谁?”
谢灵瑜也是懒得不想再跟李作安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李作安大概也是没想到,这位殿下是如此不按照常理出牌,此时不是应该你来我往,大家一团机锋之后,才能循循渐进的说出真正用意。
“殿下,”李作安即便心中当真存着对先永宁王的敬意,可是谢灵瑜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还是太过直白。
谢灵瑜此时往前走了两步,表情淡然:“李叔叔,虽然圣人如今对您依旧信重,但出事的毕竟是您麾下的左羽林卫,所以您如今不是在我查案,而是在帮您自己。”
其实李作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他微微苦笑:“殿下,您说的是,此人蛰伏在我羽林卫,意图不明,若是不找出此人,我亦是寝食难安。”
李作安又何尝不知道,谢灵瑜并非是在刻意
吓唬他呢。
那两个犯事之人虽然只是士兵,并非羽林卫重要人物,但是问题就出在羽林卫,若是不查清楚,李作安这个大将军也是脸面无光。
但是很快,他忍不住说道:“殿下,并非是我要为羽林卫开脱,但是那两人虽是羽林卫的人,但不代表收买他们的人定是羽林卫的人,倘若他们是被外人所收买呢。”
“若当真如此,自是皆大欢喜,但是李叔叔有一件事,你弄错了,”谢灵瑜看着他,直言不讳说道。
李作安轻声道:“不知道是何事,还望殿下指点。”
谢灵瑜淡然一笑;“其实圣人并不在乎这两个人究竟是被谁指使,甚至也不在乎他们想要做什么,圣人真正在乎的是左羽林卫,对于圣人的忠诚。”
左羽林卫身为皇城禁军圣人亲卫,乃是何等重要。
倘若真的有人在羽林卫安插自己的人手,一步步蚕食收买羽林卫,到时候一旦时机成熟,便可直接发动宫廷政变。
这可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前朝本就有这样的例子。
因此圣人是绝对不可能任由旁人在羽林卫之中,安插内奸收买人心,况且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只怕逃不过便是如今的几位皇子。
毕竟一旦事成,一个天大的从龙拥力之功,便可拜将封侯。
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要不然朝堂之中也不会不断被几个皇子拉拢。
“我明白了,”李作安身为羽林卫大将军,瞬间便懂了谢灵瑜的意思,自然他后背也是一阵发凉。
于是这次他再不保留,直接说道:“殿下,正如你所说,先前大理寺来调查时,并未发现嫌疑,我亦如此,毕竟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部下,我一直都相信他们对圣人的忠心,定是不敢谋害圣人。”
显然李作安如今是认为,围场之事乃是冲着圣人。
但是谢灵瑜倒不是这么想的,那两人不过是让一头熊发疯而已,圣人身边那么多护卫,又岂会拿不下一头黑熊。
至于对方的目的,谢灵瑜猜测或许是跟自己有关。
毕竟那头黑熊是出现在了,自己打猎的路上。
他们这些人打猎的路线,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避免箭头无眼,万一在打猎路线上相撞,无意中射中旁人的话,便是了不得的事情。
毕竟参加冬狩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朝中重臣。
刀箭无眼,这若是当真被有人被射中,简直是不堪设想。
因而谢灵瑜私底下便推测,这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她也没想明白,对方究竟有什么图谋。
好在她并未纠结于此等事情,毕竟如今她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是如此,不如咱们便扔下鱼饵,看看究竟能不能在羽林卫内钓出大鱼,”谢灵瑜如此说道。
李作安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好奇问道:“不知殿下要放下什么鱼饵呢?”
“最近整个朝堂最关心的,只怕便是刑部尚书之争,但是圣人一直未曾泄露口风,虽说如今还是风平浪静,但私底下早已经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在四处打探此事。”
李作安瞬间明白过来:“殿下是打算以我之口,透露消息,若是羽林卫当真有内鬼,得知这样的消息,定然会有所异动。”
“李叔叔你是圣人最为倚重之人,若是消息从你这里泄露,可信度自然是极高的。到时候我派人严密监视这几位大人的动向,若是当真有内鬼,我想到时候肯定有人会忍不住有异动的。”
李作安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就这般试上一试,若是没有这人,倒是皆大欢。但倘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左羽林卫乃是圣人亲卫,倘若几位将军和中郎将之中,当真有人暗地里投靠了哪位皇子,这无异于是将李作安架在了火上烤。
对于这个人,李作安可是一点没有顾忌,甚至想要亲手挖他出来。
“不过殿下打算怎么下鱼饵呢”
李作安先前还是客气话,如今倒是当真打算全然配合谢灵瑜。
谢灵瑜轻笑:“几日之后,晋州刺史郑育致便会抵达长安附近,他乃是出身荥阳郑氏,名门望族又深受皇恩,升任他为刑部尚书,倒是比那两位刑部侍郎更加名正言顺。”
“殿下此话当真?”连李作安都震惊了。
毕竟圣人从未跟他透露过,关于刑部尚书之事,是以他便以为谢灵瑜秘密知晓了此事。
哪知谢灵瑜撇嘴一笑:“自是假的。”
李作安立即说道:“若是传出这个消息,岂不是有假传圣旨之嫌。”
“这个消息确实是假,但何来假传圣旨,”谢灵瑜毫不在意说道。
一想到这位殿下乃是奉旨办差,李作安心底倒是也没那么慌张了,反而是有些明白谢灵瑜此刻的有恃无恐源于何处了。
想必殿下是有了圣人的首肯了。
“既如此,这五人之中,李叔叔您最信任的是哪位?”
谢灵瑜转头看着李作安。
显然她是在回答李作安那个如何下鱼饵的问题。
既选不出最怀疑的人,那便选出最信任的人。
*
平康坊,兰香阁。
一处雅间内,正是衣香鬓影,莺歌燕舞热闹之时,几个身穿华服的男人身边都有美娇娘相伴不说,还有舞娘在雅间中央跳舞,反正正是热闹。
“好好好,”待一曲舞罢,众人登时拍手称好。
其中有人瞧着如此热闹,更是笑着招呼说道:“诸位,今日佳人在侧,美酒管够。”
坐在他对面的人,倒是笑道:“今日难得老韦做东,两位大人岂不可跟他客气啊。”
“正是正是,两位大人今日能前来,当真是给足了属下面子,”韦谦郑重说道,随后他举起酒杯:“我便再敬两位大人一杯。”
如果李作安此刻在这里,便是能认出来,雅间内的四人俱是他左羽林卫之人。
而这间雅间正对面的房中,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手里轻轻捏着酒杯,看向对面的人轻笑道:“将军王植、郑回,中郎将徐志谦,韦琮,没想到今日小小一个兰香阁,竟能将左羽林卫的几位聚集的这般齐整。”
除了作为大将军的李作安,余下便只有今日当值的武元式未能前来。
能算得上左羽林卫的核心人员,如今都在对面雅间了。
“这不是正中殿下下怀,”对面的萧晏行轻笑了声。
对面这个俊美无俦‘少年’,自然便是穿着男装的谢灵瑜,她今晚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自然也是因为对面这场宴会。
三日前李作安便突然派给将军郑回一个任务,自然这个秘密任务在李作安的巧妙安排
之下,‘一不小心’被其余四位知晓了。
在鱼饵放下去三日,倒是都风平浪静。
可能也是因为郑回将军,一直在左羽林卫府衙内出没,因而一直无人打探消息。
而今日郑回秘密点兵,让人准备明日出城。
虽然他做的足够隐秘了,但是落在有心人眼中,还是掩藏不住。
毕竟带羽林卫出城,需要调兵令,即便遮掩了,但是还是会被人发现。
这不,今晚他便被三名中郎将之一的韦莱邀请,前来平康坊吃酒,自然郑回并未拒绝,没想到除了韦莱自己之外,其余两位也都来了。
除了今日当值的武元敬之外,这四位竟悉数到齐了。
其实左羽林卫的武将并未只有这几位,但是能算得上核心的,自然是四品中郎将以上,那两位皇子当真要在羽林卫拉拢自己人,也只会在这五位当中选择一位。
至于李作安绝对信任的这位郑回将军,性子虽然鲁直了些,但是对于李作安乃是忠心不二。
是以当谢灵瑜让李作安选出一位最为信任,他自是选的郑回。
不过李作安也没有将他们的全盘计划,都告诉郑回。
他只是吩咐郑回,三日后出城迎接晋州刺史郑育致,务必要保护好这位大人,因为他即将升任刑部尚书。
郑回对于李作安亲自吩咐的事情,自然是深信不疑。
而此时外面已至深夜,雅间内的几人早已经酒过三巡,饮酒作乐了两个时辰,众人即便没有酩酊大醉,但也有几分醉意。
便是平日里酒量最好的郑回,此时都有醉意。
当外面刮了大风时,郑回酒意上头,红着脸说道:“竟是起了风,该不会待会还要下雨吧?”
“下雨何愁,正好有软玉温香相伴,”一旁的韦琮笑着说道。
但是郑回却摇了摇头,慢慢起身,竟有些晃悠:“不行,我得回去了。”
作为今夜做东的韦琮慌忙劝说:“大人,这还未曾尽兴,怎得便要走了呢。”
“尽兴了尽兴了,我今夜甚是尽兴,”郑回粗着嗓子笑呵呵说道。
一旁的王植因与郑回乃是同列将军,两人官职相当,说话自然不必像韦琮那般小心翼翼,他也说道:“老郑,不如今日留下,一枕美人臂。”
这是让郑回留下来过夜,来平康坊这等地方喝花酒,怎么可能光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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