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眼看关外的事越来越多,还是留着铁矿煤矿造火器吧。
谢富欲言又止。
事情是这个事情。
火器跟其他订单确实也有冲突。
但有冲突已经要解决啊。
把这些文书信件押后不看,是个什么道理。
要是纪大人在这话,肯定会处理跟各地的关系吧?
卓主事很是头疼,半点都不想管了。
谢富只能闭嘴不谈,偶尔纪大人,总想把这事说开。
但纪大人又不是户司的人了,此刻把户司的难题说出来,又难免像越级报告。
这些事纪楚根本不知情。
手榴弹刚刚开始量产,他生怕出问题,一直在强调安全要紧,以至于制造速度非常慢。
一天两百枚的速度,确实极为缓慢。
不过也是这样的谨慎,才让火药至今还未出过大问题。
负责制造火器的十家作坊认认真真做事,不管谁来下订单都给拒了,要么直接延后。
这让特意赶来的商人们很是恼火,直接道:“你们做这精细活有什么意思?这么大的订单不接,就赚那一点钱?”
“又不打仗,何必呢。”
“就是,就算能打仗,用之前的武器也够了啊。”
一个是要细细打磨的手榴弹,一天也做不了多少。
另一个是早就成熟的缝纫机链条车。
哪个更能挣钱,一目了然。
平临国承平日久,除了边关的人之外,其他人对打仗并没有什么概念。
别说普通百姓,就连官员也差不多。
可这些作坊根本不搭腔,只道钱也想赚,但等手榴弹做完再说。
话说到这,本就算了。
谁料有人出言不逊:“我说爷爷们,你们有这手艺,怎么就不知道变通,这能挣多少钱?那纪楚就是让你们白做功,好让他快点升官!”
这话出口,作坊们都不乐意了。
说他们脑子不好,不想挣钱就罢了。
扯纪大人做什么?!
伙计都直接道:“数科跟纪大人能找到我们做事,那是看得起我们,不是哪个作坊都有资格给他做事。”
“就是,挣多少钱算钱?不是纪大人,你们会对我们这样客客气气?”
“纪大人对我们有恩,别说钱不多,就算不给钱,难道我们就不做了?”
“赶紧滚,你家订单我永远不接了!”
但凡把作坊搬到工业作坊园的,哪个不是因为纪大人,日子才过得好起来,还备受尊重?
就连他们家孩子如今去数科学习,那也今时不同往日。
在他们这说纪大人不好,是不是等着挨骂?!
这商户本就是说说,谁料话一传开,整个作坊园,没有一家再接他的订单。
就连之前的单子也不做了,宁愿给他家赔钱。
气得这人骂骂咧咧离开,还说一定会报复回来。
此事闹出来,也让前来曲夏州州城的商贾们明白了。
最近一段时间,想要缝纫机跟链条机,是极难的事。
可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却一无所获,这也不合适啊。
州城酒楼里,一群外地商贾连连叹气:“本想着他们这做事靠谱,没想到横插一杠子,做什么火器。”
“那些作坊也是,宁愿不赚钱,也要做官府要的物件。”
其实本想说纪楚的,但这人没敢,只好用官府代替。
“其实还是有货出来的,就是比较少。”
“说是按照订单前后顺序排,等我们拿到货,到猴年马月了。”
“反正我家是一定要买到的,明年四五月份装船,买不到缝纫机,货物肯定不够。”
四五月份装船?
不少人都看过去,惊讶道:“你家做海外买卖的?”
“是啊,海外不少小国,最喜欢咱们的布匹,需求极大。”
沿海一带在做外面的买卖,大家都知道。
可多数人还没接触过。
又听说那边银矿不少,把货物放下,直接能拉银子回来,更让人艳羡。
转转手就是大买卖,怪不得他家着急。
各地船只想要启航,不是看东家的意思,是看风向看天气,错过一季,就要再等一年,怪不得他家着急。
众人感慨连连,看向彼此的眼神,忍不住带了戒备。
这都是跟他们抢缝纫机的人!
必须想办法比过他们!
这些商贾能在各地做大买卖,甚至还有能航海的商船,家里必然不一般。
既然明面上的手段使不成,只能让背后的大人物们走动走动。
于是,虽说是冰天雪地的西北十一月份,还是有无数书信送过来。
想要曲夏州廖知州,户司主事,工司主事帮帮忙,让他们提前拿到货。
当地人还感慨:“以前到十月十一月,咱们街上都没什么人了,尤其是下面各县。”
“现在好了,道路修好,穿得暖和,什么时候街上都有人在做事。”
这也不是抱怨,毕竟在家待个三四个月,谁也受不了,还是如今的日子好过。
卓主事却看着一沓没拆的信件,忍不住道:“放在以前,十一月道路不同,通信基本就断了。现在通信方便,就给我出难题。”
谢富实在没办法,小声给上司出主意:“大人,这么多书信,不能不看吧,不管能不能行,总要给他们个说法。”
卓主事有些焦躁,竟然有点想发火,最后双手一摊:“晚了,一两月都没处理,现在再管,也没用啊。”
户司这边把事捂着,装作看不到,其实也好理解。
能处理还好,处理不了,就等事情自己消化。
按理说,这也是事缓则圆,不能说卓主事这方法不对。
但如今的曲夏州毕竟不一样。
一座工业作坊园,就让它脱颖而出。
这里牵动太多人的生意跟生计。
停了缝纫机等物,对大家的影响太大。
等到廖知州都收到不少信件时,外面对工业作坊园减产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其中最为突出的,肯定是永锦府。
永锦府的官员直接道:“你们工业作坊园的不少道路房屋,都是我们去修的,如今缝纫机却提供不了,这合适吗?”
“不接订单就算了,怎么之前的订单还要推迟?”
“他们曲夏州欺人太甚!”
这当然是他们内部的讨论的,可众人越说越憋屈,只觉得这些年被曲夏州压制得太厉害的,实在难受。
以前提起陇西右道,最出名的就是永锦府。
他们生产出来的布料在整个陇西都极为出名。
曲夏州以前还不如咸安府,跟其他两个州比,同样毫无优势。
这几年过去,眼看着曲夏州越来越好,今年的税收相比,已经超过永锦府了。
税收比不过,人才也比不过,多少厉害是数科学者,以及厉害的工匠,基本都往曲夏州跑。
说什么离得近,那边对工匠还好,肯定过过去啊。
如今谁人不知,养好工匠跟数科学者,就能有新发明?
平临国其他地方,已经逐渐有新发明了,做出来的东西都很好用。
要问官员们,为何注重这件事?
自然因为他们这些长官的评比,都靠这些政绩啊。
否则为何每年都要比较,为何还要把陇西右道拿过来说事?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是什么?
这是断他们的官路!
断他们升职的路!
再加上前段时间,纪楚还被皇上特封为朝请大夫,很让人眼红啊!
看着人家曲夏州的官员,一个个手握政绩,任期一满,必然升迁。
听说人家下面沾桥安丘两个县的县令,今年任期也满了,直接被调到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