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在场大郸人的额头都隐隐爆起几根青筋,包括妙音,只有景佑帝不动声色。
景佑帝特别平静地吩咐:“来人,把厚礼奉上。”
很快,四个人搬着两个大麻袋放在他俩眼前,解了系绳露出两个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的男子。
一名已经老了,另一名还非常年轻。
两人看到萧益和耶律侪双眼圆睁,既像白日见鬼,又像见到仇敌,可惜两人软面条似的,瘫在地上。
萧益和耶律侪也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不停地张大嘴巴又闭上。
“多年老友见面,不寒暄几句?”景佑帝皮笑肉不笑,“北狄太后也挺舍得,让自己的四儿子到大郸当细作,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北狄副使,你可认得自家皇叔?”
四个人都以怪异的姿势互相打量,很快又各自移开视线,仿佛互不相干。
“萧主使,耶律副使,北狄使团送的礼单和礼物悉数收下,来而不往非礼也,大郸的回礼就是这两人。”
“此次相见,相谈甚欢,”景佑帝略一停顿,“萧主使身为北狄枢密使,老当益壮,必然急着回去处理政务。”
“宁侍郎?”
“微臣在。”宁温书应道。
“孤赐你宝剑一把,命你领一千捧日军,即刻将北狄使团送离方沙城,十日内送出大郸边境。若中途抗命,可先斩后奏!”
“是!”宁温书跪倒,举起双手接过长剑系在腰间。
“捧日军就在城外,即刻起程,”景佑帝又停顿一下,“赶路途中,不得下车,一切都在车上自便。”
“小皇帝!你怎么敢的?!”萧益大吼出声!
景佑帝俯视萧益,像看将死之人:“你们敢随意抛尸在卫水,造成滑州城内外数千人染上伤寒,孤为何不敢?!”
耶律侪急了:“我们的病还没好!”
景佑帝抬腿就是一脚:“飞来医馆的医仙为你们治病,是孤的委托。你们居然敢对她们心生歹念?”
“来人,把北狄使团与回礼按人牲打包,缚于箱内,尽快离城,不得拖延!”
赵洑歪在地上,气急败坏:“赵鸿,你放肆!我可是大郸皇室!”
景佑帝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你是皇室?孤怎么不认得?魏国公和大长公主都不认得,你算什么皇室?”
“哦对了,北狄使团有十九人染上伤寒,你自求多福。”
“你……你……呜呜呜……”赵洑被人装回麻袋,袋口扎紧,直接抬上北狄马车。
萧益和耶律侪两人同样被堵嘴套入袋中,封住袋口,和赵洑细作一起,四人在同一辆马车里。
城南屋舍里,不断传出人挣扎的嘈杂,一辆又一辆北狄马车驶离方沙城。
阵阵马蹄声冲破方沙城的宁静,火把的光亮在黑暗里连成一线。
一个时辰后,城南屋舍区开始消杀。
……
景佑帝仰望着高高矗立的飞来医馆,始终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比北极星更亮,可以与圆月争辉。
魏国公轻声问:“陛下,少女月儿的画像和陛下的亲笔信都已交给宁侍郎。”
景佑帝微一点头:“孤想在飞来医馆待一晚,您和大长公主先回吧?”
大长公主不语,只是跟在景佑帝身后。
魏国公跟在大长公主身后。
三人从城南走到城西,坐在大斜坡旁的长椅上,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没多久,魏璋打着呵欠打开医院西门:“邵馆长有请。”
事实上,景佑帝的仪仗行到半路,就被巡夜的王强发现了,只是没想到他直接去了城南。
起初,王强以为景佑帝是去找北狄使团的,没想到他们在城南忙活完又走到城西。
来都来了,也不敲门,三个人笔直地坐在长椅上。
这么晚来访肯定有急事,坐长椅上等天亮是因为知道邵院长和金老早睡早起,不敢冒然打扰。
所以,王强一个电话把魏璋摇起来。
魏璋把三人领进医院,开门见山:“发生了什么事?”
景佑帝眨着酸胀的双眼:“滑州城内有十万人,下辖十四县的百姓更多,现有两千多伤寒病患,还有数百孕妇临盆或却将临盆。”
“郑院使带去的太医和药材,杯水车薪。”
“滑州城附近的卫河水位高涨,可能会冲破堤坝造成水患。”
“孤已经派工部侍郎、水利使携大量物资赶往滑州,也命人急驰通知滑州邻近州府的医师们赶去支援,可是……”
魏璋睡意全消,恨铁不成钢:“你傻啊?这么紧急的事情,在下面干等什么?”
话音刚落,魏璋又补了一句:“当我没说。”
景佑帝苦笑:“魏璋,滑州离方沙城,不停换马也要三日才能到……离得这么远,病患这么多,还有水患危险,孤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疫情如火……”
三个人脚步沉重,从医院西门走到急诊大楼这么短短两百米,感觉像千山万水那样遥远。
魏璋同样觉得沉重,飞来医馆在大郢时救死扶伤,预测地震,还在地震发生后第一时间进行救助,可那毕竟还在国都城地界。
当时,妇产科医生唐彬彬和荣华公主在途中翻车,被紧急送回医院时,抢救大厅里的医护从来没那样慌乱过。
郑院长和金老在麻醉科外面守了整晚。
现在,滑州城离这里更远,路况更差,被“上巳节出游遇火”吓掉半条命的邵院长,为了医护安全考虑,肯定不会同意救助。
急诊大厅里的光线很亮,夜晚也如同白昼,景佑帝坐在抢救大厅外的椅子上颓了双肩,把脸埋在掌心,从来都很挺拔的腰背塌了。
第136章
邵院长和金老到急诊时, 就看到虾米似的景佑帝。
景佑帝听到脚步声立刻起身,眼巴巴地望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次求救就是强人所难。
金老扫了一眼景佑帝硕大的黑眼圈,淡淡地问:“多久没合眼了?”
景佑帝强撑的不动声色瞬间崩裂:“知道伤寒以后就没睡过。”
“这几天吃了什么?”
“三块胡饼, 一点汤。”
邵院长听了魏璋的翻译后看向大长公主和魏国公:“他们也一样?”
大长公主解释:“本官与平日一样,妙音监督着。”
魏国公撇了撇嘴:“本王能吃能睡。”陛下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大风大浪。
金老看向魏璋:“带陛下去康复科的治疗室里睡一会儿, 把灯都关上, 食堂娃供应早饭的时候再把他叫起来。”
“走啦,先睡再吃, ”魏璋招呼着,“就你现在这傻样儿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可是……”景佑帝想反驳, 但魏璋说得没错。
大长公主和魏国公直觉魏璋没说什么好话,但这里是飞来医馆,就随便吧。
金老又招呼:“茶否?”
大长公主和魏国公跟着金老走了。
……
三个时辰后,躺在治疗室睡得天昏地暗的景佑帝被魏璋叫醒, 茫然地睁开眼, 根本不想动。
“吃早饭去。”
两人去了食堂,一路上医护们都望着格外俊逸的赵鸿,也只是点头示意。
不出所料,赵鸿又在食堂吃得停不下来。
魏璋用调料瓶撑着手机,悄悄与贺延年视频。
是的, 贺延年两天前进了手术室,手术难度很高,创面也大,现在正处于严密观察期, 浑身插满了管子,各种仪器都快把他给淹没了。
这位把心操碎了的帝师,硬要看宝贝徒儿吃早食,眼神那叫一个欣慰。
魏璋也是手术后才看清贺延年的全脸,暗搓搓地想,又病又逃地苦了这么多年,也不影响他是沧桑帅大叔的事实。
难怪当年那么多人想榜下捉婿,连公主们都为了他抢破头。
赵鸿放下筷子,望着桌上的一撂空碗和好几屉空蒸笼,有些尴尬地望着魏璋和来往医护。
魏璋关了视频:“走,去多功能会议室。”
……
多功能会议室里,笔记本电脑投屏已经就位,超大幕布上九个人正用某著名会议程序和金老说话。
赵鸿虽然见识过飞来医馆许多新奇事物,但多人在线会议还是第一次,不由地怔住,但帝袍在身容不得失仪。
大长公主和魏国公跟在赵鸿身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幕布上的九人,各年龄段男女都有,每个人都自带专注气场。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金老扭头问,“陛下,有没有滑州段卫河流域图?要经过勘测后准确绘制的,并标注地形高低落差。”
“有!孤立刻派人去取。”
“陛下,过来详谈。”
赵鸿三人在前排坐下。
金老字字清晰:“陛下,大长公主,魏国公,这九位是飞来医馆各领域的人才和专家,包括爆破、治沙、治水、修建工程、种植等方面。”
“他们在看过滑州水域图以后,会给出各自的建议。”
赵鸿三人立刻起身以示尊敬。
金老继续:“陛下,大长公主,魏国公,我谨代表邵馆长说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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