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水利使一行十六人,恭敬地候在大帐外,万万没想到,飞来医馆的众人年轻得不可思议,一时看不出谁是魏使。
魏璋掀开帐门:“请问,哪位是水利使?”
水利使赶紧出迎,双方点头示意。
水利使姓温,五十不到,须眉皆白,脸色红润,拼命赶路也只是有点疲态,根本不像大郸同龄的老人们。
魏璋三两句话寒暄完,就直奔主题,请温水利和焦指挥使进帐,按照郭工的要求,一起讨论疏散居民的范围和警戒区域。
沟通内容跨越千年的时差,涉及社会制度和传统习惯,专业术语不明白的就比划,再不行就画下来。
因为事关重大,直接从天黑讨论到天亮,记录的纸页厚厚一撂。
另一边,爆破团队的最终方案也出来了。
这一大群人,没一个能把眼睛睁到平时的大小,干脆倒头就睡。
两个时辰后,每人一瓶咖啡外加足够热量的食物,让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
终于有空闲的魏璋,拨通手机,把沿途路况逐一报给邵院长。
确定方案到实施,需要更多的专业人士和辅助,于是天武军再次成为爆破团运送炸药和安装的最强助力。
事实上,再专业的团队,在树林与河堤附近凿炸药孔,都可能会受伤,常常一天下来,胳膊青大腿肿,这儿划伤,那儿擦碰……
天气渐热,尤其是正午时分常常热得汗流浃背,受伤再加上汗水浸渍伤口,不及时妥善处理很容易发炎。
发炎后如果没有对症的抗生素,往往会有局部溃烂,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但在这里完全没关系,因为120抢人团随时随地处理伤口。
只有一点让人难以忍受,穆医生和王蓓护士手里的消毒液冲洗伤口时,实在太疼了!
但效果也显而易见,三天下来,天武军挂彩的军士们,没有一个伤口发炎,都恢复得特别快。
以至于,天武军的焦指挥使数次想索要处理伤口的消毒液,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毕竟,飞来医馆的所有物品都有价无市,不能儹越。
温水利使带人全程跟随,不论是山顶还是林地最低处,甚至跟到爆破安装点……总之,飞来医馆的一切都前所未见,必须好好记录,到时向陛下汇报。
日出到日落,天黑到天明,一群人为着同一个目标奔忙,实在困得不行就眯一会儿,吃饱喝足再继续干活。
不仅如此,爆破区域的隔离、泄洪区域的居民疏散工作也顺利完成。
终于在第五天的清晨,晨光给厚重的乌云镶了一层金边,风很大,每个人都觉得闷热。
一切都为了安全,水利使众人在附近的山顶上盯着河堤。
天武军的军士们在附近各高点巡逻。
郭工要在大雨倾盆前炸开一段河堤,所以飞了无人机做最后的检视,以防有人误入这个区域被大水冲走。
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有半点闪失!
很快,天空落下稀疏的雨点,一切准备就绪。
无人机在飞到最后四分之一圈时,郭工说话破了音:“魏璋,有人!还不止一个!”
爆破团队的每个人都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后颈,家人们,谁懂啊,爆破前发现有人闯入!
天武军,你们一个个浓眉大眼的,到底是怎么做巡视的? !
魏璋立刻通知焦指挥使和副指挥使:“西北角山林里有人,正往东南方向逃蹿!你们到底是怎么清场的?”
天武军士们也一身冷汗,怎么回事? !明明巡视至少三遍了!连大型动物都驱赶了,怎么还会有人? !
郭工盯着无人机显示屏:“六个人,穿大郸衣服,两名女子,四个孩子……”强行咽下一万字脏话,幸亏发现了!
有无人机的指示,天武军士们憋着一口气在树林里飞奔,足足用了两刻钟才把六人都摁住。
要不是无人机还在上空飞着,军士们早一顿拳脚伺候了,个个磨着牙,怒火中烧,凶神恶煞地盯着吓得直哆嗦的六个人,大吼出声:
“各路都已经封了,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从磕磕巴巴的回话才知道,他们是邻县一路逃过来的,完全不知道最近的禁令。
……
卫河滑州段上游,大雨倾盆,水面飘着一阵又一阵水雾,哗啦啦的吵得厉害。
滑州府李知州,郑院使,捧日军杨功和军士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望着河水慢慢上涨,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再涨河水就要淹没滑州府了!
郑院使急得原地团团转,飞来医馆向来说到做到,为何还没听到爆炸声?
不对,这里谁也没听过爆炸声,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地动山摇? !
李知州望着郑院使,好几次欲言又止,再看向淡定的杨功,心里七上八下的,飞来医馆物品如此神奇,肯定言出必行对不对? !
杨功望着慢慢上涨的水位线和开始漏水的麻袋,一咬牙:“飞来医馆说到做到,孝县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我相信他们!”
“弟兄们,为了滑州府,我们拼了!”
“拼了!”军士们继续挖土装麻袋,能多堆一包是一包,多一包也是好的。
在观望的不止他们,还有城中还算健康的百姓们,拿着耙犁和自家仅剩的麻袋,推着独轮车往河堤这边聚拢。
“李知州,我们也来!”
“不行!你们都退后!去城中高处!万一决堤,会被大水冲走的!”李知州和郑院使苦口婆心地劝。
正在这时,大地微微颤动,沉闷的声响一声接一声,仿佛谁在地下放爆竹。
李知州抓着郑院使的袖口:“郑院使,是这个声音吗?”
郑院使惊愕地环顾四周:“下官也不知道,但能做出这么大动静,除了飞来医馆,不作他人想。”
站在河堤上的杨功大喊:“水位不再涨了!”
李知州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河堤,亲眼看着水位停滞,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震动,心跳得突突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个人都盯着水位线。
直到杨功再次高呼:“水位下降了!真的下降了!滑州城保住啦!”
围聚的百姓们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在大雨中欢呼,农田保住了,滑州府的家也保住了,真是太好了!
杨功望着身旁的郑院使:“好想知道孝县那边是怎么做到的?”
郑院使抹掉了脸上的雨水,无比赞同:“我也想。”
……
孝县狗爬野地
浑浊的河水从河堤破口倾泻而出,伴着轰鸣的哗哗声,几个眨眼间,就淹没了低处的林地和坡地,源源不断地淹没更多区域。
被天武军抓住的妇女儿童,望着巨大的洪流,一个个的脸色发白,满眼惊恐,如果没被抓住,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洪水冲到哪里去了!
在安全区的水利使拿着纸笔,努力写画爆破的全过程,太不可思议了,太令人敬畏了!
魏璋拿出手机,直接拨给郑院使,接通后就问:“水位退了吗?”
“魏使,水位真的在下降,真的……”郑院使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行!孝县这边多了一个泄湖,湖面正在扩大。”魏璋结束通话,长舒一口气,带着不自知的微笑,内心欢呼雀跃。
郭工又飞了一次无人机搜巡了一遍湖面,这才放下心来,向同事们宣布:“定向爆破河堤成功!我们可以收工回去了。”
同事们发出欢呼声,并动作迅速地收拾各种设备,终于可以回去啦!
郭工和魏璋在山顶空地的大帐内汇合,郑重其事地向水利使交接完毕。
接下来怎么利用这个泄湖,怎么把这里的水引去方沙城和国都城,这个被炸开的河堤是维持现状?还是做成方便控制的水闸等等事宜,都要看大郸水利使如何接手。
一个时辰后,滑州大雨停了,乌云渐消,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一阵风吹过,空气潮湿带着土腥味。
而郭工的爆破团队、魏璋和120抢人团,又在天武军的护送下,踏上了回方沙城的路。
被天武军救下的六个人,由水利使众人代为看管,以后会交给孝县县丞。
……
余晖将方沙城映成火红色,晚霞绚烂极了。
邵院长和金老,站在大楼天台上,四处张望,没错,他们劝说景佑帝大事当前,一定要吃好喝好休息好。
这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比如他俩就连续几晚都没睡好,知道爆破团肯定非常忙,魏璋做译语人,也没发消息或打电话。
毕竟,有些时候,没消息也是好消息。
正在两人心神不宁的时候,金老的手机响了,接通就听到沙哑而疲惫的嗓音:“爸,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了,一切顺利。”
“你嗓子怎么了?这几天忙得连水都没喝?还是话说得太多了?”金老一通连环问。
“老爸,我们都没事,先睡一会儿。”报完平安的魏璋秒睡。
邵院长高兴地绕着天台走了一圈,没事就好,没事可太好了!
金老也笑眯了双眼,忽然指着远处的天空:“哎,你看,那是不是鸟?”
“哎,还真的是!”
第140章
四月初六
爆破组和120抢人团四辆车,在天武军的护送下,迎着朝阳行驶在通往方沙城的官道上,进入方沙城地界时听到庄重悦耳的礼乐声。
没多久,郭工和魏璋就看到官道两旁搭着长长的棚子,乐师乐工或吹或敲,舞伎或跳可舞,歌姬引吭高歌,百戏们喷火、蹿火圈、舞枪……
热闹得像路过传统庙会, 当然, 不论是歌舞还是器乐, 包括百戏杂耍, 规格都比庙会高出许多段。
车辆经过时,他们依次行礼后继续。
大家一头雾水问谁都不知道,最后郭工看向副驾驶上的魏璋:“百事通,怎么回事?”
魏璋习惯性摸了摸胡渣乱冒的下巴:“礼乐相迎, 大郸迎接贵宾的最高仪式。”
“想想也是,泄洪救了整个滑州城, 还有受水患威胁的地域, 发大水时因为被冲走的百姓不计其数,更别说水患以后必有瘟疫……各种损失不可估量。”
“爆破组首功!”
魏璋这通语音发到“滑州远行群”里, 没一会儿底下就有“哎呀,这样被夸太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1”开始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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