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晋王殿下难得冷着脸,随口问:“所为何事?”
内侍官恭敬回禀:“回殿下,只说是急事,还带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
晋王冷笑:“宣!”他倒要看看,魏国公把八皇叔拖来是为了什么。
很快,魏国公拄着拐杖走进文德殿,而知大宗正司事也就是八皇叔身后还跟着一位身形修长的少年郎,穿着最朴素的皇子常服。
? ? ?
! ! !
满朝文武都惊了,先帝所生的儿子现在只剩晋王殿下一人,这位穿皇子常服的少年又是谁?
知大宗正司事朗声说道:“鸿儿,这位是晋王殿下,也是你的三皇兄。”
一直低着头的少年郎缓缓抬起来,脸上和脑袋上裹着纱布,一条胳膊用三角巾系在胸前,身上带着浓浓的药味儿,看到晋王殿下时,也不知道出乎什么原因,怯生生地招呼:
“某是十三皇子赵鸿,见过晋王殿下。”
十三皇子? ? ?
文武百官们惊愕不已,十三皇子不是早就夭折了吗?这时候冒出来的又是谁?
假不假的可以调查,但这位少年郎怎么还把自己搞得这么浑身是伤?
晋王殿下立刻意识到这两位老臣想做什么,直接问:“你们说他是十三皇子,可有证据?”
魏国公浅浅笑满脸褶子,而知大宗正司事却无视这个提问,直截了当:“晋王殿下,十三皇子现已经满十六周岁,却仍然没有封王。”
“按常理,若陛下不在,身为兄长的晋王殿下应该给十三皇子赵鸿封王,号由礼部在三日内提出,七日后办封王仪式。”
“不知晋王意下如何?”
晋王如果到这时候都不明白,这么多年的“殿下”就白当了,瞬间气急:“你们说他是十三皇子赵鸿,那就拿出证据来!”
“若拿不出证据,某就定你们欺君之罪!”
知大宗正司事既是晋王的皇叔,也是郑国公,语气委婉地指出:“按大郸律,任何皇子、封王在登基以前,都不能自称君,还请殿下慎重。”
自从秦王死了以后,晋王在文德殿横行惯了,忽然被自己皇叔当众提醒,脸皮非常挂不住。
文武百官连大气都不敢叹。
“晋王殿下,本王身为知大宗正司事,已先行调查并确认信物,确认无误,所以先行接十三皇子郑鸿回国都城,在他府邸建成以前,暂住本王府中。”
郑国公一脸痛心疾首:“晋王殿下,您看看小十三这满脸满身的伤,加害之人其心可诛!”
晋王的脸色变了又变,但到底立刻作出反应,和颜悦色地上前一步:“十三弟,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音信全无?就连父皇生辰都没参加过一次,为兄的可要好好数落你。”
魏国公和郑国公分列两旁,而告假许久的礼部侍郎宁温书今日也销假上朝,就站在他们身后。
赵鸿的眼泪立刻在眼睛里打转:“启禀皇兄,父皇生辰不敢忘记,但每次返回国都城的途中都会遇袭受伤,后经父皇特许改成送生辰贺礼。”
如果说,前几日的晋王像披着面皮的凶兽,那今日就是撕掉脸皮、露出满嘴尖牙的恶兽,一步一步走向赵鸿,站在高位的阴影将他笼罩。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赵鸿生吞活剥。
郑国公再次提醒:“晋王殿下,朝会事务繁多,还请尽快草拟封王文书,免得耽误正事。按大郸律,皇子满十六长成,按品行德性取名封王,这是常理。”
“殿下,大郸以仁孝治国,兄友弟恭才是天下之表率。”
晋王哪会不知道郑国公和魏国公的打算?这俩老狐狸就在借众臣给自己施压,赵鸿封王只是第一步,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招等着?
他们真当自己傻吗? !
晋王向来白晰如玉的脸庞,缓缓泛红,直到耳缘都红得明显,面对郑国公和魏国公的注视,对峙许久,忽然想到了大长公主的那句话,脸庞退红,堪称凶恶的眼神又收敛起来。
“郑国公,本王与十三弟许久未见,实在相见恨晚,为表示兄长情谊,让本王替小十三好好寻一个封号。”
文德殿的文武官员心里明镜似的,晋王面对魏国公和郑国公的攻势,后退一步,从拒绝改成拖延。
如果让晋王拖成,就错失了这再好不过的机会。
然而,郑国公是块老姜,微微一笑:“晋王殿下有这番心意,本王什是心慰,不过名号已经着礼部拟好,请殿下过目。”说完,从宽袖里取出一份纸卷递过去。
晋王从半夜得知夜袭大长公主府和地坑院失败就心气不顺,上朝后更是压着怒火,还没能肆意发作,就被魏国公和郑国公两人施压要给赵鸿封王。
用大郸律、满朝文武和权位施压,步步紧逼,实在欺人太甚!
晋王拉了脸,双手负在身后:“郑国公,魏国公,文德殿这么多事务要处理,那边堆起的奏章要批阅,你们就一定要用封王这样的小事来干扰朝政么?”
郑国公只问一句:“晋王殿下,你是真不接?”
晋王坦然对视,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色。
郑国公从宽袖里掏出另一份纸卷,高声说道:“本王身为知大宗正司事,现宣读先帝遗诏!”
哗啦啦一下,文德殿内跪了满地大臣,包括十三皇子赵鸿,只有晋王像棋杆一样站在大殿前面,满脸错愕。
遗诏?竟然有遗诏? !
一刹那,晋王完全失控怒吼:“郑国公,你伪造遗诏,该当何罪?!”
第60章
郑国公像位容忍晚辈胡闹的慈祥长辈,安慰道:“待本王宣读完遗诏,自会让群臣甄别真伪。”
“此遗诏共有三份,每份都写有打开的条件。”
先帝身敌后,大长公主会发密令调动龙卫,将赵鸿接回国都城参加葬礼。这是第一步。
若先帝身故后,秦王与晋王能通力合作处理政务,并能认清自己和对方的优势,渐渐形成主从关系,能者居之,那遗诏将不发动。
如果秦王与晋王整日争斗不休,不顾大局、形成分裂之势,大长公主将从赵鸿那里取回遗诏。
若秦晋两王相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一人将另一人杀掉,若得胜者残忍嗜杀,大长公主会将遗诏交给郑国公,以知大宗正司事的身份宣读。
若得胜者置疑,大长公主会找魏国公、梅敬竹、戚修明和晏敦四人,这四个出了名的互不卖帐的老家伙,验明遗诏真伪。
郑国公说完这些以后,才清了清嗓子:“晋王殿下,跪听遗诏还需本王提醒么?”
晋王咬牙切齿地慢慢跪下,仿佛有一部分生命都被抽走。
郑国公的视线扫过整座文德殿,才正式开始宣读:“……封十三子赵鸿为齐王……”
第一份遗诏宣读完毕,众臣内心复杂,遗诏才封赵鸿为齐王?这不还是没定储君么?这算什么遗诏?
晋王盯着自己垂着的手指,只觉得自己像掉进蛛网的飞虫,也许刚粘上还能挣脱。
众臣刚要起身,郑国公又抽出一个纸卷:“本王宣读第二份遗诏!”
? ? ?
! ! !
文武们难得没绷住脸皮,一个个惊讶地像青天白日活见鬼,还有第二份? !
“若大长公主遇袭,则立刻公布第二份遗诏。”郑国公先读完遗诏背面的注解。
魏国公的手杖铛的触地:“昨夜大长公主府先是起火,然后是夜杀,到现在府内还遍地是焦痕,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利箭!”
“大长公主现在国都城外,方沙城顶的飞来医馆,刚接到的消息,经过飞来医馆医者们的全力救治,暂无性命之忧。”
“本王已报于国都城府尹,刑部,以及三司。现已展开调查。”
文武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竟敢对大长公主下手? !幸亏没事。
晋王的脸色却越发古怪,抵在地上的指尖似乎控制不住地颤抖,指尖泛白。
郑国公又清了清嗓子:“……即日起,齐王将在太师、太傅的指导下处理一切政务,勤恳务实,公平端正……”
百官们听完后叩拜毕,纷纷起身。
郑国公向外面招了招手,早有一名内侍出现,领着一身皇子装束的赵鸿去更衣。
两刻钟后,一身齐王服的赵鸿回到广德殿,先见过晋王,然后在魏国公和郑国公的介绍下认识群臣。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赵鸿每见一位大臣,就能说出他的年龄、喜好、出身等事情,并寒喧几句。
众臣们立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是的,换上齐王服的赵鸿,哪怕脸上带伤、挂着胳膊,但从内而外透出的毫不在意与坦然,仿佛天生王者。
就在这时,安静但又似乎随时会暴起的晋王,忽然当众质问:“郑国公,您该如何证明这些遗诏和说明是真的?”
郑国公向魏国公递了个眼神。
魏国公立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手机,哆嗦着点开手机,播放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穿着病号服的梅敬竹,躺在舒服的病床上:“某是前刑部尚书梅敬竹,现在飞来医馆治病,某以梅家上下一百零七口人的名义起誓,三份遗诏皆为真实,绝无虚言。”
文德殿一片死寂,满朝大臣们都瞬间石化了一样,这是什么? !这就是飞来医馆的物什吗? !
不对!三份遗诏? !
大臣们被这一系列的转折给震惊麻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木,又在努力回神中。
视频的镜头一转,是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戚修明,正靠坐在床头,正色道:
“某是前参知政事戚修明,去年参加围猎时摔下马背,现在飞来医馆治病,某可以证明三份遗诏皆为真实,陛下用心良苦。”
镜头再一转,同样穿着蓝白病号服,晏敦的脸上还挂着透明的小管子,挂在耳朵上,还有两小截插在鼻子里,脸色红润,以前没法一口气说完一句话的人,现在竟然非常轻松:
“某是前太子太傅晏敦,多年痰喘病,夜不能寐,现在飞来医馆医治,某可以证明魏国公与郑国公带回的遗诏都是真的,绝非伪造。”
视频播完后,魏国公立刻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现在,分成六队,都来看仔细了。”
于是,三人的视频被重播了六遍,每播一遍,晋王的脸色就难看一些,到最后已经面如土色。
郑国公仍然是慈祥长辈的态度,问:“晋王殿下,可还有疑问?”
“没有。”晋王像毫无防备被人敲了一闷棍,疼而愤怒。
郑国公满意地点头:“现在本王将宣读第三份遗诏。”
哗啦啦一下,文德殿又跪了满地,这次也包括晋王,谁也没注意,赵鸿已经在晋王身旁。
郑国公高声宣读:“……若查出谋害大长公主为皇室族人,一经证实,立刻收押,夺去所有封号,任由新帝处置。”
晋王的眼神无意识地在找赵鸿,哪知看了一圈赫然发现赵鸿就在左手边盯着自己,视线相交的瞬间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是令他心惊的是,在悄悄四顾后发现,殿外来回巡视的都是陌生军士,自己安插在文德殿的人手一个都没了。
也就是说,原以为布下天罗地网的自己,才是在网中的那个,顿时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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