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糕会有的
明明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吃力极了。
星星低着头,乖乖往爸爸颤抖的手心里蹭了蹭,和小时候一样靠在他身边,轻声回答:“爸爸,你别怕。”
周向阳眼角滑落泪水,他看着高高大大的儿子,笑着哄他:“好,爸爸不怕,星星也别怕。”
“……嗯。”
他们就这样安静靠坐着,就像几十年前,才三岁的星星和向日葵爸爸相依为命时一样,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安宁。
直到周向阳再次抬起仅有的一只手,轻轻抚摸过儿子清隽的脸庞,温声道:“星星,以后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活,不要怕。”
“嗯,星星不怕。”星星握住爸爸抖得不成样子的手。
周向阳看着儿子,呛咳着笑了笑,然后在星星替他顺气的时候,终于安心地在儿子的怀里闭上眼。
小时我抱着你,陪你从天黑到天亮,老来你也抱着我,为我留一抹短暂的余温。
“爸爸,我不是一个人。”
星星抱着怀里已经失去呼吸的苍老人类,手心仍旧攥着对方枯瘦的手指,低声回答着对方再也听不到的反驳:“还有球球,和爸爸的另外一颗星星。”
所以,爸爸别怕,星星也不怕。
第27章
回到时空局,星星最后送走了灵魂纯白干净的周沉星。
目送眼泪汪汪的小朋友被时空局的其它部门系统带去轮回后,星星和球球相伴着回到自己的宿主小屋。
“星星,会不会觉得很累?”球球蹭蹭星星的脸颊,有点不太敢去回忆向日葵爸爸离开后的几十年里,它和星星是怎么过的。
连它一颗球想起来都觉得孤独安静,可偏偏星星自己在那个世界里认认真真活了好多好多年。
每年给自己过生日,把蛋糕上的蜡烛和许愿机会留给其它星星们。
每年去给家人扫墓,给他们带喜欢吃的东西,最新潮的科技产物,还有好多好多手折的元宝,最后再陪他们安静地坐上一整天。
每年给不同样子的自己画自画像,画安静坐在窗边的星星,画安静在湖边坐了一整天只钓上一小条鱼苗的星星,画安静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星星……
那些画,有一部分都烧在了家人的坟前,还有一部分被星星装在了空间里,现在全部带了回来。
“是要送给胡叔叔他们吗?”球球早就猜到星星的想法。
回到时空局之后,就重新变回小丧尸的星星轻轻点头,软声说:“我问过上课的老师,老师说可以用我做任务的积分给家里人寄时空快递。”
“嗯嗯,那我也送他们一份礼物吧。”球球绕着星星飞了一圈,看着星星在屋子里忙忙碌碌把自己画的画一张张小心整理起来,然后把每一岁的画都放在一起。
等星星在总局下单的快递系统来敲门的时候,星星将这些画纸装好递给对方。
球球在星星好奇的目光中,也放进去一个小小的快递。
两小只望着快递系统离开的圆滚滚小身影,心里都莫名怀揣着一点点小小的紧张。
“会不会吓到他们呀?”球球忐忑到在星星肩膀上都蹲不住。
星星摇摇头:“星星不知道~”
于是球球又立马安慰星星:“没关系的崽,相比起被小小的吓到,胡叔叔他们一定更希望能够收到这份跨时空的快递!”
“球球寄了什么礼物?”星星好奇地捧着它。
被突然问到,球球有点扭捏地支吾了好一会,才小小声地回答:“也、也没什么啦,就是……星星你从去到那个世界后,所有开心时候的录像。”
在小朋友怔愣的目光中,球球飞起来贴贴崽的额头,用相似的童音软巴巴地哄他:“我知道星星想让大家知道你过得很好,所以我把所有不开心和孤独的时候都剪掉了,只留下了每一个星星开心的时候,这样胡叔叔他们看到的星星,就是一直都在快乐长大的星星了。”
对于星星和那个世界的牵绊,球球是有一点点愧疚的,所以它也会想要尽可能弥补星星。
只要是星星所想实现的事情,球球都会想办法尽可能帮他完成,哪怕需要付出的是自己身体的大部分权限和将要面临的一次次审核监测。
球球重新落回小朋友微凉的手心里。
星星垂眸安静地看着它,过了好几秒,才低头,主动和它贴贴额头。
“谢谢球球~”
“星星开心。”
星星抿出一个小小浅浅的笑,莹白清澈的眼瞳里倒映着手心里亮晶晶的光球,于是当星星眼眸弯弯的时候,藏在他眼中的球球就好像也在跟着一起开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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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在时空局并没有待多少天。
确定叔叔在末日世界有收到自己寄的快递后,他就和球球开始准备下一次任务了。
不仅仅是工作,也是为了还总局的帐,还有攒钱给叔叔他们寄更多的东西。
现在星星只能寄不要钱的自己画的画,但或许在某个世界里能够见到更新奇更有意义的东西,这种要从别的世界寄往另一个世界的快递,不光要付快递费,要付很多很多种奇怪又必须的费用。
星星很穷,现在连根草都寄不起。
所以两小只很快就从快穿部虐文分局领到了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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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这次也是现代世界,在进入世界之前,我需要将你上个世界的记忆全部提取封存,你做好准备了吗?”
球球飞在星星眼前,在星星点头后,飞过去贴住小朋友的额头眉心。
大概半分钟左右,球球离开星星的额头。
小朋友睁开眼睛,眼底失去了一世记忆的沉淀,重新变得剔透明净,正歪头安安静静地望着球球。
“我们要去新的世界啦,星星闭上眼睛。”球球边说,边把圆溜溜的自己塞到星星的手里,然后被小朋友下意识地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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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星星先看到的是一个灵魂灰扑扑的小朋友。
他怯生生地望着星星,踟蹰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挪到星星眼前。
“哥、哥哥好~”他紧张地发抖,声音里也藏着明显的哭腔,明明看着星星的目光中满是恐惧,却还是鼓起勇气,声如蚊讷地介绍自己:“我……我叫梁南星……”
星星歪头无声地盯着他,在他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软声说:“我也叫星星。”
他突然出声显然把梁南星小朋友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往后跌退了好几步,浑身发抖,眼神慌慌张张地望着星星。
球球这次回去开通了能窥见原主灵魂的功能,见到这一幕,它也有点傻眼,小声道:“崽,他怎么这么害怕呀?我们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不对呀,星星明明可乖了!
不等球球继续找别的原因,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梁南星小朋友再次小小小声地开口:“星星哥哥……你、你能帮帮我妈妈吗?”
说起妈妈,他原本恐惧的眼底盈满了悲伤和愧疚。
他死死绞着细短的手指,颤声哭着说:“哥哥,你变成我以后,帮帮我妈妈吧,求求你了……”
“都怪我,都怪我太笨了,又胆小不敢说话,才害得我妈妈被好多好多人骂。”
他说话流畅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妈妈对我很好的,可是我害妈妈被所有人骂,哥哥,我后悔了,可是我、我还是不敢,哥哥你帮帮我妈妈,帮帮她,不要再让那些人骂她了好不好?”
他哭得很小声,甚至离得远一点都听不到他的哭腔,只能看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眼眶滑落。
星星安静认真地听他一直说着对不起,说求自己帮帮他的妈妈。
“好。”星星轻声打断小朋友的哭泣。
梁南星呆了一下,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真、真的吗?”
“真的。”星星点头。
“……谢谢哥哥~”小朋友含着一汪眼泪默默离他近了一点点。
也是这个时候,这间屋子的门被从外面敲响。
“星星,妈妈要进来了。”一个疲惫的,但又很温柔的女性声音。
梁南星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跟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猛地缩到了墙角,缩成一小团,恨不得自己能够原地消失。
可明明,几秒钟前他还在拜托星星帮忙救救他的妈妈。
星星的目光在梁南星小朋友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然后扭头,看向动作很轻地推门进来的女性。
梁瑾瑜,梁南星的妈妈,也是从今以后,星星在这个世界的妈妈。
对于星星此刻的安静回望,梁瑾瑜似乎有点愕然,保持着握门把手的姿势,呆愣地和星星对视。
星星察觉到妈妈的呼吸逐渐放轻再放轻,心跳却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妈妈此刻很安静,从身体到灵魂都特别安静,静到星星甚至听不到她的任何心声。
母子二人就这样奇怪地安静对望了整整两分钟。
梁瑾瑜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直到眼睛因为干涩而流泪。
星星歪了歪头,在妈妈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无声地挪开视线。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很响的呼吸,像是终于憋不住了。
在星星和新的妈妈对视的时候,球球紧急查了一下这个小说世界的剧本。
梁瑾瑜松开门把手,放轻了步子走进这间空荡的小屋。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板凳,放下时动作也很轻很轻。
她坐在板凳上,对坐在地上的星星轻声说:“星星,你听得到妈妈说话吗?”
下一秒,星星抬眼,清澈的眼瞳安安静静地望着她,一如刚才。
然而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梁瑾瑜却死死攥住了自己垂落的裙角,呼吸再一次放轻,语气也轻柔得小心再小心。
“星星,妈妈跟你商量一件事,你先给妈妈一点时间,听我说完,好不好?”
说完,她比刚才更紧张地注意着星星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反应。
星星觉得眼前这个妈妈好像很害怕自己。
就像刚刚的南梁星小朋友一样。
他在末日里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小心翼翼的人类,星星眼里装了点好奇,脑袋轻*轻歪了一点,继续盯着眼前的人类看。
殊不知就是他这一个小小的,细微到几乎难以分辨的表情变化,都完全被梁瑾瑜捕捉到了。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变化,就让梁瑾瑜欣喜到想要落泪,却又在看进星星干净纯澈的眼底时,慌忙收敛起那些翻涌的情绪,努力笑起来,温声对星星说:“宝宝,琳琳阿姨今天跟我说,给我接了一个通告,妈妈想带着宝宝一起录那档节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