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糕会有的
要哥哥买,星星不买。
他是被哥哥养大的崽。
小五傻愣了两秒,还没从自己突然变富有的惊愕中回神,身体就已经先脑子一步抱起了弟弟。
然后单手抱着他就往包子铺大步走过去。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7岁的小崽子要去包子铺砸场子呢。
结果人家小孩张口就说:“爷爷,要两个包子,麻烦快一点,谢谢!”
星星抱着哥哥的脖子,也伸头期待地望着热气腾腾的一看就很香很暄软的包子,跟着当哥哥的学舌小鸟:“爷爷,包子,谢谢~”
这谁遭得住啊?
当即就是两个包子被包在油纸里递给了小五,店主还笑眯眯地提醒:“小子,这包子是刚出炉,烫得很,小孩细嫩娇气,你可得吹吹再喂给你弟弟吃啊。”
话音刚落,包子上就多了一个大大的牙口。
小五被烫得一口面皮儿在嘴巴里倒来倒去,还不忘正在冒热气儿的包子馅吹了又吹,然后喂到弟弟嘴边。
谁也不会嫌脏。
星星也跟着呼呼气,然后努力张嘴咬了自以为的好大一口。
紧跟着两个小孩都开始把那一口皮和馅在嘴巴里倒来倒去,烫得一直吸气都舍不得吐出来。
球球:“……”
默默给自己搞个酱肉包子味的数据。
边吃包子,边原路返回去找之前卖他们屋子的那位人牙子,又熟门熟路花钱从他那里买来了两个人。
星星把他们的卖身契转手塞给哥哥,然后两兄弟领着战战兢兢瘦弱不堪的两人回家。
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自我介绍时说自己会做饭会洒扫洗衣,听说他曾经就是富贵人家的家仆,后来那家人犯了事查无此人了,他也并没能拿回自己的身契,反而辗转继续像个货物一样被挑拣选择。
另一个看着年纪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也很瘦弱,但他曾经是个秀才,可惜家道中落,识得文墨却救不回遭难的家庭,最后在流亡路上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将自己卖掉。
星星在一群人里将他二人选中,什么也没说,就给了银子拿走了他们的卖身契。
等领着他们到家了,本以为会见到主家老爷或夫人的两人,看着空荡荡的院落,齐齐愣住。
小五把弟弟往身后藏了藏,这才学着以往见过的那些贵人老爷们的姿态,微抬着下巴冷声道:“我们是来京都进学的,家里长辈都不太好出面,所以今后你们的主子就是我和我弟弟,今后老老实实做工,莫要欺我们年少无知,否则……”
他的身后,星星听着哥哥如擂鼓般不断鼓动的心跳,眼睛轻轻弯了弯。
小五真的很慌很紧张,但他其实学得很像。
将富贵人家那种矜傲的目中无人的姿态拿捏得很到位,大概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太多了吧,就像当初二话不说就用半块麦饼换走小石头的黎锦元。
他不需要表现得多么凶狠,只需要恰到好处地示威,这些身不由己的人就会自己补充好更多的背景,会自己吓唬自己,然后心里的敬畏更深。
或许将来相处久了之后,现在的一切态度都会有所转变,但现在星星没有使用异能解决所有可能存在的后患,而是任由哥哥忐忑却又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前。
买来的两人,一个负责给两个小朋友做饭洗衣,另一个负责洒扫管家,既当门房又当管家。
当然,两个小朋友也会给他们合适的月银,并不会因为拿捏着卖身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在哥哥让这两人下去时,星星才往两人心底埋下了简单的种子。
只是让他们不要伤害自己和哥哥的暗示,连命令都算不上。
解决了生活琐事后,最重要的就是上学。
星星和哥哥要上同一个学堂,拜同一个夫子,学堂也不远,就在他们家出去后走路大概一炷香的地方。
这也是当初买房时,球球让星星给人牙子提出来的条件之一。
这件事,如果是没有买来那两名仆人时,自然就是两兄弟自己想办法。
但现在有了家仆,特别是那位名为仲严的秀才,那这种事就不用两个小家伙去操心了。
仲严自己就是秀才,自然能在交涉之后成功将两个小主子送去学堂进学。
不仅如此,他还细心地给星星和小五准备了笔墨纸砚等上学需要用到的东西,并且因为临近过年,学堂也要放假,所以开年后才入学的原因,在这之前,仲严每天都会抽空给两个小朋友启蒙。
也因此,仲严得到的月银也比一开始谈好的要更多。
其实仲严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也隐约猜想到两个小家伙当初的高傲估计是色厉内荏,而且绝非是有家族长辈教导的孩子。
毕竟两个小孩,连初初握笔该用什么姿势都一无所知。
星星还可以解释为他年幼不通笔墨,可小五已经七岁了,早已过了大家族里幼儿启蒙的阶段,却也大字不识一个,种种矛盾缺漏,仲严心里早就有了诸多揣测。
不过这些猜测并不能让他自身心思浮动,反而在发现两个小孩都学得极为认真迅速时,更为用心地教导他们。
无论两个孩子是什么身份,曾经又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资本在此立足,他都不想深究。
他只贪恋这片刻的安稳,忧愁国家的衰亡,于是反而更关注两个孩子的性格和学习进度。
后来他发现,小五学得认真但吃力,总是神游怔愣,比起学习更向往拳脚功夫,星星学得迅速但无奈他年幼且体弱多病……
按理来说,两个都是好苗子。
可现实是,两棵小苗苗都有那么点长偏的意思。
于是仲严在教学的时候,就开始试着因人而异地教学。
小五喜欢拳脚功夫,总说想当大将军,那就给他讲历史读兵书,给他读战场诗词,将当朝的一些知名战役编成小故事讲给他听,就连让他学习文字书法,让他抄写的都是兵书。
而星星,仲严一开始想得是慢慢教,但后来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有些心软舍不得了。
很奇怪,明明小朋友在课堂上也很认真,但一看到他小小的单薄的身体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仲严就总是忍不住心疼。
并且自发的为小朋友找了无数个“借口”。
孩子还小呢。
早上只喝了小半碗粥。
都坐了十分钟该休息会了。
这么冷的天念书也不用念出来,万一嗓子疼呢?
快要过年了,小孩子就该开开心心玩……
底线就这么不断地降低,以至于后来他对小五越来越严厉,对星星却一再纵容,甚至在过完年节要去上学堂的时候,还专门自己花钱买了束脩和礼物去找即将教导星星念书的老夫子,一再要求人家课堂上不要对星星太过苛责,话里话外都是孩子聪明但孩子体弱,希望老夫子能够好好教的同时又别太严厉。
一番话气得老夫子险些没拿扫帚把这位“家长”给撵出来。
于是星星挎着小布包被哥哥牵着走进学堂时,看到老夫子的第一眼,就被他老人家翘着胡子冷哼着瞥了一眼。
星星懵懵地回望,没明白他心中嘀咕的“慈父多败儿”是个什么意思。
我没父呀……
星星眨眨眼,不懂,乖乖跟在哥哥身边找位置坐下。
老夫子心里对星星不满意得很,但一堂课下来,他原本被仲严激起的那些不满,又悄摸摸地消失了许多。
怎么说呢,孩子……孩子是还挺小的哈?
这么小一只,端端正正乖乖巧巧地坐在那儿,小手捏着比他手臂还长的笔杆子,白白净净的小脸像朵小向日葵似的一直乖乖望着你,一整堂课,那么久的时间都不哭不闹,认真听课还会在对视上的一瞬间朝你抿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这谁遭得住啊?!
仲严遭不住,老夫子也遭不太住,在第二堂课的时候,就已经假模假样地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努力不和小朋友亮晶晶的目光对视,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路过的时候会顺手捏捏脸摸摸头什么的~
然而等到一下学,他老人家就彻底绷不住了。
撩着衣袍上了家仆赶来的马车后,就仗着没人看到,嘴角疯狂上扬,乐得在马车里一个劲回忆自己新收的可可爱爱学生崽。
等回了家,容貌大气温婉的妇人一瞧他这眉开眼笑的模样,就忍不住打趣道:“老爷今儿一早像是谁欠了您八百贯似的,我还以为今天您又会被那群学生们给气得跳脚呢,谁承想回来的时候就跟被塞了一嘴的蜜一般,不如您也跟我说说,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值得您高兴?”
作为他的枕边人,妇人可是太清楚这位老顽固到底有多爱黑脸生气了,当初还没从朝堂退出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眉心中的竖纹更是一年更比一年深。
今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他的反常让老妻调侃了几句,若是平日,刘培礼早就收敛笑意或是重新拧起眉心操心朝堂国家或学生了。
可今日他这嘴角啊,偏偏怎么都下不去。
甚至在妻子好奇探究的目光中,忍不住拉着她一块分享:“你可还记得前两日那个拎着束脩找上门来的秀才?”
妇人颔首道:“自然是记得的。”
不光记得,还知道那秀才走了之后,这人在自家院子里气得胡子都拽掉了几根,话里话外骂着“竖子”,还说今日定要让那娇气的小儿涨涨教训。
想到此,妇人猜测道:“莫非你还真欺负了那秀才家的小儿?”
问的时候,眉心已经皱起来了,听说那孩子才3岁……
“怎么可能?!”一句语气激烈的反驳成功打断了她的思索。
在她愕然回望时,就发现这老家伙正板着脸气咻咻地反驳自己:“我刘培礼何曾是那以老欺小的人?那小儿……那小儿……”
突然结巴。
妇人看着丈夫逐渐涨红的脸色,心里升起某种猜测,忍笑追问:“那小儿如何?”
刘培礼:“……”
别别扭扭,扭扭捏捏,最后还是吭哧着回答:“那小儿,还怪乖巧的。”
“噗!”
“这、你!这有何可笑之处?!”老夫子被妻子笑得又气又恼,可之后还是忍不住拉着她继续分享:“你可知那孩子果真小小一只?白白净净像个面团捏出来的小人一样可爱乖巧……”
这边的老师在疯狂夸夸。
另一边,星星和哥哥手牵手走在街上,在来往的人。流中小声分享彼此今天的学堂一日见闻。
哪怕他们在同一个学堂,在同一个班级,甚至由同一位老师授课,但两个小朋友嘴巴里的话题*就没有重复过。
就连挂在墙上的古画都能被他们聊出花儿来。
当然,是小五聊,星星听,一点都不会冷场。
球球偶尔也会插嘴,虽然小五听不到球球的声音,但球球乐此不疲,反正三小只是一家崽,谁也不能少。
但在穿过一条格外繁华的街市时,球球突然安静了片刻,然后急声催促星星:“崽!快带着你哥哥躲一下!快!!”
星星愣了一秒,然后果断拽着哥哥藏到了一个小摊后面,在摊主惊讶的目光中,不等他追问或呵斥,先使用了异能。
下一秒,身旁就有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球球用光幕将星星看不到的街道景象同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