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月无边
如果胡若灵在这里就会发觉孟延年现在状态有些不正常,但是江蝉月神经大条完全没发现,只觉得孟延年的目光火热了一点。
她催促道:“快点快点,你再试试。”
孟延年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接着用力,这次的力度比上次的更大,江蝉月被他扯得向前一个踉跄,下意识将腿抵上轮椅边,正卡在孟延年两腿中间,膝盖不小心顶到他左边大腿内侧。
孟延年低哼一声,把头低下去掩藏自己的神色。
江蝉月触电一般收回腿站直,不由道:“你拉我干什么!”
“抱歉,”孟延年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胸口起伏了几下,抬头看向她,“再试一次可以吗?”
江蝉月耳朵通红,撇开脸:“试试试!快点的!”
孟延年得到她的首肯,笑了一下,进行第二次尝试。
借着江蝉月的支撑,他调动一切力气,胸膛和腰腹都在起伏,额头的汗珠滚落到锁骨上。
双腿似乎与他断联了,始终不听他的使唤,明明按摩后他感觉肌肉被稍微唤醒有了知觉,却还是使不上力气。
他眼眸中似乎翻涌着骇浪,手臂开始颤抖,呼吸又重又急。
江蝉月急了,使劲把他往上一拔:“你行不行啊孟延年!”
不知道是不是恰好使出了巧劲,两人的配合终于默契了一瞬间,借着她往上抬他力度,孟延年终于站起来了!
只是这种站立不像是人自行站立的模样,更像是骨骼堆着骨骼刚好在地板上找到了可以立住的角度,像是上学无聊时立在桌上的中性笔,轻轻一吹又会倒下。
江蝉月眼睛一亮:“你看你这不是行吗!那你试试走两步呢?”
孟延年艰难地维持着平衡,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两人离得极近,让江蝉月想起梦里那个少年与她紧紧相贴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孟延年的眼睛很亮,而现在他的眼神却似乎蒙上一层黑色的雾气,泛着有些神经质的黯淡的光。
她突然有点害怕:“孟延年你……”
“我真的可以站起来了吗?”
孟延年又逼近了一些,两人之间顿时失去平衡,江蝉月支撑不住他庞大的身躯,往地上倒去。
失去了江蝉月的支撑,孟延年靠自己自然也没法保持站立,但是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护住江蝉月的头和背,另一只手撑住地面,让自己不至于整个压上去。
江蝉月只觉得眼前视线一转,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下面,下意识去推他的胸口,想把两个人的距离隔开。
孟延年还是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江蝉月终于发现他现在状态很不正常,伸手啪啪拍了他两下脸颊:“孟延年!你清醒一点!”
孟延年没有清醒,他一手抓住江蝉月的两只手,不让她乱动,喃喃地问她:“你不是说,我可以站起来了吗?”
江蝉月开始挣扎:“放开我!”
“你害怕我?”孟延年的手攥得更紧了,“别害怕我,别害怕我……”
他额头出了很多汗,看起来真的累得不轻,大颗的水珠从他脸颊落下,像泪水又像雨滴,江蝉月偏过头。
孟延年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伸手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脸掰回来,手指却轻柔地拭去她脸上被沾上的水滴,口中不住地忏悔:“对不起,对不起,别害怕我……”
他的手不算光滑,擦在她的皮肤上,带起一阵战栗。
江蝉月整个人都要熟了,但又担心他的精神状况,语调有些破碎崩溃:“我没害怕你!!我只是想起来!”
她剧烈挣扎,扭来扭去,抬脚就踹他,又怕把本来就很脆弱的孟延年一脚蹬去西天,生生卸下力道,最终踹到他身上的力道不想挣扎,倒有点像……
孟延年低下头闷哼一声,眼神有些失焦:“你别动……”
江蝉月着急查看他的情况,顺着这个角度看去,整个人更崩溃了。
让你站起来,不是让那里站起来!!
眼看着失去理智的孟延年不会跟她讲道理,江蝉月心知没法用正常手段让他冷静下来了,在脑海里疯狂呼唤日日:“日日!!救救额娘!”
日日也急死了:【额娘!!怎么办啊!】
“快用平心静气技能包啊啊啊啊!!”
【收到,正在使用……使用完毕!】
孟延年突然抖了一下,眼神恢复几分清明,很快又被浓重的雾色覆盖,但是禁锢着江蝉月的力道松了一些。
江蝉月赶紧乘胜追击,抬脚踩上他小腹。
孟延年不由得抓住她的脚踝,哑声道:“说了别胡闹——”
江蝉月一脚踹了出去。
孟延年没有躲闪,生生受了她一记猛踹,整个人翻了过去,脸朝上平躺在了一旁的地上。
他眉头微蹙,闭着眼缓了一会,睁开眼睛,眼中令人心惊的情绪缓缓褪去,恢复平静。
或许有些太平静了。
江蝉月坐起身,小心翼翼地看过去:“你还好吗?还……沸腾吗?”
“不沸腾了,”孟延年平躺望着天花板,眼中四大皆空,“还有点想念经。”
江蝉月:“……”
第45章
江蝉月愿称“平心静气”技能包为压枪神器。
就是好像有点压过头了,现在孟延年看起来有点过于平静。
江蝉月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吗?”
孟延年平躺在地,闭了闭眼:“应该。”
刚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两人肌肤相贴的错觉,让江蝉月脸上发红,不太敢看他。
她站起来,干巴巴道:“我、我去找胡医生来。”
孟延年偏头看向女孩脚步不稳匆忙离开的背影,似乎想叫住她,最后却收回了视线,长叹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胡若灵很快就来了,看见孟延年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扶他起来。
她瞧着孟延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情况……怎么样?”
孟延年的衣服有些凌乱,胡若灵结合刚刚江蝉月出门时的表现:衣衫微乱,脸色通红,眼神躲闪,脚步虚浮……得出一个重大结论!
她满脸八卦:“你们刚刚,打得很火热啊?”
孟延年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略显癫狂的模样。
他指了指小腹上的一个鞋印:“确实很火热。”
胡若灵:“?”
真打架啊?
“咳,”胡若灵有些尴尬,“我也没想到小江她这么,呃,骁勇善战。”
孟延年点点头,掖了掖外袍的衣角把鞋印藏进去:“力气挺大,她众多优点之一。”
胡若灵:“……”
艹,迟早有一天她要给孟延年开个瓢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孟延年拍了拍腿上沾染的灰尘,沉默了一会道:“还是不要让她参与我的治疗过程了。”
他让人把他的药瓶拿过来,倒出几粒吞下,胡若灵见状心头一惊:“发病了?”
孟延年没有回答,但他眉头笼罩的阴翳无声地昭示着答案。
“我,”他眉眼间闪过几分挣扎,“我不想让她因为这个害怕我。”
胡若灵不可置信:“你又不可能瞒一辈子,而且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孟延年垂眸不语。
胡若灵还想说什么,被他开口打断:“你先回去吧。”
胡若灵别无他法,只能离开。
所有人离开后,孟延年独自坐在那里,静得像一座雕塑。
领口沾上了一根纤长乌黑的长发,他轻轻将它择下,轻捻缠绕。
他不能接受江蝉月认识到他狼狈可怕的一面后,对他露出厌恶疏远的表情,只要发现有这种可能性,他宁愿退至一个更安全的距离,哪怕从此两人再也没有后话,也好过在一片狼藉中渐行渐远。
这是最体面的做法。
他的眼神从挣扎
慢慢变得坚定,低头时随意地一瞥却发现那缕发丝被他无意识地缠在了无名指的指节上,杂乱无解,一如他纷乱的心绪。
斜阳缭乱,他靠在轮椅上,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蝉月虽然跑出来了,但是没有离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往床上一摔,然后给了枕头几拳。
她呼唤日日:“平心静气能对我自己用吗?”
日日:【漏】
江蝉月:“为什么?”
【不知道鸭,但是就是不行】
她把脸埋进枕头,在床上翻滚、打拳、做臀桥。
最后,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盘腿打坐,脸上挂上空灵的笑容:“唉,这有什么,不就是被一个189八块腹肌胸肌傲人那里也傲人的大帅哥扑倒了吗?这点世面姐还没见过?”
给自己洗脑了十分钟,她脸上的热意还是没有褪去,只好打开手机刷微赤书,企图转移话题。
【拯救crush关系的爱情保安们】群聊中,大家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老公在外偷偷做0】:我发誓再也不守着手机蹲他的信息,视力都要不行了。
【端出一碗答辩】:近视了?
【老公在外偷偷做0】:打开支付宝都看不见钱了。
【端出一碗答辩】:我也看不见我的钱了。
【很想学习】:我也看不见我的钱了。
【情感大师】:我也看不见我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