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个水瓶
他将信将疑问道:“真的假的?”
贺云昭嘿嘿一笑, 笑容可爱极了, “假的。”
“真相是……”
“什么事都要我亲自动手,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裴泽渊欲言又止。
贺云昭瞧出来, “想说什么?”
裴泽渊挠挠头,“那为何不让我说呢?”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贺云昭一脸诚恳,“你们武将就不要掺和文官的事了。”
要是裴泽渊上折子弹劾韩轸,呵呵……以韩轸的心智谋略加上他巧言善辩的能力, 时刻都能掀翻裴泽渊的话。
贺云昭自己虽然了解了全部事情, 但都不敢轻易与韩轸这样的老油条对上,怕的不是被抓住破绽,怕的是韩轸真的推翻证据!
韩轸若是能够推翻证据,那么手下那么多人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朝堂之上, 论口才、思维、心态以及头铁的程度,弹劾韩轸的任务非御史台莫属。
就连李燧这样脾气很好的温和款皇帝每年都被要御史台弹劾几次。
贺云昭也被弹劾过,因为她的宸王府修建的不符合规格, 不是常规王府的布局。
她对御史台的能力非常信任!
……
“臣弹劾户部侍郎韩轸!”
御史台的年轻人打头阵,他立刻迈步上前,大声喊出自己的目的!
这样从一到一百的情绪,在喜剧中叫干拔,再次证明了好演员只在朝堂。
“臣伏闻转运使常裕利用改革盐政之机于江南收受盐商贿赂,伪造假账,将十万两白银送进江南汇通钱庄,再由汇通钱庄将银钱转送至吏部侍郎何礼手中,其为买官卖官!”
“此事本就骇人,但背后竟还有幕后主使,主使者便是他!”
太极殿内百官将来视线顺着坚定的手指移动过去,指尖的的方向正好对准韩轸。
韩轸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他眉端狠狠皱起,中间川字痕迹像是干涸的沟壑。
他身后几人默默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环视一周,唯独户部另一位侍郎卢见宏神态怡然,不紧不慢的测过身子继续听御史台的‘小将’讲述韩轸的罪行。
韩轸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握拳看向前面的太子。
他只能看到太子的侧脸,太子脸色难看………
不经意的扫过几人,太子脸上出现探究之意。
他有些后悔,应该早日给儿子订下婚事。
御史台今日既然敢在早朝发难,那必然不是无的放矢,但他十分确信自己做事谨慎,不会留下太多证据,若是此时太子肯站在他这边说一句话,那……
早知今日,不过是娶贺家女而已,他来娶都无妨!
可惜,还没到韩轸能说话的时候,御史台的‘小将’还没施展开全部本领。
一封封折子被递到御前,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折子。
御史台的人再次上前,抖一抖袖子,面上一片愤慨之意。
“吏部侍虽有罪,但罪行应由陛下决断,而非在有些人包藏祸心的威逼之下投缳自尽!”
“陛下,韩轸其人,为旧安王府韩太妃之兄,安王之舅,安王府谋逆之行有韩轸幕后支持,他为了安王府的各种谋反之花销而操纵盐政换任,将转运使的位置牢牢掌控在自己人手中!”
“擅更江南盐课之官员达十年之久,吏部侍郎何礼因事情即将暴露而被威胁致死,遗书墨迹未干而其韩家竟已迎来喜事!”
说着说着,御史台官员看了贺云昭一眼。
贺云昭:“……”
很好……战斗力很强……这都能劈到她了。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韩家最近在与贺家接触,韩家二郎三郎都争到了明面上。
但人人皆知,贺家的那位姑娘也不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能叫韩家两个郎君争的脸红脖子粗还不是因着太子殿下。
迎来几道谴责的眼神,贺云昭尴尬的摸摸鼻子。
好在御史台的人没有揪着不放,今日是为揭穿韩轸的罪行,太子只是被顺带提一嘴。
御史台的人继续道:“此獠外窃国帑,内结宗藩,实怀伊霍之心!”
“盐政乃国脉所系,今岁半而盐课税收未齐,全因常裕改革之祸患,究其根本,则为韩常二人结党为私,毁盐政之根本,官府、百姓、盐商,人人皆受其所害!”
韩轸脸色越发难看,但还勉强保持平静,几乎是在御史台的人说完的一瞬间他便立刻给身后人使眼色。
立刻有同党跳出来,“荒谬!你们御史台整日里弹劾来弹劾去,只不过是捕风捉影,凭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就肆意弹劾一部侍郎,我看你们想出名想疯了。”
有人叱喝一声,“御史台的人有监察百官之责,但未免太过偏激,可有任何证据?”
御史台的官员们笑了,他们没有证据怎么还在早朝直接弹劾,冲着的就是今日把韩轸拽下去!
“韩大人,你是不是认为你与汇通钱庄的勾当没人知道,不巧,老夫得到一份正义之士匿名的证据。”
‘正义之士’裴泽渊默默点点头。
御史台的长者出马,他掂量着手头的一本蓝封皮的账本,“韩大人,你该如何解释这几十万的流水呢?”
韩轸从容的站出来,抬手安抚几个同党的情绪,他冷脸看向御史台的几人。
“本官一向秉持清者自清,但如今被点到头上,也不得不出来为自己辩驳几句。”
他拱手面向东方,正色道:“家妹乃是太宗皇帝赐婚于安王府,为皇长孙之媳,后安王府虽谋逆,但家妹仍是韩家人。”
“韩家从来不否认与安王府逆贼的联系,姻亲关系也无法消失,但不能仅凭此便对我韩轸就妄加揣测,视为我恶!”
“若姻亲关系能为证明,那我们韩家可不止一门姻亲,熙合公主同样与我家亲,成王府世子妃也是韩家女。”
韩轸一派正气,“要是拿出这点事来揣测我,那韩轸不认!”
贺云昭心中叹服,这一派大义凌然的姿态,要是御史台的证据不是她给的,她都要怀疑韩轸是被冤枉的了。
但御史台可不止有年轻人,老油条也有,立刻便顶上来抓住韩轸的漏洞。
“我等说的可不是姻亲,姻亲只是你向安王府输送银钱的缘由,而非你操纵盐政的缘由。”
“你操纵盐政官员换任,逼死二品官员,还伺机销毁证据,你认是不认!”
韩轸当然不会认,他昂着脑袋冷嗤一声。
御史台的老油条道:“陛下,账本上清清楚楚,韩轸从转运使手中拿走了几十万两!”
韩轸却道:“如何证明账本是真的,臣认为是安王府因韩家不肯支持,于是暗中陷害臣!”
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但各种证据自此,桩桩件件都指向韩轸,唯独缺的就是关键人证。
能够证明韩轸的确做过这些事!
吏部的人在此时站出来了,他们拿出的是决定性的证据,常裕的供词!
吏部的官员纷纷将仇视的眼光对准韩轸,逼死一个吏部侍郎,这是往他们吏部的脸上扇一个巴掌,将吏部的脸面按在地上!
“陛下,常裕已经招认,幕后主要使为韩轸!”
韩轸手臂轻轻颤抖,他心中恨恨,常裕这个蠢货,居然招了!
但在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一件事,常裕没死,他派去大牢里杀死常裕的人被人控制住了!
果然,吏部的人紧接着就摆出韩轸派人刺杀常裕的证据。
“韩大人,没想到您这般的心狠!连同党都说杀就杀,不愧是安王府的同党啊!”
即使有如此多的证据摆在眼前,韩轸还是不认,依然是一副所有人构陷他的模样。
龙椅上的皇帝叹息一声,看着韩轸久久无言。
贺云昭抬眼,她上前一步,拱手:“父皇,证据众多,虽还未曾查证,但韩大人的确可疑,儿臣以为应当搜查韩家,以证此事。”
殿内人都听的清楚,韩轸迟迟不认,想要赌的就是陛下的信任,只要陛下犹豫了,韩轸就能赢。
证据什么的,完全可以说伪造。
韩轸十分谨慎,得到的证据都是第三方的证据,即其他人记录的有关韩轸的东西而能证明韩轸身份的证据则是什么都没有。
那么要证明只能搜查韩家。
韩轸想要赌一把贺云昭站在哪边。
贺云昭叹息着摇头,她当然是站在自己这边啊……
随着一声令下,韩轸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的单间,床铺舒适,环境很好,甚至还有几道好菜。
砰一声,身后大门关闭,韩轸没有去看那床铺,只是撩开衣摆坐在地上。
他心跳震耳欲聋,但努力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必须找到一个好方法保全韩家。
脱罪是不可能了,还有什么……
拿到一个人的把柄……太子……裴家……
韩轸回忆着跟太子有关的一切,他知道的消息,从安王府了解到的…亲眼看到的…还有那些宫内的传闻……太子的怪癖……
韩家人陆续被押进大牢,纷纷进入与韩轸隔开的牢房。
韩轸睁开眼,忽视耳边传来的妻妾的哭泣声,他看向门口半臂宽的窗口,小吏的身影走过。
“我要见曲瞻!”
第112章
刑部大牢的居住环境很好, 远超话本子里描述的好。
通常能被关到刑部大牢的,犯的罪便不是那些‘百姓’能犯的。
何况韩轸的地位摆在这,他虽然备受怀疑, 但是整个韩家可不会倒, 韩轸的事情只是关乎韩轸一家, 而非整个韩氏家族。
韩氏在大晋根深蒂固, 祖籍徽州的韩家在本朝便有大大小小的官员二十七位,其中四位在京城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