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个水瓶
疤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还是十几年的疤痕,需要时间……
不能被追杀的人发现萧长沣与她有关,所以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一下,有人害了她的爱宠。
她最开始想的是直接吩咐人出去细细询问周边农户和猎户。
但在出门看到翠玲被气的脸红都骂不出一句话,她便陡然想到一件事,做戏可以,但人设很重要。
做戏最怕的不是细节没处理好,是人设不对。
她在京城也不是无名之辈,好多人对她都有了解,贸贸然便搅扰周边农户的生活,外人或许会觉得是她中了状元之后轻狂变了性子。
但知晓内情的人很容易通过萧长沣联想到她。
人设一扭曲,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信了。
所以她故意误导了小满,错要是下人犯下的,她吃急忙出来阻止的那个。
宿醉在别人家里已经是娘的极限了,她不会继续在公主的庄子上住,今日必定回家。
如此一来,戏就成了。
什么萧长沣啊,她怎么知道?
她只是出来松快一下的,庄子上的爱宠竟被人害了,好生气啊~
但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修养,没有搅扰农户。
她是新科状元郎,休息结束还要去翰林院的报道,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知啊。
暗地里人终归只是暗地里,在萧长沣死后他们不敢连续的动手,那样就太引人注目。
“呼!”
贺云昭呼出一口气,她视线落在书案上,终于打开了这封信。
她眼睛一眨,信上写道,穆砚即将回京。
太好了!
贺云昭不急着将所有事情告诉给祖母与母亲,庄子上还不是很安全,等到回府再说。
于是她待在庄子上,白日里还带着姐姐到处玩耍,时不时出去找找野趣。
两人玩的痛快极了,甚至还趁机招待了一些友人。
贺云昭这边连续多人拜访,赵同舟、朱检、程颐卿、石芳典等人都曾来过。
倒是贺锦墨那边不太好邀到闺中友人,一来她如今年纪大了些,都二十了。
同龄的姑娘家都订婚了,只剩下她伶仃一个,邀也不邀不来人。
还好庄子上有不少人家的都有姑娘,还能陪着贺锦墨玩一玩。
五日后,贺家人才不紧不慢的回府里去。
贺云昭便出门去城门口接穆砚。
……
城门口,穆砚转来转去,披风扫的人不得安宁。
他估摸好时间才给云昭写的信,是掐着时间回来的。
他到京城的时候小昭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啊!
怎么还没来呢?
穆砚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时不时的张望着。
陪着的周二忍不住道:“要不咱先自己进去吧,你在这儿等着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等回家收拾收拾你再去贺家不就成了。”
穆砚一口拒绝,眸子中有股劲在。
他走是小昭送他走,回来也要小昭接。
他是知道的,要是小昭没接到他才要生气呢!
看起来脾气很好,其实总是会在意一些细枝末节上的东西,还是个小孩子的性格呢。
他对贺云昭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之前,那时候的贺云昭虽然已经有了秀才功名,但还是少年人模样。
虽然这些年一直通信,但笔墨无法传达一切,从字迹上能看出他的成熟,但穆砚想,只是几年而已。
他奋力杀敌,立下大大小小无数的功劳,这才官升几级荣归故里,已经尽可能的缩短了时间。
他时不时踮起脚往城门口看,难道是他的信没到?
就在这时,一人一马出现在城门口。
头戴方巾的青年眉眼含笑,用力一挥手:“小砚!”
穆砚眼前一阵湿润,他努力眨眼恢复自然,也高声道:“小昭!”
贺云昭下马快步走到他身边,“终于回来了!”
穆砚一阵恍惚,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他知道贺云昭是个漂亮孩子,但总是没什么概念。
浓墨重彩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唇角轻扬,眸中坚硬执着……
他细细一瞧,几乎能瞧见她脸上不易察觉的疲惫。
周二笑嘻嘻打了招呼,“三郎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咱们穆将军都要望穿秋水了!”
贺云昭含笑顿首,“周二公子别来无恙啊,如今一瞧,也是威风赫赫的周将军了。”
周二连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小卒一枚,威风赫赫的是咱们穆将军,我就不打扰了,您二位继续叙旧。”
说罢,周二拱手告辞。
贺云昭看着这动作挑眉,显而易见的上下级,看来小砚很厉害嘛。
没了周二这碎嘴子打扰,她终于能用全部视线来看穆砚。
从前,他们二人一般高,如今一瞧,她需要抬头看着穆砚,长高了很多。
一身黑色衣裳,裹紧了强壮的身躯,肤色黑了许多,肉眼可见的粗糙,神态还是那样温和,可却不一样了。
他小鹿一样的眼睛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一种感觉,坚定冷酷,甚至很多时候在周边行人路过时会警惕的扫过。
一切都改变了太多……
贺云昭眼睛利,她视线上下扫过,看到了他下颌处一条疤痕。
“这是……”
穆砚不自在的抖抖披风,试图遮住这道疤痕,他低下头,“没什么,大家都这样。”
“对了。”他笑道,“我刚才听人说,你如今已经是状元郎了!”
“看来我回的正是时候,赶上了你的好日子,可惜没准备什么礼物。”
他有着懊恼,他着急回来就没准备什么,不然就赶不上这一队回京述职的队伍。
“以后我一定给你补上!”他急忙承诺道,恨不得发誓证明自己绝不是故意忘记的。
贺云昭道:“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向前迈了一步,刚要问些什么,眼神一凝,“这是什么?”
她离的近了才发现,不只是下颌的位置,她看到穆砚颈部有一道伤痕,像是被刀划过。
不在前面,而是顺着后颈到前侧,长长一条,看起来分外可怖!
“这是什么?”她又问了一句。
穆砚来不及藏,只好不自在的侧侧头要挡住她视线。
贺云昭直接伸手拽住,把人薅过来细细一看。
她眼神一冷,“你被人背叛了?”
如果不是被背叛,那刀痕怎么会出现在人的后颈。
穆砚的力气很大,他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一个文人怎么可能撼动他。
但就是贺云昭这样写字的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不能挣脱……
那一年,风在草原上肆虐地刮着,枯草伏地,一片肃杀。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着亲信们刚刚突出敌军重围,他的战袍已被鲜血浸透,后颈处那道疤痕在凌乱的发丝下若隐若现。
就在刚才众人稍作喘息之时,一直紧跟在他身旁的一直替他打探消息的小哥,悄然靠近,手中匕首寒光一闪!
穆砚察觉异样,猛地回头。
那人已狠狠刺来,匕首划破空气。
他来不及思考也没有震惊,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顺势一滚,避免脖子被划断。
苏将军开导他,这里的一切都做不得准。
你信他,可蛮族也能找他。
于是,蛮族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买他命。
穆砚低头看着小昭,看到紧紧咬着的牙齿,紧绷的神情,他沉默片刻……
轻轻安慰道:“没有,不是背叛,只是不小心,不小心中了埋伏。”
贺云昭知道他在说慌,穆砚已经学会了将痛苦的过往掩饰好后告诉她,不是那个会哭着搂她脖子的少年。
幼年的情谊,年少的经历,一一浮现在眼前。
她在几天前,送走了她的一位…友人,敲碎了骨头装着灰回来了……
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贺云昭望着穆砚努力笑着的眼睛,他努力笑的和从前一样。
她终于懂得那句话,物是人非事事休……
最后只是放开衣领,握住他的手,“回来就好。”
穆砚笑着道:“咱们朝堂上守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