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 第27章

作者:月照前墀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众人看过这场热闹,便尽数散去。

  再往里,跨过一座汉白玉小桥,便是一方绿萝荫庇的长廊,长廊上架了几架素面屏风,将男女隔开。东边是男宾席,不少文人公子便坐在那儿清谈聊天,论起风花雪月。西边女宾的地方各种糕点浆酪一应俱全,备有各色游艺之器,如棋盘、投壶乃至女子可用的绣箭箭靶。

  贵女们各自散坐各处,或自取玩乐谈笑,或就悄悄竖着耳朵听隔壁公子的动静,皆不亦乐乎。

  张月盈便在此处寻到了冯思意同何想蓉,她们两正坐在榕树下烤着肉,牛肉串上滋滋冒着油气。张月盈赶忙挤进去,打算摊手朝上,来次不劳而获。

  张月萍年纪小,也是爱玩的性子,只不过平日里在伯府里压抑久了,拉着张月清便去投壶。她一连投中了五支,得了一把珐琅荷花梳篦的彩头,便推着张月清也要去试一试。

  “六姐姐,你就试一试,肯定没问题的。”张月萍嘟着嘴对张月清撒娇道。

  她知道张月清的心病,就是小时候做错了事情被木小娘罚得狠了,久而久之,做什么都踟蹰不前,带着些怯懦,总觉得自个儿做什么都做不好。

  有张月萍于旁连番鼓励,张月清捏着箭杆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上前。

  “瞄准!手不要举太低!力气不要太小!”

  在张月萍的提示声中,张月清终于将羽箭掷了出去。

  长长的羽箭飞入空中,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越过箭壶,越过屏风,直直坠进了东面的男宾席。

第33章 忍字刀摊上这么个夫君,可真是倒了八……

  “宋清扬,你小子可算是中彩了,这羽箭偏偏就落在了你的帽子上!”

  屏风对面骤然响起一阵欢呼声。

  这边,肇事者张月清本人则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滞,盯着她的手,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晌,一个丫鬟过来传话道:“那边的公子想过来当面奉还羽箭。”

  时下男女见面对诗,只要不逾矩,均是寻常,有大胆的姑娘亦起哄:“快叫人过来,也让我们瞧瞧是哪个倒霉蛋!”

  又被镇国公夫人赶了过来的薛大姑娘点点头。

  随后,两个丫鬟移开屏风一角,缝隙里侧身走出一位少年郎,齐整相貌,着一身墨绿衣裳,头戴纶巾,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支羽箭。

  “原来是宋三公子。”有人认出了来人,“之前你来了我们家的雅集,我兄长还夸你词作的好呢。”

  宋清扬道:“齐大公子文采斐然,宋某多有不及。”

  而后对薛大姑娘道:“劳烦薛大姑娘将此箭转交给它的主人。”

  丫鬟应声接过,便往张月清的方向去了,张月清接过羽箭,低着头,语气羞愧,脸色涨红:“这位……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宋清扬拱手道:“宋某还要谢过姑娘赐箭,若无姑娘此箭破空而来,宜时宜景,宋某之词怕未曾得幸被推为魁首,故特来致谢。”

  “宋三公子实在言重,小女实在当不起。”张月清头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感谢,不由局促不安起来。

  谢道过了,宋清扬再向在座诸位贵女拱手致礼,目不斜视地从穿过两道屏风间的缝隙,回到了男宾那边。

  张月清捏着箭,面上依旧发烫,薛大姑娘虽少言,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出言请张月清先去休息片刻,免去了她此时的尴尬。

  午膳时分,镇国公府借地利,在溪水处布了曲水流觞宴。张月盈不怎么擅长吟诗作对,一连饮了三杯梅子酒,有些微醺。更有些倒霉的,不知被灌了多少酒,唐志平便是其中之一。因镇国公夫人与张月芳交好,镇国公竟也待他这个举人分外亲厚,接连劝酒,他是拒也不能拒,不一会儿就整个人都醉得站不稳了,被两个小厮扶去了客房。

  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溪水旁众人仍在安心宴饮。

  张月芳四下都没瞧见唐志平的身影,问镇国公夫人:“我家夫君怎么不见了?”

  镇国公夫人答:“说是酒喝多了头晕,国公爷已经让人送他去屋子里歇息,等酒醒了就好。”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张月芳起身,“也好安心。”

  正好有几位夫人也乏了,便同张月芳同行,镇国公夫人遣了四五个丫鬟仆妇为她们带路。

  “我的天爷啊!”

  少顷,不远处的厢房里传来了女子凄清的喊叫。

  担心出了什么意外,由镇国公夫人领头,众人循声前去,就见张月芳满脸泪痕,跌跌撞撞地扶着垂花门走了出来。镇国公夫人刚搀住她,她便立即呜咽起来:“我真是命苦,这是造得什么孽啊!”

  见她如此模样,镇国公夫人分外担心,忙问:“月芳,倒底怎么了?”

  张月芳只是继续抹眼泪。

  镇国公夫人做势便要往里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惹了你生气。”

  “别……别去。”张月芳一把拽住镇国公夫人。

  这时,与张月芳同行的几位夫人紧跟着出来了,颇为同情地看着张月芳。镇国公夫人又问她们。

  一位夫人嘴角抽搐,咬牙道:“简直不堪入目,难以入耳。”

  其余几位夫人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这下,镇国公夫人倒是非去不可了。她将未婚的姑娘尽数拦下,扶着张月芳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往厢房去了。

  留下的姑娘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月盈站在原地,看着落到廊前的石榴花被人践踏得稀碎。

  “俗话说,忍字头上一把刀。三姐姐忍了好些天,为的就是现在吧。”她喃喃自语。

  别人或许不知,眼前的情景像极了前世宅斗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桥段——

  大庭广众,当场捉奸。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也会亲历一场。

  三姐夫的相好似乎不是今日受邀哪位夫人或姑娘,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进得镇国公府。

  另一边,镇国公夫人带人走到一间厢房前。厢房里灯火微弱,虚开一道缝隙的房门里飘出一股古怪的气味,隐约传来暧昧不明的声响。

  镇国公夫人一抬手,一个婆子上前推开了门,率先探头进去,再出来时,咬着牙支支吾吾,仿佛难以启齿。

  镇国公夫人见此情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恐怕比所有人想得都要严重,只厉声对那婆子道:“快说,里面倒底怎么了?”

  “咚!”

  屋内发出一声巨响,似是里面的人受到了惊吓,镇国公夫人身旁的另一个健妇推开了门,众人便见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从榻上滚落下来。

  从男客处赶来的镇国公立马护在妻子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天啦!竟然是——”几位夫人骤然直面了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被刺激得转身干呕起来。

  跟随镇国公而来的男宾也是震惊地合不拢嘴,虽然知道有些人私底下有些见不得人的小癖好,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公之于众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唐四公子。”

  其中一个不必多说,自然是唐志平。

  今日,镇国公府请的男客不仅有京城的官宦勋爵子弟,还有些在国子监借读只待明年春闱的举人。他们很快便辨认出了另一人:“那不是白鹿书院来

  的卢盖吗?”

  “对,对,对,就是。”

  事涉男客,便交由镇国公做主,他果断下了令,让人把门先关了,找了两个健妇和两个小厮进去将唐志平和卢盖收拾整齐。

  然后,他拱手向众人致歉:“是府上招待不周,出了这等子事,令诸位受惊,薛某在此赔罪了。”

  众人忙道:“国公爷也是无妄之灾,您再怎么也管不到人喝了酒胡来弄出来的事情上。”

  镇国公夫人则是和丫鬟扶着已经快哭晕过去了的张月芳,看到方才那一幕的人,再看向张月芳,目光里皆多了不少同情。

  摊上这么个夫君,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镇国公夫人柔声安慰着张月芳许久,她方稍微止住了哭声,声音哽咽:“我为他日夜操劳家务,尽心竭力,无不倾心相待。我……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我,或是身有隐疾,力不从心,私下为他寻名医救治,没想到竟然是……”

  张月芳话还没说完,人就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镇国公夫人被吓了一跳,赶忙喊道:“你们帮我将唐……不张三姑娘扶到我院中,再把府医叫来。”

  同在国公府内,任何消息就是想瞒也不可能瞒过外边这些姑娘,不一会儿,厢房里面的情景就传遍了。

  “两个……男人?”所有人都止不住地惊讶。

  “我只在书里读到过以前南陈的文帝宠信过一个姓韩的将军,还想将他立为皇后。”

  “不止呢,还有《战国策》里的龙阳君和魏王,不然龙阳之好这个词怎么来的?”

  “反正,咱们都是只听过没见过,今儿就遇上了,你说他们是怎么……”

  贵女堆里可谓一下炸开了锅,议论声不断,嗡嗡的响在张月盈耳边。

  她也没料到自己这位三姐夫在外面的相好不是女的,而是个男的,还是他在白鹿书院的同窗,这么算起来,他们在她三姐姐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准已经来往了两三年了。

  三姐姐应该是被恶心坏了,强忍着到今日放了一记大招,闹了这么大一出,叫唐志平彻底在京城身败名裂。

  何想蓉被惊得瞪大了双眸,偷偷跟张月盈咬耳朵:“果然奇中还有奇中奇,只是可惜你三姐姐……”

  张月盈道:“早发现总比晚发现好,错不在我三姐姐,此时调头回车,犹未为晚。”

  何想蓉点头。

  未过多久,来了穿着两个翠色半臂的大丫鬟,请张家姐妹往镇国公夫人住的绛雪轩去看望张月芳。

  绛雪轩内,张月盈她们围在床边,看镇国公府的府医为张月芳诊完脉,起身对镇国公夫人道:“夫人,这位夫人乃是骤然受了刺激,心虚紊乱,以致气血上涌,老夫开个方子,调理一段时日便无虞了。”

  “谢过李府医。”镇国公夫人命贴身大丫鬟请府医到外间开药,轻轻坐在床边,握住张月芳的手,“月芳,你安心养着,万事有我呢,定然不会叫他好过。”

  张月芳挣扎着起身,就要往外走,张月盈她们也和镇国公夫人一道阻拦,她只喃喃流泪道:“我要回家去。”

  “好,好。”镇国公夫人柔声宽慰,命人去套了马车,就要亲自送张月芳回长兴伯府。

  张月盈姐妹几人紧跟着一路回去。上了马车,张月盈掀开车帘,朝外一看,马车两边站着两溜清一色深蓝布衣、手持木棒的仆妇,瞧这架势颇为不善。

  张月芳和镇国公夫人坐了前一辆马车,车门刚一合上,张月芳抹了抹脸上的泪,坐直了身子,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镇国公夫人瞧着她微红的眼眶,笑道:“你哭得那么真做甚?这个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也不想,这不是没控制好量,帕子沾蒜水沾多了,想止也止不住。”张月芳又哭又笑,模样十分滑稽,“再说,我是笑话,有人便是更大的笑话。”

  镇国公夫人道:“那天,是谁在我跟前哭了一场,连连说自己是个笑话的?”

  “我这不都要讨回来了吗?”

  端午那天,在画舫二层,张月芳收到红缨传来的消息,看着镇国公夫人,斩钉截铁说道:“绾娘,我们是打小在女塾结下的交情,你是明白我的,我是断不可能忍了这口气。他耽误了我几年好年华,将我当了傻子,推去受他们府上的气,我便定要叫他身败名裂。”

  镇国公夫人当时便道:“从小在女塾里,就是你护着我不被我那几个继母生的妹妹欺负。那年,我被她们故意扔在城外,也是你骑马带了人到了荒山野岭打着灯遍地找我。如今,也当我帮你一回了。”

  于是,张月芳便与镇国公夫人定下了今日此计,将唐志平的隐秘彻底揭露人前。

  “真回长兴伯府?”镇国公夫人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