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 第47章

作者:月照前墀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徐府的寿宴只供午宴,王府自然是备了晚饭的,但沈鸿影觉得,既然是高高兴兴出的门,就不能愁眉苦脸地回去。

  叶剑屏根据他大哥现任承恩公哄得夫人归的经验,给沈鸿影出的主意里第一条便是要时刻观察心上人的情绪,了解对方喜好,体贴入微,不知不觉渗入对方的日常生活。

  张月盈愣了愣,想起她确实好几日没来百花楼,点了点头,“那好。”

  二人穿着光鲜亮丽,再加上张月盈这一张脸刚出现,便有店小二跑去通知了掌柜过来。

  掌柜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暂时扔下了没算完的账目,胳膊肘夹着把算盘,步履匆匆赶来。

  “东家,今日可还是坐原来的老地方?”掌柜道。

  张月盈颔首。

  张月盈常呆的包厢位于二楼临街处,直须推开半扇窗,繁华热闹的东大街便可尽收眼底 。张月盈从前每次只要至此,皆会在这里小坐一个多时辰,观察着街上的往来行人,能看出不少门道。

  张月盈双瞳明澈,温暖的笑意重新回到了脸上,问桌对面的沈鸿影:“殿下想吃什么?”

  沈鸿影道:“我未曾来过,你点你喜欢吃的便是。”

  张月盈也不客气,点了两份扬州炒饭,加上一份清滋排骨、文思豆腐和松鼠桂鱼。都不算重口,沈鸿影也不至于无处下筷。

  等饭菜端上桌,张月盈便开动了。

  做菜的是百花楼里掌厨的大师傅,一手刀工十分了得,豆腐被切得细如发丝,汤底也是用鸡汤精心勾芡过的,十分鲜美。其余的菜色也各有千秋,瞧着分外诱人。

  沈鸿影亦在苏州呆过的,尝过这里面的许多吃食,不过他的筷子最常在松鼠桂鱼上停留。

  见此,张月盈忽而恍悟,沈鸿影原来真喜欢甜口的东西,难怪之前端午几个甜粽他均没有拒绝,在喜咸的宫廷内,这样的口味还真有些格格不入。

  张月盈给沈鸿影夹了一块清滋排骨,“我看殿下喜欢甜的东西,可以尝尝这个排骨。用了老冰糖、九制话梅和老陈皮做出来的,酸甜可口。”

  沈鸿影对上张月盈期待的眼神,默默夹起排骨,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迸射入口,外脆里嫩,舒滑爽口,恰是他偏爱的那种味道。

  张月盈笑着看沈鸿影,“味道如何?”

  沈鸿影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他一连夹了三块排骨到碗里。

  张月盈眸中的笑意深了几分,用完一碗饭,她便搁了碗筷,单手撑着脑袋,默默看着沈鸿影吃饭。沈鸿影用餐的动作皆是皇家规范,不快不慢,颇有风仪,连一粒米都没有从碗里掉出,在包厢内的明亮灯火的照映下,配上清俊的外表,对观者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压方式。

  少顷,张月盈就这样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了下去。

  吃完饭,二人直接打道回府,车夫方要挥鞭驱马,小路子匆匆跑来,从车窗递了个木匣子进来。沈鸿影自然至极地把匣子送到了张月盈手上,“看看合不合心意。”

  木匣上纂刻着如意纹图案,张月盈一瞧便知这个匣子出自百宝楼。打开匣子的一瞬间,眼前流光溢彩,里面放着各种款式的小首饰,譬如珠钗、镯子、耳环等等,均是轻巧却精致的款式。

  她拿起一枚粉珊瑚步摇看了看,上面的珊瑚产自南海,品质其实不如红珊瑚,也没有组成成套的头面,但因为稀缺,百宝楼定的价格有些虚高,许久都没有卖出去。没想到今日突然来了沈鸿影这么个冤大头,这支步摇又回到了张月盈的手里,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你让小路子去百宝楼买的?”张月盈问。

  沈鸿影:“刚刚突然想到还没送过你什么。”

  张月盈点了点匣子里的首饰,发现都是最贵的款,越发肯定沈鸿影是个冤大头,“殿下应该知晓百宝楼和百花楼一样都是我的产业。”

  不用他出钱买,百宝楼都会定时给她送新首饰。

  沈鸿影道:“百宝楼的首饰最好。”

  别的地方都不如它,送人拿不出手。

  张月盈手指拨弄着几根簪子,转念一想也是,沈鸿影不光送了她一匣子首饰,还有对应的一大笔收入,半点儿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出,便喜滋滋地收下了。

  沈鸿影暗忖,叶剑屏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竟靠谱了一回,姑娘们还真都喜欢收新首饰。

  回了襄王府,二人并未分道扬镳,张月盈照例回浣花阁,沈鸿影亦紧随其后。张月盈这才明白他一会儿带她去百花楼吃饭,一会儿送她首饰,果然有所图谋。拿人手短,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过,她也难得计较。

  出去了大半天,张月盈也是疲累极了,让丫鬟们替她拆了发髻,再简单梳洗一番后,倒头就睡。

  她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暗沉沉的,唯一的光源是屋角的一盏将熄未熄的明角灯。天青色的床帐拢着,薄薄的一层,好似在流动。

  她侧身斜卧,骤然对上了一层漆黑的眼眸,险些惊叫出声,幸亏想起今夜此地并非仅有她一人。

  “殿下,你大半夜的盯着我看做什么?”

  张月盈忽地睁开眼,撑起半个身子,死死盯着沈鸿影。

第60章 早膳沈鸿影就这样盯着帷帐顶端,直到……

  夜半三更之时,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看,似乎是鬼故事里才有的桥段。天知道,张月盈刚刚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沈鸿影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小心地坐起身,垂眸正好能瞧见张月盈的发顶,白日高高挽起的如墨长发自两肩倾斜而下,均匀地铺陈在锦被上,双目氤氲着初醒的雾气。

  沈鸿影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但还是闻见了张月盈身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香气,她所用的香料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总是前一日是一种,后一日又换成了另一种。今日用的是华帏凤翥,以郁金香鲜花为引,味道甘甜妩媚。

  他深吸了口气,道:“我刚刚醒。”

  “哦?”张月盈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心想他肯定没说实话,“我问的是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又不是你什么时候醒的,真是文不对题。”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沈鸿影终于开口:“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你了。”

  这个是实话,只是没说看了多久罢了。

  沈鸿影的语调波澜不惊,可落在张月盈耳中,莫名觉得别有意味,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算了。

  张月盈扭头钻进被子里,大晚上的没事纠结那么多,还不如继续睡觉呢。

  墙角的明角灯忽地爆开了一连串的灯花,一阵若有似无的细烟升起,须臾消散,屋内唯一的光源亦同时熄灭。沈鸿影背靠着床头,静静坐着,整个人如冰霜抟成,素色单衣令他更显单薄,不经意透露出几丝难以言表的孤寂。

  沈鸿影抬眼往榻的内侧看了几眼,入目的只有一团模糊的鼓鼓囊囊的被子,夜色里模糊的如同飘渺的烟雾,一触即散。他难得纠结起来,白日里被叶剑屏那么一激再一怂恿,自己骤然做出了许多事来,换作旁人见此,定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但张月盈待他如常,可见她心思澄明,并无绮念。

  现在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真的要将她拉入其中吗?

  “嗯——”睡梦中的少女发出一声婉转的低吟,下一刻,锦被耸动了一下,一只白皙的手从里面探出,搭在了沈鸿影身上。张月盈的袖子往上缩了一截,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臂。

  一只手的重量很轻,沈鸿影仅需稍微动作,便可轻易拨开,但怔愣在了原地,躯体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他吸了吸鼻子,郁金香和沉香混合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愈浓郁,他的呼吸愈混乱。

  他咬了下嘴唇,轻微的刺痛让他从迷惘中挣扎而出,然后嘘出一口长长的气。

  不知是何人的疏忽,卧房的窗户并未关拢,倏尔一阵夜来风急掠而过,窗牗大开,月色入户,透得纱帐白蒙蒙。少女安宁的睡颜骤然清晰,半边的脸没入被中,露出的半边脸红扑扑的,眉眼舒展,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沈鸿影没有唤人,蹑手蹑脚地起身,生怕吵醒了酣眠中的张月盈,走到窗前,但见月上中天,皎洁温柔,穿过树叶落下斑驳光影。

  他伫立少顷,眸色渐深,然后合上窗户,四周又暗了下来,他回到床上,轻轻地将张月盈的那只手移回了自己身上,就这样盯着帷帐顶端,直到天明。

  ###

  翌日,张月盈苏醒时,照旧是日上三竿,她揉了揉眼睛,爬起身,床榻外侧已没了人影,连半点余温都未曾余下。她忽尔忆起今日似乎是大朝会,沈鸿影应该已经上朝去了。

  宋长吏一大早便找了杜鹃去处理府中事务,鹧鸪带着春花进了内室,替张月盈梳洗打扮。张月盈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将帕子重新扔回铜盆里,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鹧鸪替梳理着过腰长发。

  “今晨的早饭备了哪些?”张月盈随口问。

  鹧鸪答道:“小厨房原本备了姑娘最爱吃的江油米糕,还有生煎包子、萝卜腌菜和银耳粥。可殿下临走时说下朝后要回

  来和姑娘你一同用膳,厨子便多加了一道火腿酒酿蒸鲥鱼和芡实百合羹。”

  话还没说完,张月盈的关注点已不在了菜上,“他说他要回来一起用早饭?”

  “是。”鹧鸪小心窥了眼自家姑娘的神色。沈鸿影有上次弄伤张月盈手腕的前科在,再此留宿浣花阁,鹧鸪一点儿都不放心,一大早就跑到房门外守着,正巧蹲到了准备出门的沈鸿影。

  一身深紫朝服将沈鸿影身上的几分羸弱气质削去了,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见鹧鸪偷偷往卧房里面瞄,他道:“她无事,还在睡,吩咐下去,你们动作轻些,莫要将人吵醒了。”

  这是惯例,鹧鸪自然答应,她刚为张月盈没出事送了口气,就听沈鸿影说:“昨晚是谁关的窗?”

  鹧鸪回忆了一下,“是春溪。”

  “做事太不小心,撵出去吧。”沈鸿影淡淡道,从小路子手中接过直脚幞头戴上,径直跨过门槛。

  春溪是刚被提起来不久的小丫鬟,平日做事便有些毛毛躁躁的,鹧鸪一听,便知晓她又捅出了篓子,大约是昨夜没把窗户关牢,让风透了进去。姑娘若被风吹了一夜,非得了风寒不可。

  鹧鸪轻手轻脚进了室内,发现窗户已被关得牢牢的,也没有多留,让人把春溪拉了出来,按规矩罚了十戒尺,留待张月盈之后发落。

  张月盈听了春溪的事,问:“这是第几次了?”

  鹧鸪道:“第四次,之前摔碎了两个瓷盏,烧糊了一锅糊窗的浆糊。”

  “事不过三,但已罚了她十戒尺,便轻些,我记得她针线上的活计不错,让她出浣花阁去针线房吧。罚也罚过了,嘱咐针线房的管事慈和些,莫要因为她是因犯错从浣花阁出去的,就区别对待为难她。”张月盈手指一点一点地捋着耳后的发丝。

  鹧鸪应了。

  春溪本是后进府的丫鬟,赶上了之前王府里一大堆人被宫正司带走盘问,正逢人手紧张,分到了浣花阁。她嘴甜又会来事,很快和下面丫鬟打成一片,得到了出头的机会,没成想靠近正房伺候不过几天,便出了差错,被打发去了针线房,可谓是跌落云端,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但这事是王爷和王妃亲自定下的罚,自己也没被直接发落出府,春溪哭过一阵,收拾好包裹,跟着针线房的管事嬷嬷走了。

  鹧鸪出去处置春溪,留了春花替张月盈梳头,春花跟着鹧鸪有了些时候,算是她的徒弟,学会了不少发式。不过,春花往常都只给鹧鸪打下手,这是第一次挑大梁,怯声问:“姑娘今日要梳什么头?”

  “轻巧些的就行,你慢慢来,不急的。”张月盈鼓励春花道。

  “那奴婢替姑娘梳一个包髻。”春花手执玉梳,手指灵活,上下翻飞,一个近圆的矮发髻在张月盈头顶盘好,包了一层浅碧的绉纱。春花打开首饰匣子,张月盈挑拣了片刻,拿起那根粉珊瑚步摇。

  “就这个了。”

  春花一边将步摇插到发髻底端,一边说道:“等会儿殿下过来,见姑娘戴了他送的步摇,定然高兴。”

  张月盈屈指弹下步摇垂落的浅粉流苏,撇了撇嘴,选这根步摇是因为它好看合适,自己喜欢,才不是为了让别人高兴。

  此时,外间来了了通禀,说沈鸿影已经回府,正在往浣花阁的方向来。早饭也已摆好,张月盈起身移步去了西侧的暖阁。

  沈鸿影进屋时,乍一瞧见坐在桌前、手指无聊地点着桌沿的张月盈,眼前一亮。她内穿了条浅蓝色百迭裙,外罩一件湖水绿莲花纹长褙子,头饰特别是那根粉珊瑚步摇和衣装很相得益彰。

  “殿下。”看见他回来,小姑娘的眼睛一下亮了,沈鸿一落座,她就开始动筷,夹了一个生煎包子,配着银耳粥吃了起来,浑身洋溢着满足。沈鸿影吃饭仍旧慢条斯理,但和她坐在一块儿,下箸的频率都比以前高出了不少。

  沈鸿影夹了点清蒸鲥鱼,状似无意提及:“冯家的事情,今日朝上已有了定论。”

  他一早盘问过鹧鸪,知晓张月盈昨日在徐府单独和冯思静交谈过片刻,猜测她应当对此事的后续感兴趣。

  沈鸿影这可算真的投其所好了,张月盈问:“丑事闹到京兆府,福宁殿大概要被弹劾的折子给淹了吧。”

  除了威远伯的案子,最近朝中并无大事,谏官们只能拿这件事刷刷存在感。

  “弹劾的折子共有二十三封,十封出自都察院,十封出自谏院,礼部尚书和宗正寺卿、如阳郡王各一封,还有安平侯也亲自上朝递了请罪的折子。”

  张月盈:“那陛下怎么处理?”

  沈鸿影道:“朝上就此事议过了一番,父皇令京兆府尹出列陈明事情始末,以及昨日已给出的判罚,然后便有了决议。”

  “京兆府已判的刑法不改,冯堂二公子私德不修,另革去功名,永不许再考,冯堂叔有蓄意促使之嫌,褫夺其一脉继承安平侯爵位的资格。”

  张月盈心道,这样一来,冯思静算是愿望达成了,冯堂叔再也不能以此上安平侯府作威作福了。

  “那陈氏和褚氏?”张月盈可没有忘了她们。

  “受罚后,京兆府昨日便通知娘家接了回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