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青舟
拦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推着一辆架子车,车上还有一个瘫软的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嘴唇偶尔哆嗦着,身体也会跟着一抖,拄着拐杖的手攥得紧紧的,指骨都没一点血色。
边上的汉子一脸担忧,手足无措。
宋民富和方庄那人立马就从车上下来:“这是咋了,病了,要去医院?”
汉子连忙点头,又慌忙从怀里掏出来烟往外递:“我妈头疼病又犯了,疼得厉害,得赶紧去医院,我在这等半天都没等到车,你们是去县城的不?”
宋民富:“对,来来,咱搭把手把大娘给扶上车。”
拖拉机的车斗可不太好上,尤其是对老年人,还是病弱的老年人来说,更不好上。
最后还是中年汉子把老太太给背上去的。
架子车就丢这路口边上,倒是不怕被人偷。
老太太疼得连睁眼都做不到,压根儿不想说一个字。
汉子叫老娘靠在自己身上,自己揽住老娘,避免待会儿开车颠簸,老娘给撞到车斗上。
对上沈南星看过来的目光,汉子还冲她点点头,勉强露出个笑。
沈南星目光微闪。
“都坐好喽,开车了。”前面宋民富朝着后头喊一声,就开动了车子。
车厢里颠得很,坐在里面的人东倒西歪的。
那汉子急得抓住老太太的胳膊,防止老太太摔倒,而老太太那疼的样子,真是叫人不忍直视。
沈南星开口:“是头疼吧,以前去医院看过没有?”
老太太疼劲儿上来说不出话,那汉子就回答道:“是头疼,咋没看过,省里的大医院都去过了,还是治不好。”
沈南星:“不是一直疼吧。”
“一阵一阵疼,疼的时候要命,一开始止疼药还管用,后来啥止疼药都不管,整宿整宿的都不能睡,人都熬得不像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咋了。”
汉子说着几乎落泪。
“有人说是撞邪了,可是神婆也看了,符水也喝了,啥法子都试过,还是不成,该疼还疼。”
沈南星:“医院怎么说?”
汉子:“就说是叫啥,三叉神经疼。上个月在省城还做了个啥血管手术,一开始管用,但也不知道为啥,没好几天就又开始疼。人家医生也说手术也不是百分百管用。”
沈南星:“是微血管减压术吧,哦现在应该是显微血管减压术。”
“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儿,人家医生说有些人做了之后就好了,也有极少数做了没效果的。哎,咋就给咱碰上这个极少数了呢。”
沈南星说道:“那你们现在去县医院准备怎么做?”
汉子一脸难受:“之前人家医生都说了,啥药都用完,手术也做了,还不管用的话,那也真是没辙了,只能去医院打麻药。”
“麻药?”沈南星皱眉。
“人家医生也说,打麻药也只能暂时止疼,效果也不好,可是没办法啊,这回已经疼三天了,三天都没咋睡觉,饭也吃不下一口,脸上都不叫人碰,风吹过去都疼,人哪里熬得住。”
“有没有试过中医,针灸什么的。”沈南星问。
“试过啊,最开始就是看的中医,针灸也是刚开始管用,还喝了好些汤药,但后来都不行,还是疼。这才去看的西医,还做了手术,谁知道现在是啥都不管用了。”
汉子苦恼的很。
老人家上了岁数,在这样强烈疼痛的折磨下,无法睡觉吃不下饭,对身体确实非常大的摧残。
沈南星沉默了一下。
汉子忽然问道:“小妹子,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能治这个病的大夫?知道的话你可千万给说一下,那可真是感激不尽了。”
沈南星道:“我。”
“啥?”
“我能治。”沈南星说道。
汉子一脸你逗我的表情:“小妹快别开玩笑。”
路面上有坑,车子轮胎经过时车身直接跳起来,车斗里的人全都一起趔趄。
汉子一手抓住车邦子,一手扶住老娘。
老太太明显因为这一颠,又疼得直抽气。
车子重新恢复平稳,沈南星才说道:“没开玩笑,我先给老太太扎两针。”
扎针?
车子颠成这样,咋敢扎针。
沈南星拿出自己的针灸包,这包还是叫谈老太给她缝的,里面的针都是消毒过用纱布给包住的,勉强算无菌吧。
目前里面只剩下两根针了,之前给栾秋霞止血,好几根针都留在栾秋霞头上,带去县医院了,手头的不成套了。
汉子刚想拒绝,沈南星已经取出那两根针,嗖嗖两下就给扎在了老太太头上和颈部。
提针,捻针,还有一些汉子根本看不懂的动作,在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针取下来收回了。
而老太太原本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整个人好像也放松了,原本紧握着拐杖的手,竟然也松开了。
立竿见影!
最不可思议的是,汉子竟然听见了老娘的呼噜声,紧接着老娘的身子就歪过来,他赶紧给扶着,让老娘靠着他睡。
足足好几分钟,汉子都还处于一种极其震惊的状态。
这,这就睡了?
要知道这次疼痛发作,老娘已经被折腾得三天都没睡觉,整个人疲累到极致。
这会儿能睡着,就说明是不疼了!至少不那么疼了。
真是神了。
以前最开始疼的时候,也去针灸过,但也只能减轻疼痛。
后来疼得频繁,再去针灸,可是一点儿用都不管。
这次又疼起来,也叫了大队的赤脚医生给扎针,也是完全止不住。
这一小姑娘,就那么两下,一会儿的功夫,就叫老娘不疼了?
汉子一脸惊奇地看着沈南星:“小妹你这真是、真是太神了,这,这样就治好了?”
“针灸只是暂时止疼,还得配合药物治疗,或许不能治愈,但能给控制到不疼,不影响病人生活质量。”
不能治愈,但能止疼。
可头疼这病,也没见影响到身体其他地方,就是疼,如果能止疼,那不就解决问题了?
汉子立马问道:“小妹子你是大夫吗,你是哪个大队的?”
不等沈南星回答,前头开着车却还一直关注着后面的宋民富就高声说道:“小南是我们秦集公社栾宋大队的!”
他的声音格外激动,带着自豪。
沈南星点头:“我今儿去县城有事,你要找我的话,改天去栾营打听一下就成,我叫沈南星。今天只是给老太太暂时止疼,想要除根还得多扎几回,配合汤药。”
换做是别的病人,她也会治。
但她今天出门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这老太太。
上辈子她在新婚之夜低血糖晕倒,被谈老太叫人送到县医院,身体太虚弱还住了几天院。
就在住院期间,听医护人员们聊天,直到县一把手的母亲,顽固头疼住院,疼得撞墙。
医护人员八卦着,就提到了新来的县一把手梁满山。
梁满山前几年是在百十里外的劳改农场红旗农场当主任。
前两年调到隔壁的新义县当县长,去年又平调来南明县当县长。
刚调来没多久,县一把手就死了,他就成了代书记,县里的一把手。
上辈子的沈南星之所以会把这些记在心里,是因为这个梁满山曾经在红旗农场当主任。
而她妈妈秦菘蓝,被下放的地方就是红旗农场。
上辈子她写往农场的信件都石沉大海,从8岁那年母亲下放起,她就再没联系上她。
她都结婚了,到处都开始平反,也还是没有母亲的消息。
这也是为何,在今年第二次参加高考并且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生父和继母说她母亲在农场死了,叫她过去,她才一点都没怀疑,带着巨大的悲伤被骗回去,落入他们的圈套。
如今重生,沈南星已经知道,母亲在下放红旗农场的第一年就落水失踪了。
但她还是想要查。
可那已经是是十来年前的事了,她就这样直接去农场,没有人脉关系,想查?根本不可能。
梁满山曾经是红旗农场的主任,现在还步步高升了。
若是能跟他搭上关系,通过他去查,那就简单得多,也更容易查到切实消息。
沈南星也没想到在去县城的路上就碰见了梁老太太,她还想着到医院了,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位老太太呢。
听沈南星说,老太太这病能治好,能除根,那中年汉子别提多激动了,立马牢牢记住这姑娘的名字,沈南星。
他知道秦集公社在哪儿,隔壁南明县的,早些年还跟人跑去赶过年集。
后面这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那老太太竟是一直都没睡醒。
到了县城,沈南星正巧也要去医院,那汉子也要带老娘去医院,宋民富就送他们一下,也没绕多少路。
汉子点头,一脸感激,又递了烟给宋民富,还亲自给点上,这才说:“真是救了命了……”
汉子又把自家妈的头疼病是怎么不好治,去了多少医院,找了多少医生,甚至还去过省医院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再没想到,这高手在民间。”汉子感慨,又问,“小妹子,你家里都是大夫?祖传的手艺?”
倒是没听说过。
一般哪个村里有靠谱的大夫,人们口口相传,十里八乡都会知道。
沈南星说:“从小跟着我外公学的,勉强够用。”
汉子就知道人家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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