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她几乎是瞬间,踮起脚尖,猛地环住喻阎渊的脖子,低声道:“等我一下,我先去收拾个摊子。”
她掩下心中的欣喜,黑暗中,她眸子亮的惊人,整个人似乎都鲜活起来。她松开手,拍了拍热乎乎的脸蛋儿,便准备出去。
可还没转身,就听见喻阎渊一声低笑,紧接着,袖子一沉,喻阎渊轻轻地拉着她的袖子,一字一句道:“我来。”
“啊?”师菡正懵着,只见窗户外,忽的钻进来几个黑衣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喻阎渊身前,几人先是看了看师菡,又看了看喻阎渊,然后一本正经的朝着师菡抱拳行了一礼:“老大好!”
说完,不等师菡回话,几人便从后背掏出一根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极了农家用的棒槌,只是——师菡摇摇头,看这些人的打扮,该是暗卫或是行伍之人,该不会用棒槌当武器吧。
喻阎渊满意的点点头,顺着师菡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手,看了看凌乱不堪的床,顿时眼睛一斜,眼底满是嫌弃。
他抬脚将桌子前的凳子勾了过来,将自己的外衫拖下垫在凳子上,抬头看向师菡,眼角微弯,轻声道:“给你看看我新收的侍卫。”
说着,他一屁股在师菡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朝着那几人点点头。
此时,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隐约的还有凤舞楼妈妈的说话声。
“哎呀,公子,这间房间可搜不得啊,这是罗大公子的地盘,您且…”
“滚。”
夜斐然声音一沉,猛地掀开劳保,脚步,却在最后门前停下。
整个凤舞楼,都被搜查过了,只有这一间屋子,毫无动静。
师菡,她一介女子,连清白都不要了?竟然敢来这种地方!
思及此,夜斐然抬起手,便要下令让人开门。
就在这时,屋内忽的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七公子~”
这声音…夜斐然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锁,像是一个前来抓奸的倒霉相公。
秦若若在丫鬟的搀扶下,白着小脸也跟了上来。她正要靠近,夜斐然忽的使了个眼色,身侧,一群侍卫立马围成包围圈,将整个房门与众人隔开,就连秦若若,都隔绝在外。
“殿…”
秦若若话刚出口,夜斐然便打断她的话道:“要么闭嘴,要么,你也滚。”
夜斐然几时对秦若若说过这么凶的话了?
霎时间,秦若若脸色苍白,咬着唇,几乎要哭出来,可见夜斐然此刻脸色不好,她也不敢矫情,只得乖乖的退到一旁,捧着胸口等夜斐然。
夜斐然深吸了口气,便要推门。七公子这个名头,是他暗中行事时的称谓,知道的人并不多。
若是旁人喊出来,他必定会起疑心。可从师菡嘴里喊出这两个字,他只觉得莫名亲切。
“七公子?”
里面那人又叫了一声,夜斐然心头一颤,深吸了口气,像是着了妖精的道儿的色鬼,失了魂儿似的推门进去。
谁知他刚进去,房门‘砰’的一声在众人面前关上。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屋内,一阵乱七八糟的捶打声传出,连带着夜斐然的惨叫声都格外带感。
秦若若大惊,连忙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去救人啊!”
众人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忙去撞门。
可此刻,房门后面,三个侍卫排排站抵在门后。
而地上,蟑螂似的四处窜逃的,然后又被拖回来继续揍的那位,可不就是七皇子夜斐然么?
屋内没有亮灯,借着窗外月色与几缕烟火,大约看见两个大爷模样的人,正坐在凳子上,看不出脸上情绪的看着这一场围殴。
“男子汉大丈夫,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挨打之余,夜斐然还不忘扯起嗓子骂道。
他一进来就着了道儿,门后面埋伏好了人,就等着他一进来,就敲他闷棍。
否则以夜斐然的功夫,即便是挨揍,也不至于被揍的如此有节奏,且毫无还手之力。
闻言,喻阎渊一脸鄙夷道:“允许你逛青楼,就不许小爷揍你?”
他赶了一路,声音本就有些沙哑,此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夜斐然耳边全是拳脚声,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只满口胡乱的骂道:“放肆!贱民,你胆敢对我不敬,活腻了你!”
“贱民?”景小王爷从小到大,这两个字还是头一遭听到,他点点头,深以为然道:“甚好,这称谓甚好。”
说着,他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类似墨一般的东西,邪魅一笑,“啧,听说是千年古墨,就便宜你了。”
说罢,他起身朝着夜斐然走去。
侍卫们收起粗暴的武器,两人按住夜斐然的肩膀,另一人捂住他的眼睛。
夜斐然用力的挣扎,可按着他的人力气都不小,夜斐然饶是再挣扎,此刻落在旁人眼里,也都像是一只蠕动的蛆虫。
师菡撑着下巴,手上捏着喻阎渊的折扇,天气闷热,正好用来扇风。扇面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与他身上的味道别无二致。
喻阎渊走哪儿都带着扇子,从前也听人说过,景小王爷对扇子颇为讲究,扇面皆出自名家之手,且他对扇子十分宝贝,一般人都不给碰。幼年时一泼皮故意弄脏了他的扇子,小王爷当场就五花大绑的捆了人,将人身上淋了肉汤后,丢进了狗窝里,差点没把那人废了。
此时喻阎渊的扇子,随手就这么给了师菡解闷。
他在距离夜斐然还有半步远的地方时停下脚步。
“师菡!是你吗?师菡!我可以不计较你今日所作所为,你跟我回去,我必会将此事压下,不伤你清誉!”
夜斐然皱起眉头,嘴里虽这么说,可心中,对师菡今日之举已然是失望至极。
他将来的正妃,怎可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举动!
况且,动手的这些人是谁?师菡可还有同伙?
不等夜斐然想明白,忽然,他额头上一凉,有些痒痒的。
“你做什么?”夜斐然猛地就要缩脑袋,然而,一双冰凉的手,一把按住他的脑袋,瞬间便让他动弹不得。
喻阎渊手法利索的在他的脑门以及脸上涂涂写写,对于夜斐然的叫嚷满是不耐。他正皱眉考虑着要不干脆把这厮敲晕了算了,身侧,师菡忽的走过来,一把将一块红色的什么东西塞进了夜斐然的嘴巴里。
瞬间,世界清静了。
喻阎渊正好收手,将剩下的墨条塞回袋子。
屋外,秦若若招呼着人在撞门,夜斐然呜呜的连声儿都出不了,挣得脸都红了。
“好了,绑起来吧。”
景小王爷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语气淡然的说道。
“是。”
三个侍卫立马将夜斐然五花大绑起来,然后用几根棍子,将他架在了门板后——像是一只待烤的野猪。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师菡险些没笑出声,她突然觉得夜斐然真的——命不好。撞上自己也就算了,还遇上喻阎渊这小魔王。
身侧,喻阎渊的轻声道:“送你一份礼,要不要?”
他声音轻柔,又似是故意诱惑师菡一般,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师菡耳边。
方才还能面不改色看人现场活动的师菡,此刻——红了老脸。
她出其不意的侧过头,脸贴着喻阎渊的唇畔而过,瞬间,吓的喻阎猛地捂住嘴,愣愣的望着她。
师菡挑眉,故作淡定道:“礼尚往来,小公子的味道——”她忽的贴近喻阎渊,一字一句道:“正是火候!”
夜色明亮,喻阎渊眸子里似是燃起了一团火。
不等他回过神来,师菡忽的一把揽住他的腰,在房门被破开的瞬间,带着已经僵硬了的景小王爷,纵身跳了出去。
第176章 想念,是靠说的吗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门板砸在地上,似乎还砸到了什么东西,秦若若拎着裙子飞快的冲了进去,惊慌道:“殿下!”
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唧声,似是痛苦极了。
秦若若面色狰狞,扭头怒道:“还不快找!殿下若有损伤,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她说完,却见众侍卫都守在门外一动不动,神情为难的看着地面。
秦若若愣住,一时间有些不解,她皱起眉,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
一群废物!
今天白跑一趟不说,还让七皇子吃了亏!这笔账,只怕是要记在自己头上了。
想到这儿,秦若若心中更是愤懑不已。
突然,她眼角余光一瞥,却见门板下,一只脏兮兮的手缓缓从下面伸了出来,拽了拽秦若若的裙子。
‘啊’!秦若若吓了一跳,一声尖叫,抬脚便踩在那只手背上,用力的碾了下去,“贱人!你做什么!"
门板下,夜斐然几乎要被踩断了气儿,一只手跟鸡爪子似的颤颤巍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挣了出来。秦若若被她险些掀了个踉跄,刚站稳身子,定睛一看,等等,那截露出来的袖子——是七皇子今日穿的!
“殿下!”
秦若若连忙收回脚,惨白着小脸惊慌失措的将夜斐然从门板下拖了出来。
然而,这人一出来,众人再度惊住了。
七皇子此时的模样——何止一个惨不忍睹啊!
他脑门上画着一只王八,脸蛋上写着‘贱民’二字,嘴巴里,还塞着——嗯,疑似女人肚兜的东西,手脚还被捆在木棍上,这形状,这好孙女还惨绝人寰。
一时间,有忍不住的人险些笑出生。
秦若若一看夜斐然被糟践成了这样,顿时眦目欲裂,红着眼‘哇’的一声,便扑到了夜斐然怀里,“殿下,您没事儿吧?”
“师菡!师菡!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夜斐然猩红着眸子,眼里淬了毒似的,阴狠的盯着窗户的方向,恨意滔天。
宁州长街,夜色沉闷且枯燥。一辆马车,缓缓驶过长街,平静,且安稳。
马车内,师菡与喻阎渊相对而坐,桌面上,只有一把不知羞的扇子,可怜兮兮的躺在上面。
“南疆回京的路,似乎不路过宁州吧?”师菡哭笑不得的看了喻阎渊一眼,看着他眼底下的青灰色,就知道这人一路上肯定没怎么休息,只顾着赶路了。
不过,看他一袭白衣倒是不见半分风尘的模样,且发冠端正,似是特意收拾过的。怎么,景小王爷这是收拾打扮好了专程去青楼?
喻阎渊低眉轻笑,道:“路不路过,要看你啊。”
纵然疲惫,可喻阎渊的容颜,当真是得老天眷顾,明眸皓齿,俊美无俦,宛若玉人。
如若天下真的有谪仙,那必然是喻阎渊。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撩人心弦而不自知。从前总听人说景小王爷如何美貌,男女通吃,师菡还不觉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