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昨天用苦肉计时,她只觉得心虚,没感觉多疼。此刻见喻阎渊气急败坏,一副本王这就去砍人的架势,师菡仿佛瞬间感觉到了那种刺痛,从脑门上,手心上蔓延向身体各处。
喻阎渊浑身的戾气,在听见师菡喊疼的瞬间,瞬间敛起。他转过身,有些呆愣的望着师菡,“你,你说什么?”“我说疼!”师菡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指勾着小王爷的腰带,轻轻扯了扯,“小王爷昨日说的给我上药,今日就不算话了?”
“我…”
喻阎渊无奈,看了师菡一眼,绷着脸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师菡只觉得脚下一空,一阵天旋地转,待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喻阎渊打横抱着往屋内走去。
而院子某处角落里,师凌正被冬杏拎着脖子,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才那一幕,眼神儿里的八卦之光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见师菡进了屋,冬杏这才松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师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打断了师凌要说的话:“闭嘴。”
师凌:“…”
好吧,闭嘴就闭嘴。她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景小王爷怎么还不跟我菡姐姐提亲?他要是再不提亲,菡姐姐可就是我的了。
冬杏嘴角一抽,侧过头一言难尽的看着师凌:三小姐这是什么癖好?
师凌完全没理解为何冬杏会露出这副表情,她小嘴儿叭叭的,继续比划:我菡姐姐模样好,家世好,才情好,重点是还善良,我若是个男子,此生必定非我家菡姐姐不娶。
冬杏眼神儿变了,倒吸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师凌一眼,一字一句道:“死心吧,你没机会了。”
说完这话,冬杏顶着突突着脑门,去找春荣了。
师凌满脸懵逼,茫然,懵懂…
此时,屋内,喻阎渊正小心翼翼的给师菡上药,他越看这道伤口,就越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无名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可又害怕自己下手重了,弄疼师菡。
待好不容易颤抖着手把额头上的伤口包扎好,他心里有了点承受力后,可打开师菡手上的帕子一看,昨日的伤口加深了三倍不止,狰狞又深可见骨。
霎时间,喻阎渊面色惨白,半边身子都在颤抖。
见他生气,师菡故作轻松道:“你该不会晕血吧?那我换个人来。”
喻阎渊前世好歹也是名震八方的活阎王,怎么可能会晕血?他倒吸了口气,沉下脸,“别嬉皮笑脸,严肃点。”
师菡:“…”
哦?小王爷还有两副面孔呢?
她憋着笑,闷闷的‘哦’了一声,故作淡定的看着喻阎渊。
喻阎渊此刻的心情,已经用言语无法形容了,既愤怒,又憎恨,以至于到最后,以至于整个包扎过程,他都是一副气的想杀人的姿态。
两人相对无言,好不容易包扎完,师菡看着包成粽子的手,嘴角隐隐抽搐,无语道:“小王爷,我跟您什么仇什么怨?包成这样,是打算下锅煮了吗?”
喻阎渊冷哼一声,又是心疼又是没好气的瞪了师菡一眼,咬牙道:“你以为我不想么?”
师菡自知理亏,默默地缩回爪子,心中只想笑。
今生还是头一遭见到喻阎渊气成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然而,喻阎渊收拾好瓶瓶罐罐后,在师菡跟前坐了下来,面无表情道:“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
他凶起来的样子,有几分前世从沙场回来后看到她时,又爱又恨的模样,可那时,师菡体会不到,只觉得这位少年将军对自己太过严厉。却从未想过,她也只对自己一人这般。
见喻阎渊似乎真的动了怒,师菡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
秦若若苦肉计在前,她将计就计,顺便在师老夫人那里卖个好,虽然不顶什么用,可能让秦若若不好过,她就开心了。
喻阎渊越听,脸色愈发难看,向来含笑的眸子里,寒霜遍布,只稍看一眼,便仿若置身冰窖。
师菡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袖子,柔声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喻阎渊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脸色这才缓和。他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师大小姐乃国子监博士,要一言九鼎!”
听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话,师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连忙保证,“好好好,本小姐尽量。”
“你敢!”喻阎渊气的吹胡子瞪眼,可奈何眼前人是心尖上的人,打舍不得,骂也舍不得,生气也只敢生自己的闷气。
这副模样,又是逗的师菡一阵好笑。
时辰尚早,也不知道昨夜喻阎渊到底睡没睡,这一大早的,能捯饬的光鲜亮丽的,天不亮的爬到别人家墙头吹笛子?也算是不负小王爷的纨绔之名了。
不过以往这个时辰师菡也已经起身了。只是奇怪,今日春荣和冬杏俩丫鬟倒是一直没过来伺候。
师菡无奈,便只有自己动手洗漱梳妆了。
她刚坐到镜子前,身后,喻阎渊便主动拿起梳子,语气凶狠却又待着几分心疼的道:“不许乱动!”
师菡抬到半空的手僵住,哭笑不得道:“可我总不能披头散发出去见人吧?”
“我来。”喻阎渊深吸了口气,满脸嫌弃,却又十分笨拙的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梳了起来。
整个过程,小王爷都绷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来景小王爷向来锦衣玉食,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应该也是头一次做。
师菡憋着笑,一边悄悄的打量他。
外人盛传,景小王爷生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堪称天下第一美男,从前师菡只觉得外人是被他的气质所吸引,可此时可她坐在梳妆台前,身后,喻阎渊面如冠玉,白衣胜雪,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这一刻,师菡只觉得画面仿佛都静止了。
小王爷,的确乃人间绝色。
这一幕,惊呆了门外的刀一和春荣冬杏三人,三人纷纷捂着嘴巴,酸的牙都快掉了。
屋内,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喻阎渊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欣慰不已,“我家阿菡,果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师菡:“你确定?”
她这辈子,上辈子,都没人敢把她的头发盘成这个鬼样子。普天之下,也找不到一个人,敢把头发盘成这个样子的。
“自是确定。我的眼光,还需质疑?”喻阎渊一脸得意,他是头一次给女子梳头发,更是头一回伺候人,最是用心了。虽然发髻不甚完美,可好歹也算是尽心了。
世人都说,景小王爷代表了世家公子的审美,也决定了世家公子的审美,从前师菡信。今天…
见师菡似有疑虑,喻阎渊挑起眉头,道:“不信你叫人进来一问便知。”
说着,小王爷头也不回,手上的扳指忽的朝着门外暗处某个位置弹了出去。
只听‘嗖’的一声,门外暗处某个方位,‘咕噜噜’的,三道身影一个接一个的滚了出来,正好暴露在门前。
刀一拍拍身上的灰尘,连忙站好,恭敬的行礼道:“师大小姐,主子安好。”
春荣冬杏躲了这许久,此刻也尴尬的垂下脑袋,道:“大小姐,小王爷。”
师菡无语的看着这三个也算是有些名声的丫鬟暗卫,如今没出息的从暗处被打下来,默默地捂住了脸。
喻阎渊手指敲着桌面,颇为严肃的看着三人,“你们以为,本王的手艺如何?”
刀一看了看春荣冬杏二人,默默地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启禀主子,属下以为,您的手艺不及师大小姐美貌万分之一,诚然属下违心夸您,晚些时候也必定会以不敬师大小姐为由处置属下,所以属下自愿领罚。”
说罢,刀一抱了抱拳,自觉的退出去。
喻阎渊眉头一挑,看向春荣和冬杏。
冬杏仿照刀一的模样,恭敬道:“奴婢亦然。”
说着,她转身也退了出去。
春荣后知后觉,摸摸鼻子,一句我觉得还凑合堵在嗓子眼,立马化作一句:“嗯,冬杏说的对。”
然后赶紧溜走。
眨眼功夫,屋内便只剩下师菡和喻阎渊,两人哭笑不得的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宁州城,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师菡志得意满,又有喻阎渊相伴,那头七皇子夜斐然陡然得知罗家退婚的事儿,又听说秦若若陷害不成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间气的脸都绿了。
可眼下正是紧急关头,他和国公府之间,必须有所牵连。否则以师德那个老狐狸,如今看着三皇子势头正好,指不定就成了城墙头。
思及此,当天夜里,夜斐然便潜入了师府。
第190章 本王对你们心存什么幻想
昏暗的祠堂里,秦若若缩着身子坐在蒲团上,身前是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烛味道,一股刺骨的寒意,由脚底蔓延全身。
秦若若不甘心的攥着拳头,任凭指甲嵌入手心,将她细嫩的手掌戳的几乎可见血迹。那双极好看的眸子里,满是阴毒之色。
一想到师菡那个贱人,她就恨得牙痒痒。
正在这时,祠堂的大门打开,丫鬟端着一个馒头推门进来,脸上无甚表情,放下馒头后就要离开。
秦若若急忙上前抱住丫鬟的手,“我想见祖母,你帮我跟祖母带句话,就说若若知道错了,只要你帮我带话,这些都是你的?”她一边说,一边从头上拆下自己的耳环金钗。纵然被师嘉罚去浣衣,可秦若若心高气傲,每日都戴着金钗玉镯,恨不得把所有自己带来的好东西都戴在身上。
丫鬟接过东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将东西扔给她,淡淡道:“秦小姐,奴婢还不想死,东西您自己留着吧。老夫人几时愿意见你了,话你亲自去说便是。”
当丫鬟的,哪儿能没有点眼力见?如今师大小姐正是势头上,秦若若陷害嫡女,证据确凿,只要师大小姐报官,这秦若若就算是有师老夫人庇护,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师老夫人看起来也不想牺牲自己来护着她。
见丫鬟不买账,秦若若忙拉住她,哀求道:“那,那可否给我一床被子?祠堂夜里寒凉,我自幼身子弱,挺不住的。”
丫鬟一脸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推开她的手,“真是麻烦,都跪祠堂了还装什么柔弱啊?”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突然,‘咔嚓’一声,丫鬟只觉得脖子上一痛,脖子上血如泉涌,‘滋’的一下喷了出来。
身后,秦若若面目狰狞,白皙的脸上满是血迹,“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她丢下手中的簪子,忙趁着没人飞快的溜了出去。
夜黑风高,师府回廊百转,曲曲折折,好在夜里没什么人走动,没多久,秦若若便跑了出去。
就在她看见不远处师老夫人的院子就在前方时,正要过去,却猛地一头撞在了一道胸膛上。
“谁!”秦若若举起簪子,目光凶狠,正要动手,却被那人一把抓住手腕。
夜斐然低声喝道:“你疯了!”
熟悉的声音和气味,将秦若若不多的理智拉了回来,她眼眶一人,猛地扑进夜斐然的怀里,“殿下,她们要杀我!她们都想要我死!您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谁要杀你?”夜斐然皱起眉头问道。
“是…”秦若若咬着唇,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低声道:“是师大小姐!她陷害我在祖母药里做手脚,祖母受她胁迫不得不让我去祠堂反省,可夜里,师大小姐竟派丫鬟来杀我。殿下…若若活不下去了,要是连你都不帮若若的话,若若定会被师菡那个贱人害死的。”
“啪”的一声,夜斐然也不知为何,听到秦若若说师菡是贱人,他几乎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霎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秦若若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向夜斐然,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似的道:“殿下…”
夜斐然猛然回神,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深吸了口气,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殿下也不要我了吗?”
秦若若压着心底撕心裂肺的痛,死死地抓住夜斐然的胳膊,她最后的希冀,全在这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