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一九
别别扭扭的,没回答。
谢进:“我是来给恒哥儿送纸鸢的,没别的事……既然恒哥儿不想理我,那我便走了。”
谢进转身,谢璋忙叫住了:“等等。”
“昨日你……疼不疼?”
谢璋如今知晓“疼”是什么滋味了,昨日被爹打的那一下,便叫做疼了。
谢进:“有点疼。”
谢璋攥着手,瞅了瞅谢进,十分心虚的样子,张了张口,似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说什么。
谢进:“恒哥儿将我弄疼了,理应向我道歉。”
谢璋便问:“该如何道歉?”
谢进:“说声对不起就好啦。”
谢璋:“对不起。”
谢进:“好,我原谅恒哥儿了。”
谢进心想,恒哥儿还是乖孩子。
谢璋迟疑着,问他:“若我说错了话,也只需说声对
不起就可以了吗?”
听谢璋这么说,谢进脑子突然灵光了,昨日恒哥儿哭了,莫不是被长辈批评了?
便问:“恒哥儿可是昨日说了什么,被长辈斥责了?”
谢璋想起昨日,脸涨红了,眼眶也微微湿了。
谢璋自尊心很强:“……没有。”
谢进便道:“那要看恒哥儿说的是什么话,若是严重得无法挽回,便是覆水难收,一句对不住怎够?”
谢进见恒哥儿的眼睛暗了下来,忙蹲下来,道:“恒哥儿,我瞎说的,你这般小,便是说错话,也无妨的。不是有个词叫童言无忌么,大人不会怪你这个才二岁的小孩的。”
谢璋眨着大眼睛:“真的吗?”
谢进:“十五叔说的话,准没错!”
谢璋听了这话,撅了撅唇,似是不信。
五日后。
谢漼已与谢二爷说好,日后便由他自己教养谢璋。下了值便去接谢璋。
二夫人养了谢璋一年多,十分不舍,让丫鬟们打包了许多物什,送去静远居。
谢璋小大人似的,指挥丫鬟们装东西。
谢漼来时,谢璋余光瞄到了,但想起那日被打了嘴巴,心里还记着呢,不知该怎么面对,便背对着谢漼。
谢璋小手指过去:“……还有那两只纸鸢。”
丫鬟应了一声,将架子上的两只纸鸢,放进匣子里。
谢漼眼神扫去。
第66章 “激灵”
东西装完,谢璋回头看了谢漼一眼,眼神小心翼翼。
谢漼神色淡淡:“既已收拾好了,便走吧。”
下人们抬着谢璋的东西陆续离开。谢璋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身看向后面的丫鬟们。
他小声问:“……爹,可否再等我一会?”
谢漼颔首。
谢璋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许多金锞子,那时他觉得新奇,二夫人便抓了好几把给他玩。
谢璋:“碧珠,翠玉,巧莲……”
谢璋记得所有人的名字,嗓音稚嫩,逐一念出。
丫鬟便都走过来了,在谢璋面前屈膝蹲下。
谢璋将匣中的金锞子分与她们,平日格外待他好的、照顾用心的,便会多得一些,比如碧珠、翠玉二人。
谢璋分完,匣子也空了。
抬眼望向谢漼:“……我好了。”
谢漼凝视了他一会,弯腰,冲谢璋伸出手。
谢璋被抱起来了,眼里闪着雀跃,还夹杂着点点怯。
谢璋走后,碧玉感慨道:“恒哥儿这么小,竟懂得给咱们赏钱。”
翠玉:“定是恒哥儿见夫人赏过,学了去。恒哥儿可真是聪明呀!”
去静远居的路上。
谢漼看着谢璋的脸,心软了软,摸了下谢璋唇下的位置。
“那日,恒哥儿可疼了?”
谢璋嘴巴一瘪,点了点头。
谢漼:“如今恒哥儿能告诉我,是谁教你说那些话的?”
谢璋想了半晌,摇摇头。
谢漼:“恒哥儿放心说,我不怪你。”
谢璋:“是我在惠宁院时,听人说的,没人教我。”
谢漼:“都说了些什么?”
谢璋想起那日,说了那些话之后,谢漼周身散发的可怖气场,心有余悸,不敢开口。
谢漼看着他怯怯的眸子,温声道:“恒哥儿可明白那些话是何意?”
谢璋摇头。
谢漼:“我今日便告诉你,恒哥儿说的那些话,是极伤人的。”
“如利刀刻心,即便伤处愈合,瘢痕却会永远留下。再难挽回。”
谢璋咬了咬下唇,看向谢漼,“那我该怎么办?”
谢漼:“你娘生辰那日,我已教过你,该如何说、如何做。”
“是你自己肆意胡为,未表现好。”
“如今她已彻底恼了你,不愿再见你,还能如何补救?”
谢璋眼眶湿了,小手紧紧攥着谢漼的衣襟。
谢漼:“那日明明答应了我,为何突然变卦?”
谢璋抿着唇,眼神偏向一旁。
谢漼叹了一口气。
罢了,慢慢教便是。
月兰踏入卧房,余光往旁处一瞥,脚步顿住,“咦”了一声。
这门上有一棂条竟微微弯曲变形了,这是哪个粗心莽撞的丫头做的!弄坏了门竟还畏罪隐瞒,一点规矩都不懂,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月兰当即就把丫头们都唤了过来。
寻真听见月兰在训丫鬟们,走过去,听了一耳朵,脸红了红。
丫鬟们都低着头,没人站出来,月兰更生气了。
“是哪个做下这等事却不敢承认?若现在自个站出来,便只是小罚。”
“若是被我查出来,那这姨娘这儿可就留不得你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还是没人站出来。
寻真在后面听了会儿,见月兰要发怒了,连忙上前阻拦。
“这门应是年代久远,近来又总是下雨,许是受潮,致使木材腐朽,想来应不是她们弄坏的。”
月兰瞧了眼那门,那弯折的角度,明明就是人力强行掰弄所致。
“可是……”
寻真也看过去,那些场景便控制不住地浮现在眼前了。
那晚,年轻而蓬勃的躯体覆在身后,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门上。
腿站不稳,力道便全施在这棂条上了,一下过猛,便……
寻真用力晃晃脑袋。
还是这木头质量太差!
寻真:“就这样吧,都散了,散了吧。”
寻真挥挥手,丫鬟们迟疑了会,皆瞅了眼月兰,最终还是决定听寻真的话,纷纷退出去。
月兰忍不住道:“姨娘,您可不能再这么惯着这些丫头了。”
“她们知晓您性子,以为犯了错也无关紧要,往后做事只会愈发不用心,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人性本惰。寻真一直未摆出主子的架子,平日说话,总是以“你去帮我做什么”,如此客气的口吻。
时间久了,便是月兰有时都会模糊主仆之分,失了奴婢的分寸。
月兰意识到自己心境的转变,惊出一身冷汗。姨娘对她,从未有过苛待,还教她学画。若换作其他主子,哪怕再仁善,都不会有这般待遇。她又怎能不知感恩。
她这么自省一番后,便愈发地注意起其他丫鬟们了。
今日也是借此机会警醒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