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一九
若是这样,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钱绮:“炎哥儿?”
谢进:“娘,我回屋了。”
谢进心急之下,直接跑了出去。
儿子的反应实在怪异,钱绮叫徐嬷嬷跟上去看看。
谢进跑了几步,突然顿住,像是想通了什么,神色渐渐释然,长舒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徐嬷嬷回去禀报:“少爷确实回屋了。”
钱绮点点头,仔细回想谢进方才的表现,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深究,只是在心底隐隐种下了一丝疑惑。
二夫人那边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晚上与谢二爷说了。
谢二爷显然不太相信,他比旁人知道得更多,也清楚谢漼曾为了那柳氏要休妻。
“应是谣传,侄儿对那柳氏,一向极为上心,怎可能出了她?且柳氏还生下了恒哥儿。”
“就算没了情分,断不至于出了有子无过之妾,定是谣传。”
二夫人说道:“起初,我也以为是谣传,便派人去问承安,他也如实说了,侄儿确实给了那柳氏放妾书,还在外给她添了一座宅子,柳氏不日便要搬出去了。”
谢二爷沉思许久,而后道:“若是这样,倒是好事,侄儿总算是想通了。”
谢二爷想了一会,又道:“过几日等柳氏搬出去了,我再给她添些东西。她侍奉侄儿多年,还生了恒哥儿,不可薄待。自当妥善安置,全了体面。”
二夫人:“我也是这么想的。”
熄烛后,二人在床上又聊了几句。
谢二爷:“……这小吕氏不堪为我谢家妇,这柳氏走了,便可与老夫人谈一谈……与小吕氏和离,再为侄儿寻一门好亲事。”
二夫人:“可是要将上次那事说出来?”
谢二爷应了声:“想来老夫人知道了,自能掂量出其中轻重,只提和离,应会允准……这样一来,倒也算得上圆满了。”
二夫人十分赞同:“此次当为五郎求一位宽宏雅度的贤良女子,日后才能撑得起谢府的门面。”
谢二爷:“你多帮缮之留意些。”
二夫人:“这事便交给我了。”
二人谈完便睡下了。
消息在谢府的下人和主子们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谢璋还一无所知。
他只觉得这两日爹心情不太好,走过去,爹都不太愿意搭理他,即便与他说话,也是强打精神。
谢璋在书房的小案上写字。
谢漼下值后,走进书房。
谢璋见谢漼没理自己,便主动走过去,到谢漼脚边,扯了扯他的衣服。
谢漼停下手中动作,低头看去:“恒哥儿。”
谢璋眨眨大眼睛:“爹。”
谢漼将他抱到膝上:“恒哥儿……”
欲言又止。
在谢璋这里,他终是失信了,先前分明答应了他……
谢璋仰头看着谢漼,又问起那个问题:“爹,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真儿呢?”
谢漼沉默着,摸着谢璋的脑袋,想了许久,终是没有说出口。
恒哥儿年纪还小,未经历过离别之苦,若是现在告诉他,反倒要让他难受。
还是慢慢来,日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向恒哥儿坦白。
谢漼道:“我不是与恒哥儿说过了,一年之内么。”
谢璋有些失落:“……好吧。”
寻真拿到放妾书后,不过三日,一切都安排好了。
朱雀门的宅子已打扫干净,虽然寻真还没去看过,但听月兰描述后,寻真对离开谢府后的生活还是很期待的。
明早就要走了,这三天,谢漼都没来过。
就好像他给了那张放妾书后,两人的生活便从此彻底割裂。
寻真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心中些许怅然。
后院的西瓜地,明年说不定就会结出果,她却没机会看到了。
还有橘子树、石榴树也都没结果呢。
出了府后,要重新开始种了。
寻真思来想去,还是得跟谢漼郑重地道一声谢,做最后的道别。
寻真问月兰:“你可不可以帮我去问一问,我能不能再见爷最后一面?”
月兰应下,立马跑出去问。
寻真心中忐忑,担心被拒绝。
若谢漼不愿见她,那就应了放妾书上写的那句——“往昔恩义,皆付云烟”。
没想到谢漼同意了,说是晚上用过膳后来。
寻真又紧张了,心里不停地盘算着等会要跟谢漼说的话。
谢漼本也是要去见最后一面的。
用完晚膳,他朝着清挽院走去。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回,如今却是最后一次了。
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其实,这样也好。
这三日,他已想清楚。
那日狠心与她断了,彼时竟生出了可憎的念头,想要将她强行绑在身边。
在她面前,数次未能自控。
过往历历在目,细细想来,她对自己的影响实在太深。
现在放手,好聚好散。
等时间长了,便自然而然淡忘了。
这世间,没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无取著则无怖畏。
这样,很好。
谢漼这样想着,缓缓往清挽院走去。
寻真坐在床边,谢漼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谢漼俯视着她,淡淡开口:“寻我何事?”
谢漼立在她面前,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反正是最后一面了,寻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要不坐下聊吧?”
寻真还以为谢漼不会同意。
谢漼真的在她旁边坐下了。
两人隔了一臂的距离。
寻真余光看着谢漼外袍上绣的竹子:“我想了想,还是得对你说一声谢谢,其实你对我挺好的,只是我……”
寻真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刚才打好腹稿的话全都忘光了。
“呃……你给我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
谢漼的手放在膝上,坐得很正,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都与你说明白了,这些本就是你应得,勿需愧疚,也别觉得自己担不起。”
“本就都是给你的,若你去后,我将那些收回,成什么人了?”
寻真嗯了一声。
她心想,她与谢漼之间这么平等的谈话状态,竟在她走的前一天实现了。
寻真突然明白了,谢漼的脑回路跟她完全不一样。
在她还是他的妾室时,他便觉得她是他的人,属于他。
所以谢漼经常说什么“管教之责”。
他打心底里认为,他有责任管着她。
所以现在她不是了,谢漼那些想法就都消失了。
那种如影随形的压制感也没了。
谢漼唤了她一声,寻真没听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谢漼唤了第二声,才回神。
他叫的是柳氏。
寻真应着。
谢漼:“明早便走了?”
寻真:“嗯。”
谢漼:“好,我还未告诉恒哥儿。只有一事,我先前答应了他,要带他见你,你不知,他对你十分孺慕,你可愿再给他一次机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