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昼夜疾驰
她从前也接触过保镖的市场。不过市面上男保镖的需求更大。她并没有那么好找工作。
做保镖这件事,时间不自由,经常出差,压力也比较大。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不可能痛下决心天南海北到处跑。
这次能够下决心出来,很难不说是因为女儿的那一脸眼泪。
“还有什么问题吗?”顾昭平问。
茅心慈只是匆忙地抬手抹了抹眼,就是短暂的片刻,恍惚之间她有了命运已经得到改变的感觉。
“我就是觉得这个工资是不是太高了?”
顾昭平失笑,哪有这样问的,要是暴露出自己觉得自己匹配不上薪酬,那不是给别人杀价的空间吗。
这个女人很质朴,就是太质朴了,不过她很喜欢她的这种性格。
没什么心眼儿,思路和想法都很简单,她能够在线程单一的工作上做得很好,做到极致,就比如说武术。
“不要提这种问题了,不管以后是对什么样的新东家,要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值得。”
顾昭平说,“看到高教练传过来的资料,说你是全国冠军,并且有大车驾照,20年驾龄,39岁又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跟着我全天候地到处跑,这就是市场价,不用多想。”
“你或许以前只是没有了解过具体的市场而已。”
啊?
39岁……也正当壮年吗?
茅心慈茫然了。
她之前打算过找本地的工作,只是武术教练时间太不自由,小地方又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一提出她的条件,所有人都说她年纪太大了。
她以前确实并没有机会去接触到这些需求女保镖的市场。在那个年代,所有人都会默认男保镖比女保镖更能打。
女保镖的需求是这几年才兴起来的。不过可惜的是她这几年一直深陷在家庭之中,没有出来工作的机会,所以也没有了解。
有时候方法和出路其实离自己很近。只是没到那个时间的时候,眼前会像是犹如有一层雾障环绕着,看不见这抬手可得的解决办法。
因为不去接触,所以会把代价想得很大。
但唯有真正去做,去接触实事,才会发现困难是可化解的,冰障是可破除的,代价足以承受。一切都会在努力下拨云开雾,随着走出第一步,而找到往下走下去的办法。
身为一个全国武术冠军,并且能够在不参与比赛和脱离工作环境这么久之后,还保留有这么大的肌肉量和这么强的战斗力。
如果茅心慈有一分自知能力的话,就会深知自己的价值,评估出相当高的潜力。
只是人在下滑的时候是没有心气可言的。
她只想要有一份工作能重新开始就很好了。
这是算幸运的,她找工作的第一步就遇上了顾昭平,顾昭平有评估能力。
不然的话,顾昭平观察她的状态,认为她很有可能去寻找一些远不符合自身高价值,用更多的体力和更长的时间来换收入的工作。
那是她认为自己配得上的。
茅心慈有些粗糙的双手用力地攥起了合同,稍微把纸揉皱了一些,似乎很用力。看着那些字,她快要哭出来。
“好了,你没什么事的话,尽快把你女儿的学籍资料转给我的助理小赵,她会帮她看看海市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学校能够转进去。不过海市转学难,为了更好的环境和资源,可能会舍弃一些东西,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好吗?”
顾昭平看了看她。“也有可能学费昂贵需要你支付大半的工资来支撑她的学习,也有可能跟不上学习进度,周围的同学不友好,不过无论什么情况下,我一般都是支持一个小姑娘往上走。”
她看了看日程表,“过几天我有一个节目开拍,我需要入住一个庄园拍摄几天,那之前你就得来开始上班,还有三天的时间处理好事情。”
事情安排的很利落,也不给人犹豫的空间,能行就行,不行就换人。
茅心慈用力地点了点头,坚毅地抬起头来。
“嗯!”
中午刚到的海市,没到晚上她就得回去了。
买了最近的一班回家的票,茅心慈在高铁站等车的时候吃了一顿肯德基。
她以前知道大女儿爱吃这个,不过大姑娘也很少买,因为她觉得不算划算,只有周四的时候会吃点。大女儿是很懂事的,知道养家不容易。
茅心慈吃了一个汉堡,一对鸡翅,一盒薯条,又给女儿打包了一个翅桶和汉堡回去。
在高铁上的时候,窗外的夜色飞速地往后飞驰去。一线大城市的夜景逐渐在她的人生里经过,身边人声嘈杂,她抱紧了放在腿上的翅桶。
手机屏幕上亮起来电,是丈夫的。
“你今天跑哪里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做饭,我自己解决吗?”
“你女儿又不知道耍什么脾气,她
把门锁了,也不出来跟人打招呼,我吃饭也不管她了,你回来自己给她做吧。”
“行。”茅心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冷静,无所谓。手里的翅桶似乎还在微微发着烫,“随便你吧。你别管她,别管我。”
高铁到了地方已经是凌晨。
她出了站到停车场上,打开自己停在这里的那辆电瓶车。
在夜风中,凉掉的鸡翅似乎还在温暖着她的肚子。宽阔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她吹着风感觉到无比的自由。
回到家里,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她摸着黑看见桌子上一片狼藉,烧烤、烟灰、酒瓶乱七八糟地摆着,没人收拾。
主卧里传来带着酒意的鼾声。旁边的小房间里门缝底下露出来一丝光线。
厨房里的灯亮了一下,微波炉转了两分钟。
茅心慈敲了敲门,女儿让她进去。
背对着她坐在桌子前的少女开着台灯,练习册和书本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她扎着马尾,脊背挺直清瘦,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袖。
听见她回来,女儿顿了一下,稍微偏了偏头,却没看她。伸手在书栏里拿了一个修正带过来,回头用力地在卷子上画了一道。
忽然间她闻到了什么味道,愣了下,抽抽鼻子,抬起头来转过去!
茅心慈把一桶鸡翅和已经热过,包装纸剥开的汉堡用纸垫着放到了她面前。
女儿瞳孔微缩。
“我们明天就走。”茅心慈说,“我们明天就搬出去,去我老板那里。”
女儿一愣,目光迅速从汉堡上抬起来:“什么老板?”
她心头猛地一跳,那些社会议题和新闻里传说的“老板”这个词太不友好了,结合亲妈的年纪和身份她一个猛子就冒出了很多不好的想法,一方面是怕她做什么牺牲,一方面是怕她被骗到缅北。
是因为她昨天的失言吗?
她几乎都要有一种陷入深渊的恐慌了。
可茅心慈的手却只是坚实地摸着她的头,这夜里弥漫在她们母女呼吸间的不是浓郁的烟酒味,而是热得发烫的鸡翅咸香。
“是顾老板,特别好的女老板。”
第32章
这一声,茅心慈叫得发自内心,充满了虔诚。
女儿却愣了愣。
“顾老板?”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
次日清早八点,醉酒睡了一夜的男人终于醒来,摸了摸肚子感觉到胃痛。昨天喝太多了,吃的又油腻,因为茅心慈不在,三餐也不规律。
他忽然间有些不满,从床上坐起来甩了甩头。茅心慈应该昨晚回来了,自己太早就睡着了,都没跟她说话,也没说今天要做什么菜。
昨天他请客几个师兄弟,今天才是真正重要的,他从前的老领导要来了。他都跟老领导吹牛夸下了海口,自己家里内人做的一桌菜最好吃,尤其是那个糖醋排骨。
老领导也很高兴,说要来他家跟着他尝尝家常菜。
还没告诉茅心慈去买点菜和水果招待人家……
男人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走出去,客厅里却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厨房里没有茅心慈忙活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摇篮床,里面也空荡荡的,没有小女儿的身影。
怎么回事?这奇怪的场景让他愣住,还稍微回想了一下,今天是不是大女儿学校有什么活动,茅心慈去了。
想到这里,他才站在客厅里插着腰,拿起手机给茅心慈打电话。
却怎么也没有打通。
已关机。
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情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男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知道茅心慈又是干什么去了?这么不靠谱,出门也不跟他说一声,不知道今天有事吗?
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了看他女儿房间的门,下意识地把门把手压开。
男人瞳孔一震。
空了!?
整个卧室里的东西全部都空了!
人去哪儿了?
他这才慌了,疯狂给茅心慈打电话,给茅心慈的父母打电话,给学校老师打电话。
可是直到他打给了学校老师,他才听到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消息:“啊,您的女儿今天请假了,并且说有可能要转学,这你也不知道吗?”
男人站在原地,像被雷劈傻了似的。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怎么人都不见了?
去哪儿了?
转学?转什么学??!
茅心慈没有坐高铁。这次她叫了一辆货车,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放进了后车厢里。
走高速去海市要快得多了,也就不过四五个小时,她带着她的一切,已经彻底完成了一场英勇的逃逸。
她女儿坐在座位上,风猎猎地吹动她的刘海。她直到此时,仍然怔怔地看着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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