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存金
“报社不拿百分之十,我都不好意思。这样吧,威克斯主编,你帮我算算用这新方式算佣金,前后相差多少啊?”写故事的人不会算账,没什么奇怪的。
伊莉莎也不打算做什么,威克斯主编能自己把话吞回去最好,不然这伦敦的报社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家。
七年前,《晨邮报》可完全不是《泰晤士报》的对手,现在这报社能成为伦敦发行量最大的一家,靠的是什么?
是她几乎全年不断的连载!
如果他连这点都不明白,甚至想拿出几年前的事情来威胁,那么他想错了。
她宁愿被曝光,也不愿意在这上面退让一步!
“威克斯主编,算啊。”算出来只要是比之前的佣金少的,她就签,“没关系的,你算吧,我可以等。”本来也没想过只来一次就能把这合同签下来的,没想到这么快遇到了问题。
伊莉莎是个念旧的人,她已经习惯和《晨邮报》合作了。如果一切照旧,她现在就能签名。之后和另一家去谈,她不会少了《晨邮报》的佣金。但这位主编开始贪婪了,她需要考虑分散风险。
“那好,你稍等。”威克斯拿来一张稿纸,以最近《两百年以后》第五册 的出版书来举例。
这一册的初版同样定在两千本,单价为十八先令。按照原来的计算方式,那么报社能拿到的就是伊斯瑞尔百分之三十稿酬的百分之十,算下来佣金为五十四英镑。
是的,伊斯瑞尔的故事出名后,他的稿酬,不,她的稿酬也从原来的百分之二十五提升到了百分之三十。这是报社争取来的,他想拿更高的佣金一点问题都没有。
换算成新的方式,佣金就变成了版权的一部分,直接和销售额挂钩,就像是连载稿酬和当天的报纸订阅量有关同一个道理。
初版的时候,报社只收取百分之二的版权当做是佣金。代入《两百年以后》第五册 ,那就是三十六英镑,比原来的计算方式整整少了十八英镑!
“看,伊莉莎,这是原来的五十四英镑,这是新办法算出来的三十六英镑。”哪个金额大哪个金额小,一看就知道。
威克斯主编把两种方式的计算过程都写了下来,就算是不懂的人也能看得懂。他相信伊莉莎知道该怎么选择的,他没有骗她。
“看起来是我赚了这十八英镑。”伊莉莎的眼睛盯着后一个数字,“那再版的时候呢?也是这样吗?主编能再帮我算一下吗?”
按照合同里说的,再版的时候报社收取的版权要提高到百分之三了,和原来的方式收取的佣金持平。
可还有后面的三版四版无数版呢?先拿百分之二来迷惑人,然后就小小提升一下,到了百分之三。接着,真面目露出来了,百分之五、百分之八,甚至还有百分之十的!
还以《两百年以后》的第五册 举例,如果这本书第三次印刷同样的两千本,定价也不变,那这次报社要收取的就是九十英镑。到了第四次,直接来到了一百四十四英镑!第五次更是不得了,都要一百八十英镑了。
原本每次五十四英镑佣金,五次加起来也才二百七十英镑。按照新合同来算,那得付出一共五百零四英镑!
这多出来的二百三十四英镑,要谁付?
而这还单单只是这么一本书!把其他的都加起来,那得是多少英镑?伊莉莎傻了才会签这种合同!
“你不算的话,我帮你算。”她把一个一个金额往外报,报完了自己也笑了,“威克斯主编,我以为我们的合作还算是愉快的。但显然,这是我单方面在认为。”
“七年的时间也不短,我很感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剩下的合作我们继续,但那些到期的合同,我暂时不打算和你、和《晨邮报》续签了。”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有什么筹码,但你确定这个筹码真对我有威胁吗?”伊莉莎不怕,“我是个讲故事的人,不管你曝出去什么,我都能找到对我有利的说法,你想试试吗?”
相比之下,她更不愿意这么简单地被人套进去。
曝光算什么,私生女又算得了什么呢?真登报了,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成为受害人,让自己成为被全英格兰都同情的可怜人。看在她弱小无助的份上,买本书吧,就当是支持她。
伊莉莎算是明白为什么很多人要给自己立人设了,它有用啊。能换来真金白银,清高有什么用,那能当饭吃吗?到手的钱才是真东西。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有机会,我们再见。”伊莉莎不再看那份让人“难过”的合同,她也没再看主编一眼。
她和《晨邮报》的合作也就剩下在连载的《两百年以后》,目前进度来到了即将要出版的第六册 下半部分。剩下的稿子已经交了,合同也签到那时候为止。要是今天谈得顺利,之后再续签都是应该的。
结果,有人贪心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的书她的故事,凭什么要把版权分给别人啊?刚才的合同里可不止佣金的计算方式要变,就连佣金两个字都要用版权来代替。看的时间长了,还以为报社才是著作人,才是故事的唯一所有者。
他是不是打算以后还拿着那份合同,来跟她争夺版权的最后归属啊?
“辛苦你走这一趟了,之后还要麻烦你。”回去的时候,伊莉莎先把律师先生送去了在齐普赛街的怀特布莱德酿酒厂。
“应该的,有需要再找我。”律师下了马车,他站在路边看着马车重新走远。
他今天跟着,也就是单纯跟着去,完全没起到作用。之前商量好的方案也用不上了,因为对方的合同几乎从第二页开始就出现问题,后面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谈下去。
前面几天对接的时候,律师就发现老板家里才十三岁的女孩是个聪明人,几乎一点就能明白。
但今天看来,他还是小看了人。她不但聪明,她还不怕事,甚至能反过来让对方一句话都没办法反驳。就算对方想开口,她也不会再给机会。
不愧是从六岁开始就写故事的人,他回去得让家里的孩子们多读读报,多看看书,也多学学她!
事情没有办成,伊莉莎暂时不想回波特曼广场去,早回去了,玛丽会担心的。
“绕着这边转转吧,我到处看看。”她让车夫随便走,自己也看看这些年来伦敦的变化。
嗯,变化并不大,就是人多了,马车多了,街面上看起来更脏了。二十分钟后,伊莉莎只得让车夫走去附近的公园。
那里人少,那里也安静。
“我就在附近走走,你休息一会儿吧。”伊莉莎走下马车,沿着这半开放的小道走。
她没有走进去多远,就又往回走。真是太不凑巧了,居然会碰上他?
如果说波特曼广场住的都是银行家和商人,那么不远处的波特兰广场住的就是一些政府官员和议员。所以会在这里碰上查尔斯·格雷也不算太意外,但伊莉莎还是不怎么高兴。
“回波特曼广场吧。”
在她走后,查尔斯·格雷就停在原地思考起来,刚才的女孩是不是有点眼熟?算了,他每天见过的人不知道多少,总不能每一个都记住。
还是想想威尔士的夏洛特公主吧,她已经九岁了,国王正在为她找合适的老师。要是辉格党里有人能去到未来的女王身边,那将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目前威尔士亲王就认同他们的理念,他和国王完全不是一类人。如果接下来的女王也能认同他们,那么他们可以耐心等待。
只是,谁是这个合适的人选呢?
同样的问题,国王乔治三世也在愁。虽然儿子威尔士亲王已经没希望了,但他可以把目光放在第二位继承人也就是自己孙女的身上。
只要老师选得好,他完全可以拿到夏洛特的抚养权,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教育她。
但那些他知道的人选年纪都太大了,不适合和还是小女孩的夏洛特在一起。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更喜欢打扮,会更喜欢玩闹,一味地压着她学,多年以后就又是一个威尔士亲王。
同样的错误,国王不会再犯!
“去打听一下,最近有哪些出色的年轻人来到了伦敦?”他得给夏洛特找几个年纪相近的人,最好沉稳一点,聪明一点,会引导人,也就纠正人。
很快,一份名单就放在了国王的面前。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标注了对方的详细信息。
“咦,伊莉莎·考特尼?”这可真是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人啊!
乔治三世看完了上面对女孩的简单介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当年真是太可惜了,没得到她。后来再想起来,女孩已经长大,没有了吸引力。但对于爱听故事的夏洛特来说,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去把夏洛特接来,我要问问她的意思。”一杯酒喝完,国王将描了金边的彩釉陶瓷杯放下,再次怀念起记忆中的女孩。
杯子还是原来的杯子,可这么多年过去,女孩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在波特曼广场等待回信的伊莉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见到白金汉府的人!
“你说,国王要见我?”他怎么还记着她!
“是的,伊莉莎·考特尼小姐,请你于明天下午午餐后到白金汉府,国王会在那里等你。”来人交代完,还得去别的地方,就没有再停留。
“怎么又是白金汉府?”玛丽也想不明白。
上回伊莉莎去那里,可是出了事情的。好不容易能平安回来,还去那里干什么?
“别担心,这么正式地来通知,应该不会有事的。再说,那是大白天,就算有人还去白金汉府,也不会白天去。”冷静下来后,伊莉莎就很快想通了。
这回和上次不一样,去的时间不一样,通知的方式也不一样,情况也会不同的。何况,她都十三岁了,不再是孩子样。
说起白金汉府,伊莉莎就想到这些年一直在邱园的王后。她当初知道了那些事情,是给自己送过信的。那么,她要不要写封信送过去呢?
第二天午后,伊莉莎换上了正式的裙子,准时出现在了白金汉府。
她所有的担心在见到其他人后,通通消失不见。这些人有比她大,也有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大家看起来都挺疑惑。
所以,国王到底想干什么?人都来了,时间也到了,为什么他自己还不出现?
“咚咚——威尔士的夏洛特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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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听到来人是威尔士亲王的女儿夏洛特小公主,一行人同样以礼相待。行完礼后,大家等待着这位公主说些什么。来都来了,总要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吧。
但这位有点胖有点矮的小公主开始什么都没说,她就只是一个一个走过在场的人身边。偶尔看到有兴趣的,她停留的时间长一点,这个长也就不到五秒钟。
“祖父说,我要选几个伴读。”所有人都看完了,夏洛特公主传达了她国王祖父的意思,“现在,我要开始选人了,你们尽快做出选择。”她坐到了位置上,说完就开始。
“第一个,支持对法战争的人站这边,不支持的站那边。当然,如果有人不了解战争,也可以站在中间。”
伊莉莎刚消化完自己可能要来这里做伴读的事,下一秒就要选边站了。保守一点,她站中间好了。
结果大家都动起来,站在中间的只有她一个!
失误,更显眼了,她一会儿就纠正过来。
“第二个,我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父亲还想要离婚,你们支持他吗?支持的还是站这边,不支持的站那边。”夏洛特公主等身边的人把第一轮选择结果记下来后,就开始第二轮。
对于这个选择,伊莉莎知道自己应该去大众的那边,也就是不支持离婚。
威尔士亲王作为英格兰的王储,婚姻不是儿戏,离婚更不是简单的事。再说了,威尔士王妃只是得不到他的喜欢,本身没有叛国没有通女干,就算他想离婚,婚也是离不成的。
但情感上,一对怨偶强迫在一起只能互相折磨,还不如分开呢!所以最后一刻,伊莉莎走向了支持的那一方。
这回她不是一个人,然而支持离婚的加上她也就三人。
“第三个,如果我选到了你,那么你愿意来当我的伴读吗?愿意的站这边,不愿意的站那边。”
这个问题结束,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第一时间行动。伊莉莎同样没动,因为她觉得这就是个陷阱。
那么问题来了,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