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第48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历史衍生 打脸 女扮男装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其他学子也连忙思考自己要写什么。亦有七八学子上台书写。

  均州知州看向自己的女婿,示意他也上台。

  那女婿登台时,看了陆安一眼,心中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岳父之所以让自己此刻上台,就是避免等会陆安写词时,更多人去注意陆安而不看他。

  但他准备的那首词,未必比他陆九思差。

  女婿带着满心的不服气,提笔开写:“灵隐漱云响,峰回竹影稠。钟穿暑气翠烟流。”

  灵隐寺。

  他写的是杭州。

  就在他写完上阙前三句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某种异样。

  太安静了。

  安静到好像只有他的笔尖在纸上移动的声音。

  不!还有一道!

  女婿突地汗毛倒竖,僵硬地扭头,就看到陆安已站他旁边书写。

  好巧不巧,陆安写的也是杭州。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只这开场,便酣畅淋漓,既点出杭州位置的重要,也道出其历史悠久,最后那“自古繁华”更是点睛之笔。

  就像是一桌美味的菜肴,入席的第一道菜素来是筵席脸面,而这句“脸面”,足够令人惊到消声。

  说是开门红,不如说是下马威!

  反正女婿手指扣紧了笔杆,已然面色一变。

  陆安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专心下笔。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词有点,有染。柳永这首词,是最典型的先点后染。

  点就是总特点——就是那句“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接下来几句,全是“渲染”。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这三句写的是杭州人的住所。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写的是知名地标钱塘江的风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居民区写完了,自然要写和百姓息息相关的市场。

  至此,上阙已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念之唇齿留香。

  仿佛一架大弩绷紧了弦,蓄势待发,风卷残云一般,连一丝呼吸余地都不给众人,她接着又写:“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你你……我我……诶!”这句一出,女婿看看陆安,再看看自己的词,实在写不下去了,把笔一扔,索性只看陆安的词作。

  认输!他彻彻底底认输了!

  谁想跟这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比词啊!

  而均州知州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血液沸腾。

  女婿?什么女婿?把这首词献上去,升官了,他要多少女婿没有!私底下把门一关,他女儿就是娶十个,那也没人敢置喙!

  知州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词!

  简直像是金粉铸骨,浓朱为肌,“烟柳画桥”、“云树堤沙”,何等的毓秀之地,何等的富贵之乡!

  看的他都想去杭州了。

  官家看到这首词定然会龙颜大悦!

  知州心里一动,决心投桃报李——

  既然对方送了他这场富贵,他就送对方扬名。

  尽管这首词定然能名扬天下,但还欠缺了一些步入市井时令人津津乐道的东西。

  均州知州想到了陆安上山时对的对子。

  那对子对得极好,害得他和学正流连忘返,差点忘了今天还有文会。

  好,他知道该怎么为九思的名声添色了——

  天底下还有一地州尊的女婿愤怒外人压过自己风头,特意为难,而后被其不卑不亢,以下克上,更能广为流传,更能引出百姓谈兴的事吗?

  对了,他身为那个州尊,自然要公平公正,不因私废公,为陆安而非女婿主持公道。

  多伟光正,多大义凛然的角色啊!

  他想完,陆安也正好把“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最后一句写完。

  陆安站在这首词前,呼吸轻浅地落到了纸墨上。

  柳永写最后一句,寓意就是回京城向人们夸赞杭州好景。

  她写这句也正好适用。因为她被流放前,也是汴京人。在旁人看来,这一句还暗喻着陆九郎想要堂堂正正回到汴京的心思。

  陆安正思考着自己应当没有出现词意不符合己身情况的低级错误,突听身后一句:“九思诗词的确天下无双,我这有一上联,苦思冥想不得下句,今日见九思才思敏捷,特来请教。”

  用词虽不尖酸,但那刻意为难之态,已呼之欲出。

  陆安转身,看向来人,发现竟然是那均州知州的女婿。而均州知州正皱着眉头看向这边,不知此事是他示意的,为了打压她,还是这女婿自作主张,他颇为不满。

  女婿微抬下巴,神色骄矜,却又一派镇定。

  方才他岳父暗示他去为难一番陆安,让他放心大胆去,关键时刻,岳父自会出来做主。

  女婿面露感动之色。

  岳父!你对我真好!

第51章

  岳父悍然出声:“伯盈!退下!愿比服输,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张冲张伯盈很懂,岳父要先做个样子,然后才好为他做主。

  “岳父!”张冲也悍然出声:“小婿非是不服气, 实是……”

  均州知州皱眉,淡淡打断他:“你有不通之处,私底下再问。如今九思乃是诗词比魁首,房州五局三胜, 又是文会鳌头, 此时正是庆贺之时,莫要扫兴。”

  张冲还要说话,均州知州对着带来的衙役一个手势,衙役立刻扑上来, 捂住张冲嘴巴,直接把人拖下去。

  直到这一刻, 众人才确定, 均州知州的确是持身端严之辈, 没想过为难陆安。

  一个两个目露惭愧之色。

  这一刻, 均州知州的身影无比伟岸。

  众人其乐融融地开始庆贺。

  但是女婿到底还是女婿,衙役不敢太粗暴对待,什么捆绑堵嘴不可能用上, 他还是在宴会开始时回来了。撕破脸皮, 直指陆安:“怎么, 陆九思,你是不敢比么?”

  均州知州还要出口制止。

  陆安礼貌性地怼人:“倒也不是不敢, 不过阁下若要比试, 山道上有现成的对子。我已对出下联,阁下自去写新联在侧, 若压过陆某,岂非一目了然?”

  应劭之大笑出声。

  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房州人啧啧摇头。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别看我们九郎文质彬彬的,似乎过于君子不太会吵架,实则他可是我们房州人公认的伶牙俐齿。

  那女婿牙根紧咬,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眼角往岳父那边瞟了瞟,只能看到岳父眯着眼睛,似乎很不满他如此没用。

  他如今拿不到三州文会魁首的名头,仕途便着落在岳父的举荐名额上——毕竟大薪冗官颇重,若去科举,考上之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个官位。

  不管了!

  拼了!

  张冲向前一步,咄咄逼人:“你能对出那个对子可能是巧合,不代表能对我的——你一直避免与我争锋,究竟是不欲多事,还是性子懦弱?”

  没等陆安说话,便接着道:“何况,令祖二十年前舌战群儒时,可曾想过如今嫡系子孙连个对子都不敢接?”

  成了。

  均州知州抿了一口酒,遮住唇边笑意。

  在这个以孝为先的时代,涉及家中长辈,陆安不能再拒绝接下这场比斗了。

  场中谁也没有吱声,都在看着陆安。

  陆安在心里给这个女婿点了个赞。

  她不介意有人来挑衅她,古代文人的名声其实就是这么起来的。但是她也不能是个挑衅都接,不然会显得自己很掉价。

  这样就多好啊!她至亲至爱的祖父被攻击,她当然要为祖父出头!

  她可是孝义九郎!

  心里虽然没有不高兴,但陆安随着这个时代的价值观,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阁下过分了。若陆某胜了,你待如何?”

  那女婿便道:“你若胜了,我便向令祖致歉。”

  陆安:“不比。”

  那女婿又道:“我去房州,亲自去令祖面前磕头致歉。”

  陆安:“不比。”

  那女婿:“你待如何?”

  陆安道:“需写歉表,且要送到家祖面前,鞠躬致歉。”

  女婿点头:“可。”

  陆安又道:“我还要你请医,去乡间为百姓诊疗半月,一应药物以及诊脉费用,都由你垫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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