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小路子蹙眉问:“去哪呢?”
红珠行了一礼,恭敬的回:“这是御膳房送来的醒酒汤,沉香姐姐和半夏姐姐忙得脱不开身,就让奴婢帮忙送过来。”
小路子把手上的木盆递给她,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醒酒汤:“醒酒汤给我就行,你将七皇子的衣衫送到外院去吧。”
红珠目光在寝殿的方向犹疑,最终还是点头去了。
小路子端着醒酒汤进屋,丽嫔已经将赵砚抱到了床上。瞧见小路子手上的醒酒汤,就道:“恐是用不到了,这孩子睡得熟。忙了一日,你们也累了。你去和沉香她们说,让她们早些下去休息,今夜本宫和小七同睡,亲自照看他。”
小路子点头,又端着醒酒汤下去了。
子夜,整个玉芙宫静悄悄的。
主卧附近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口哨声,哨声清越如冬夜鸟鸣,穿过高墙树梢,传出老远。 :
蹲守的两个暗卫疑惑的互看一眼,然后目光同时落到七皇子紧闭的窗口上。
七皇子不是醉酒睡着了?
那哨声从哪里来的?
不会是醒了,又开始撒酒疯?
两人正犹豫要不要去通知陛下时,哨声缓缓接近窗口。花木浮动,哨声越来越近。
哨声似乎是从七皇子寝殿外传来的……
两个暗卫不动声色下了树,然后分头接近哨源。月亮钻出云层,浅淡的银灰下,花木内人影若隐若现,露出半张侧脸。
不是七皇子也不是主殿的任何人。
暗卫立刻警觉,出手如电,直接将人打晕了,然后禀报到了天佑帝那。
还在处理公务的天佑帝拧眉:“偏殿刘美人的人?”
暗卫点头:“她一直在吹哨子,似乎是在等陛下出现。”
学小七吹哨子引他出现,难道又是逆贼想刺杀他?
这群逆贼,居然混进深宫了?
这事必须严审,这小宫婢必定还有同党。
“冯禄,把人带到长极殿,朕要亲自审问!再让白九好好巡视皇宫四周,看看有无逆贼同党!”
冯禄领旨,匆匆去了。
很快,红珠被押进长极殿。
长极殿内空旷肃穆,静得落针可闻,红珠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浑身颤抖。
一道冰冷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她头也不敢抬,疯狂抢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饶命?”天佑帝眯眼:“说说你还有哪些同党?想刺杀朕为何七皇子的生辰宴不动手?”
红珠磕头的动作停下,一脸懵逼:她就按照刘美人的吩咐在丽嫔寝殿附近吹了几声口哨,怎么就要刺杀陛下了?
“冤枉!冤枉啊,陛下!”红珠惊慌大喊:“奴婢,奴婢没有要刺杀陛下,奴婢只是受刘美人指使,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刺杀陛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她万万承受不起!
“刘美人?”天佑帝拧眉,命人去将刘美人带来。
很快,一头雾水的刘美人也被押来,她看到额头冒血的红珠时瞳孔就是一缩,战战兢兢喊了声陛下。
天佑帝冷声问:“刘美人,你是谁的人?为何要刺杀朕?”
“刺,刺杀陛下……”刘美人如遭雷击,扑通一声也跪下了:“冤枉啊,陛下,臣妾万不可能刺杀您!”
“没有要刺杀朕?”天佑帝摊开手心的金哨子问:“那你偷拿小七的哨子,引诱朕过去是何意?”
是何意?
她只是按照温贵妃的意思,引诱丽嫔的奸夫出现。
怎么就成引诱陛下,刺杀陛下了?
刘美人的脑袋飞快转动:她原本是去捉奸的,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查到,若是这个时候说出此事,陛下必定会怪罪。
那就什么都不承认,想到这,她立刻委屈道:“陛下,臣妾不知您在说什么。臣妾一个深宫女子,哪里能谋划刺杀您的事。至于那哨子,是红珠白日在寿宴上捡到的,臣妾也不知她怎么就半夜跑到主殿去吹哨子了。”
跪在一旁的红珠不可置信:“美人!明明……”
“闭嘴!”刘美人恼怒:“你这个背主的东西,你父母送你到我身边时说过什么,竟还敢狡辩!”
提到父母,红珠立刻闭了嘴,垂头,不敢再语。
刘美人盈盈抬头:“陛下,您看,就是这个奴婢私自跑去丽嫔姐姐的院子吹哨子的,您错怪臣妾了!”
“你觉得朕蠢?”这支支吾吾的,里面明显有猫腻。
天佑帝一个眼神,立刻有人上前大声道:“刘美人之父,大聿朝明德三年,曾任淮阳知府,嘉义太子南下赈灾路径淮阳,曾在刘知州府上停留数月,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刘美人记得很清楚,当年她还未出阁,还曾远远瞧见过嘉义太子。
但……
“陛下,当年淮阳驿馆坍塌,嘉义太子只是例行公事住在刘府,和刘府没有任何关系啊。”刘美人惊慌:“臣妾父亲绝对没有勾结乱党,臣妾和乱党也没任何瓜葛!”
天佑帝冷斥:“没有瓜葛,半夜三更行迹鬼祟?以哨为引,意欲为何?”
刘美人冤枉死了:不管哪个罪,都比刺杀陛下,诛九族的罪强!
“冤枉啊陛下,臣妾拿七皇子的哨子不是诱您,是为了引诱丽嫔的奸夫!”她跪上前几步,咬死丽嫔:“丽嫔她背着陛下偷人,臣妾亲眼瞧见的!”
天佑帝拧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美人生怕他不信,立刻又补充道:“前不久臣妾亲眼瞧见有男人从丽嫔的寝殿里翻了出来,身高八尺有余,玄色衣衫,带着面具……”
她正说着,带着面具的白九就匆匆从外头进来,然后立在了她前面两步远,朝天佑帝道:“陛下,皇宫外确有发现反贼踪迹,臣追至宣德门……”
白九还未说完,惊慌的刘美人伸手一指,急切道:“陛下,是他,就是他和丽嫔私通!”
突然被指认的白九先是错愕,继而惊恐,最后惊慌看向天佑帝:“陛下,臣没有……”
刘美人咬死不放:“陛下,臣妾看得清清楚楚。十二月二十九日那夜,亥时初左右,那日臣妾就站在主殿西北角的花树后面,他从丽嫔寝殿翻出来后,丽嫔换了一身衣衫就出来了。还同身边的婢女说,不要提及她偷情的事。”
天佑帝越听脸越沉。
白九只知陛下曾经假扮自己出京接过七皇子母子,并不知陛下之后一直以他的名字接触七皇子。所以此刻急着解释:“陛下,十二月二十九那日,卑职奉命出京去办事,两日后才回,沿途驿站皆有记录,刘美人说的不是卑职!”
“白统领不必解释,朕自是知道你没有。”天佑帝揉揉眉心,他那日撞见丽嫔走得匆忙,浑然没注意刘美人躲在西北角的花树后。
那日小路子为了助他脱身,泼了丽嫔一身羊乳,他走后,丽嫔又换了衣裳出来,说了似是而非的话,恰巧又被刘美人听到了?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天佑帝在原地踱了两步,审视着跪在地上颤抖的刘美人。
她一个美人缘何这样大胆去捉丽嫔的奸?
“白统领是朕派出去的,你说你十二月二十九那日瞧见白统领私会丽嫔,是说朕在说谎了?说,谁指使你诬陷丽嫔?”
“臣妾绝对没有诬陷丽嫔!”刘美人举手发誓,随后又急切道:“那日徐昭仪和她的婢女也在,她也瞧见丽嫔偷情了,您不信可以喊徐昭仪来对峙!”
天佑帝眯眼:这事徐昭仪也有参与?
这两人若是对丽嫔有敌意,必定会动到小七。小七和他联系紧密,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隐患必须拔除。
天佑帝立刻又命人将徐昭仪请来。
徐昭仪过来后,平静的下拜。
刘美人一见她来,立刻拉住她的袖子问:“徐姐姐,十二月二十九日那晚你是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我们在玉芙宫主殿的西北角瞧见有男人从丽嫔的寝殿里出来!”她指着白九道:“就是他,带着面具,和丽嫔偷情,对不对?”
白九冤枉死了:他和丽嫔都没说过话。
徐昭仪拉开刘美人的手,淡声道:“刘妹妹胡说什么,二十九那日满月公主吵闹,我在寝殿里哄了她一夜,如何同你在主殿花树后待着了?”
“你!”刘美人不可置信:“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那日你明明在的,你还让我莫要胡说!”
“你现在就在胡说!”徐昭仪朝着天佑帝行了个大礼,然后抬头:“陛下,臣妾那日确实没有和刘美人在一处,也没有看到任何男人出现在主殿内。”
天佑帝目光又移到徐昭仪身上:刘美人那日瞧见的确实是他,徐昭仪却说没瞧见。是徐昭仪在说谎,还是刘美人想拉一个垫背的?
不管如何,这个刘美人心思歹毒还蠢笨,是不能留了。
“冯禄,传朕旨意,刘美人诬陷……”
“陛下陛下!!”刘美人慌不择路,直接将温贵妃供了出来:“贵妃娘娘也可以作证,贵妃娘娘让臣妾盯着丽嫔的。她也知道丽嫔和白统领有私!”
天佑帝拧眉:怎么又把贵妃扯进来了?
“这如何又关贵妃的事?”
刘美人连忙道:“臣妾撞见丽嫔偷情一事,就和贵妃娘娘说过了。贵妃娘娘说丽嫔有问题,让臣妾盯着丽嫔。臣妾注意到主院前殿内时辰传出哨声,定是丽嫔和人偷情的信号。贵妃让臣妾趁着七皇子生辰那日将白统领引过来人赃并获,臣妾只是照做!”
天佑帝冷脸,让人去将温贵妃请来。
温贵妃久久未见刘美人那有动静,之后徐昭仪又被请到了长极殿,她就知道出事了。
早在心里想过对策,这会儿过来也不慌。
瞧见天佑帝先行了一礼,故作疑惑问:“陛下唤臣妾来有何事?”
天佑帝拧眉瞧着她,见她神色没有半分忧虑,才缓慢开口把事情说了一遍。
温贵妃先是惊讶,继而回头恼怒的瞪着刘美人:“你这毒妇,缘何要诬赖本宫?本宫何时让你盯过丽嫔?又何时让你去捉过奸?你自己嫉恨丽嫔就算了,还敢胡乱攀扯本宫?”
刘美
人错愕:“贵妃娘娘,您先前不是说,只要我能……”
啪!
还不待她说完,温贵妃就当着天佑帝的面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攀咬本宫!”她自幼习武,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
刘美人跌倒在地,只觉得一边耳朵都嗡嗡的,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温贵妃打完,又立刻看向天佑帝:“陛下,您是知道的,臣妾虽和丽嫔不和,但也不是随意诬陷他人之人。若嫉恨丽嫔白日又如何会去七皇子的生辰宴?”
“贵妃……”刘美人捂着脸,双眼含泪,又看向徐昭仪:“徐姐姐,您帮我说句话,先前贵妃也找过你,让你盯这丽嫔对不对?”
徐昭仪摇头:“不曾,贵妃娘娘没有找过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