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苏怀良见着祖母拉下了脸,自己也不高兴了,正要作声,苏宗明抢在他前面,“阿娘息怒,都是儿子教子不无方,是儿子的不是,今日家宴,切莫让皇后娘娘扫了兴致。”
老太太质问苏怀良,其实就是想做给苏瑜看的,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是啊,这些家事等得空再处置吧,而且良哥儿还小,好好教养来得及。”杨氏起身打起了圆场,“走吧,外头的席面肯定都摊好了,想来公主殿下都该饿了吧。”
杨氏伸手去牵昭姐儿,昭姐儿没有拒绝。
杨氏又示意苏怀毅和于希梵过来陪着昭姐儿,这才让现场的氛围又活络了些。
若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松花鱼,八宝金珍羹,香乳桂花烙,什锦桃花鸡……等等,等等,不至于太素也不至于太荤,一看就是杨氏精心准备的。
昭姐儿挨着于希梵和苏怀毅坐,两个舅舅很快就将她面前的小碗堆满了。
袁嬷嬷担心公主殿下用多了积食,走过去到两位小公子身边轻轻提醒。
苏瑜喝了一口汤问于希梵去了哪些地方。
于希梵说:“今年上半年都在河北,下半年在河南,每到一个地方之前,我都会先看看当地的人文异志,希望能更好的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和习俗。”
其实在说起在外游历之事,于希梵的见识可以说个几天几夜,只是他已经成人了,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
“梵哥儿翻了年也就不打算再出门游历了,准备考明年三月的春闱,若能金榜题名,朝廷就又就一栋梁啦。”苏宗耀毫不吝啬自己对这个继子的喜爱,甚至将他明年三月准备考春闱的事都说了出来,也有让苏瑜关注的意思。
于希梵很感谢继父对他的提携,但他现在年轻气盛,还是不想靠旁人走上仕途,想看看自己的真本事,但又不能明着拒绝继父的好意,只能委婉的言道:“儿子功课还需努力,也希望不会让父亲失望。”
一直看着大房活跃的苏怀礼心里很不服气,一个继子,得瑟什么?“梵弟也十八了,亲事可定下啦?”
这话老太太能插上几句,说:“年前你大伯母正和我商议此事呢,就是想着等天气暖和了,将城外花场培养的花花草草多搬些进府,然后好好准备一场春宴,请些贵女们过府来赏花呢。”
杨氏闻言,瞧见于希梵脸色微红,偏过头就对苏瑜说,“届时若是娘娘有空,可回来替梵哥儿掌掌眼。”
既是要办花宴,那就是杨氏心里也没有个中意的人选,苏瑜说:“我自然也是希望梵弟得个贤妻的。”
听着皇后娘娘说‘梵弟’两个字时声音温和,不带任何一丝异常情绪,于希梵内心还是很感动的。这些年虽然继父待他如亲生,但他始终都知道自己是个继子,不可逾越半分规矩。他也知道阿娘的不容易,特别是家里的嫡长女还是个身份贵不可言之人,她处事亦是小心谨慎,就怕落了什么错处让人看笑话。
此时皇后娘娘喊他梵弟,这无非是一种认可的表现。
……
这顿家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
苏瑜在离开苏府时与杨氏并排走着,她想到今日在席面上二房的氛围不对,又想起了苏玫。
“二房的那个姨娘是个不安分的,用手段将苏玫这事捅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是我给陈氏出了个主意,让苏玫将自己手里的置业全都偷摸卖了,揣着银子离开京城,她如今这样子到哪里不能过活?所以早在近两个月前,她就离开京城了。如今在哪里安家,也只怕只有陈氏和二老爷才知道。”
如此一来,算是躲过沈重德的滋扰了。
想到苏玫那些年为了要个孩子受尽苦楚,这一世到头来居然怀了沈重德的骨肉。她在感叹命运的捉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滑稽和可笑。
“也亏得你出了个主意,不然等到苏玫那孩子一落地,苏家的脸面还不得被人撕掉一层皮?”
“老太太也是担心这个,所以当时气得不轻。”转过廊角,杨氏继续说:“后来因为这事二老爷狠狠打了张姨娘板子,可你今日也瞧见了,良哥儿敢当着老太太的没大没小,足见在家里是怎么让人溺着的。陈氏大抵也有心管的,谁知她亲自替二老爷寻摸的这个妾氏却是个难归于的主儿,母子俩都让二老爷给宠着,她哪里能管得住?”
苏瑜也是看出来了,不止苏宗明宠,老太太也护着呢,这才是陈氏不好下狠手管的缘故吧。
“对了,不知道娘娘知不知道……黄国公府那边的情况?”
家里这些琐事不值得杨氏专门进宫去说嘴,但苏瑜出宫了,且就在眼巴前,她还是得说说的。
那日在芙蓉楼她已听霍静芳提过了。
听着苏瑜微微一声叹息,杨氏则清楚她是知道了。
“那日怜姐儿让花喜回来报信,正巧碰到二房玫姐儿的事发作,撞到一块儿,老太太动了好大的怒。对于黄国公府那边的做法大老爷虽然选择了沉默,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还是惦记着玫姐儿的,他悄悄派人去打探过玫姐儿所在的那个庄子,的确是很贫脊一地,一年到头也收成不了几两银子,守着那里的庄户也都是偷奸耍滑的,我便做主在年下的时候给玫姐儿送了五百两银子过去,大老爷知道后脸上的笑才缓和下来。”
第1145章 突袭
这世间个人的缘法和造化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苏瑜坐在马车里,左边车榻上袁嬷嬷怀里的昭姐儿渐渐睡熟了。她微微撩开车窗帘子,看着窗外清冷中挂在铺子檐下的灯笼散发着暖暖的光,心里一片沉静。
袁嬷嬷也听到了适才杨夫人的话,约莫清楚这会子自家姑娘心中感怀。苏怜和苏玫虽与她姐妹感情一般,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便就让这车室里如此安静着罢。
辇车进入昌和门的时候,苏瑜忽然就想起了宣晗,自从冬猎之后他几乎没怎么进过宫,理由不是有事就是感染了风寒。苏瑜有些惦念,便让蝶依将辇车驱向囊王府去。
她只是进王府去看看宣晗,用不了多少时辰,便让雪娇在外陪着袁嬷嬷和昭姐儿,她与蝶依进府去看宣晗。
宣晗正与折娜莎娜两位郡主私混,折娜一杯酒亲自喂到宣晗嘴里,脸上挂着轻浮的浪笑,“你酒如何?”
“好酒,咱们北国的酒烈,这大唐酒入口醇绵,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宣晗酒咽下腹,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莎娜倒了一盏斜入嘴里,言道:“我寻遍了京城有好酒的地方,这酒的出处也有个极有意思的名字,叫相见欢酒肆。别看它铺面不大,却是吃酒的人络绎不绝,听说还有人为了这一口酒从别的地方不惜万里赶来。”
“是么?”宣晗更来了兴致,立马好好坐起,“那我要好好再吃几口。”
宣晗一盏一盏喝,就像喝水一样,折娜就一盏一盏,碧影突然冲进来,“你们别再喝了,皇后娘娘来了。”
“什么?”屋子里东倒西歪的几人顿时警钟大响,宣晗眼中的享受之意顿失,浮上些许无助和慌乱,“这可怎么办?这大晚上的她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到我囊王府来干什么?糟了,她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她要是发现什么就不会是悄悄静静的来了,小王爷交待过,遇着事咱们都不能慌,只要熬过年初六就成了。”熬过年初六要是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就撕掉脸上这层皮走人算了。
“人现在到那里了?”折娜问。
“人被请到花厅了,你现在是王爷,你赶紧收拾一下,赶紧重新换身衣裳,至于身上的酒气……。”碧影也一时找不到借口,只道:“你自己想法子搪塞吧。”
这一路走来,囊王府的安危布置还跟之前一样无甚变化,南宫世显只要在京一日,她都不得安心,好在过了年初六他就走了。此时苏瑜想的和‘碧影’一样,只要熬过年初六就好了。
她不怎么渴,但也喝完了一盏茶也不见宣晗前来。
不应该呀,他们母子间的情分可不浅,哪次得知自己来了不是丢下手里的事就来相见?
莫不是真的病了?苏瑜心里有些乱了,正想让蝶依去看看,就听见厅外响起了脚步声。
下一刻,宣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诚惶诚恐撩帘进门槛,见着那坐在上首之人猛地就跪了下去。
“儿母参见母后,请母后金安。”
苏瑜看着举止有些突兀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陌生。再者,随着他进到厅中的还有丝丝的酒色气息,这气息苏瑜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相见欢酒?宣晗的年纪可沾酒也不可沾酒,因为要练武的缘故,宣祈是严禁他饮酒的。宣晗也很听话,在今日之前肯定是滴酒不沾的。
苏瑜内心泛起了狐疑,拿眼朝蝶依望了一眼,蝶依便躬身退了出去。
宣晗不知蝶依出去干什么,只知道眼前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皇后娘娘。
“晗哥儿,你吃酒了?”
听着上头传下来的话轻飘飘的,却让宣晗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从立雪堂过来这一路,他刻意走得很慢,目的就是在想用什么法子掩饰身上的酒气。最先打的主意是说过年了嘛,想高兴高兴,就吃了几口。又觉着这借口太没水准,恐难取信于人,于是又想说想趁着大年夜陪父皇喝几杯,怕届时出丑,所以先练练。偏偏又听碧影提过,是大唐皇帝禁止囊王吃酒的,自己再这样提岂不是惹人怀疑,更是打大唐皇帝的脸?
最后,好在她想到了个不错的理由。趁着皇后娘娘薄凉的声音响在头顶,似他不交待清楚就不让他起的氛围中,宣晗开始了表演。首先,他声音既愁又忧,“是,儿臣心里不痛快,便吃了几口。”
倒是老实,回答得也痛快,苏瑜心里的疑虑稍稍掩下,“是不是你父皇将你的起居和日常安排得太紧了,你过分疲惫?”
如果说宣晗就着苏瑜的猜测顺水推舟,那么这一关就过了,偏偏他自以为是,落起了泪,“此次北国来了使臣,不禁让儿臣忆起了自己的身生父亲和母亲,他们要是活着,该多好啊!”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凝结了时间,苏瑜的心只觉被一道看不见的细丝缓缓勒紧。同时,手也渐渐握紧,眼神里透露的震愕伴随着重新流动的时间让她似要窒息般难受。她死死的盯着宣晗,仿佛看到这张脸皮之下的另一张陌生脸。
一时间,无数的猜测和惊恐逼得苏瑜险些把持不住,她是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绝境的感觉了。就要开口质问,蝶依突然走进来,曲膝道:“娘娘,奴婢去了立雪堂,折娜和莎娜两位郡主正在屋里吃酒,依奴婢所见,先前王爷该是与她们一起的。”
这厅里有着地暖,每个角落都很暖和,可是此刻的宣晗里衣却是被冷汗给浸透了。他不怕被拆穿,只是怕被当面拆穿,因为当面拆穿是要丢命的。
而蝶依的话除了让苏瑜茅塞顿开之外,也让她冷静了下来。她微微松开手,却未叫宣晗起身,而是说,“去将折娜和莎娜两位郡主请过来。”
蝶依下去请人,苏瑜看向微微瑟瑟发抖的宣晗,问,“碧影呢?”
“回母后的话,碧影知道母后来了,去给母后准备吃食去了。”
宣晗的声音极力保持镇静,好在苏瑜没有深究。
“你起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宣晗觉得苏瑜声音里的情绪比外面的风寒般的天气还要冷。不待他想继究些什么的时候,蝶依便领着折娜和莎娜迈进了厅中。
因为是蝶依亲自过去请的人,打了个折娜和莎娜措手不及,以致于她们毫无准备就被请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这二人面上镇定,心里却慌得一塌糊涂。
“叩见皇后娘娘。”
第1146章 打板子
嗅着空气里突然增浓的酒味,苏瑜气得再一次攥紧了拳头,这两个祸害,当初一听南宫世显要将人安排到宣晗身边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眼前的囊王府什么都没变,内里竟是如此的乌烟瘴气。
虽然心中有了疑测,但苏瑜还是耐着性子张口试探,“原本囊王殿下并不喜你二人在他身边侍候,上次冬猎竟也将你二人带了过去,本宫想着既是囊王殿下的决定,你二人定能将他服侍好,竟不知你们竟是如此服侍他的。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廉耻,败坏王府门风的贱人拖出去,就在院子里给本宫狠狠的打。”
虽说是来服侍囊王的,但折娜和莎娜在北国到底也是郡主之尊,哪里肯就乖乖挨打?
折娜当即就抬头怒道:“皇后娘娘,妾身只是陪囊王殿下吃了几杯酒罢了,何至于就要挨板子?”
“是啊,我们好歹也是北国的郡主,是北派来大唐的使臣,你打我们姐妹板子,就不怕引起两国争端么?”莎娜也言辞清晰的质问。
苏瑜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看向宣晗。此时的宣晗头垂得很低,却是一副不敢作为的表现。
她的晗哥儿,可不会如此窝囊。
蝶依直接叫来几个粗使婆子,将折娜和莎娜拖到院子里,狠狠打起了板子。
不知几时夜空开始下雪了,漫天的雪夜里,‘啪啪’响的板子声异常的清晰。
折娜和莎娜两位郡主痛得龇牙咧嘴,苏瑜带着宣晗走出厅门,站在廊治下就这样淡淡的望着。冷风微微卷起她的裙裾,淡蓝色的衣袂却在风中交织乱舞。
碧影由始至终都没出现过,在折娜和莎娜痛晕过去后,苏瑜看向宣晗道:“可还让得你父皇让你守的规矩?”
真正的碧影临行前跟他交待过很多,他也都记在心里了,只是突兀被问起,他这个假货还是很慌张,拱手朝苏瑜作了一揖,“不知母后说的是哪一桩?”
“哪一桩已经不重要了,晗哥儿,母后知道你长大了,但万恶淫为首,色字头上一把刀,今日我便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这两个贱人一命,下次若再让我知道她们不知检点同你私混,可就不是一通板子这么简单了。”
宣晗似被吓得狠了,跪在地上磕头,“儿臣再也不敢了。”
苏瑜便没再说什么,转身搭着蝶依的手腕转身离开。
随着苏瑜身影的消失,宣晗警惕的心绪也渐渐缓和下来。
碧影从暗出走出来,对院子里几个粗使婆子说,“将人抬下去吧,再去请个大夫上门看看。”
“是。”粗使婆子们齐声应答。
瞧着被粗使婆子架走的折娜和莎娜,在雪地里留下两道血痕,宣晗心有余悸的擦着额上的汗。
“她将折娜和莎娜打得这样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碧影望着先前皇后娘娘走过的方向,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吧,要是有,怎么只会打折娜和莎娜?定是连咱们一锅端了。这囊王才十五,被人教唆着吃酒,皇后娘娘能不生气?”
听着碧影这么解释,宣晗终于定心了。
“刚才我把消息已经悄悄报告给了小王爷,这大唐皇后若真是发现了什么,小王爷会替咱们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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