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而蒋氏最后的那句话让正往这边过来的向氏和宋春花听见了。
看见宋鑫一脸的沮然，再见蒋氏一脸的得意，向氏急急的追问，“鑫哥儿，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春花现在是不敢言语半个字了。
“你答应你岳母什么事了？”向氏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鑫不作声，向氏伸手轻轻摇着他，“你到是说句话啊？”
宋鑫沮丧的看看向氏，又看看宋春花，像是一遍一又遍的问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但最后还是告诉了向氏和宋春花真相，“我求岳母大人春花的命，岳母大人趁机要求我将迎春赶回老家去，将哥儿留下给孙嬉抚养，我答应了。”
向氏的身子往后倒了倒，好不容易才稳住了。
孙嬉坐牢那些年，可以说是宋府最太平幸福的日子了。
那迎春虽是个妾侍，但是她孝顺她这个婆婆，体贴鑫哥儿这个丈夫，宠爱小姑子，小姑子嫁人后有什么麻烦回到娘家来，她也是好吃好喝供着，自己省吃俭用也要补贴给小姑子。说实话，她宁愿迎春是她的儿媳妇。偏偏迎春是个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她没有可靠可中用的娘家，帮衬不到鑫哥有什么远大的前程。
但就算如此，她也舍不得啊！“那怎么成？咱们老家那房子晴天透风，雨天透雨，咱们出来后也没打算再回去住，那屋子长时间不住人，肯定早就破败不堪，现在怎么能住人呢？而且迎春虽然是个侍妾，可也是你放在手心里宠的侍妾，怎么能回到那种地方去过苦日子？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你啊？而且哥儿现在还这么小，哪里能离得了亲娘？你忘了当初你小的时候有一回我和你阿爹吵架生气，我一气之下带着你回了娘家，你奶奶趁我去河边洗衣裳时把你偷偷抱走，我当时以为你丢了，哭得撕心裂肺，那种失子之痛岂是常人能理解的？”
宋鑫痛苦的合上了眼，忽地张开眼问，“不然你觉得要怎么办？你们得罪的人是陛下宠着的，天下没人敢惹的，你们要我怎么办？”
宋春花又继续往向氏身后躲了躲，她觉得现在哥哥的表情看着好恐怖，她从未见过哥哥如此冷酷无情的样子，她被吓到了，并且被吓得不轻。
向氏没说出话来的时候，蒋氏就领着余氏走过来了。
余氏带着几分薄恼的看向宋家几口人，忍不住出声责备了一句，“这次看在三弟妹的面上我愿意替你们到皇后娘娘跟前去说说情，希望你们长个记性，不要再狗眼看人低了。”
第1229章 想要调停
宋鑫被训得抬不起头来，不仅只得忍耐还得对余氏感恩戴德，“有劳二伯母费心。”
对于宋鑫的态度，余氏还是满意的，想着这宋家还算是有个能拎得清的，她微微斜身对宋春花和向氏说：“皇后娘娘禀性大度，恩怨分明，只要将事情说开，谁对谁错她自有主张，不必害怕。”
说完，余氏就往人堆里走去。今日皇后娘娘能与诸位来客闲聊，实在是替他们孙府增光不少，余氏心里很是感激。也明白她并不想过分招遥的脾性，深知树大招风，虽然有她庇护着，也保不齐某一日谁对孙家看不过眼，给孙家制造个难以逾越的关口。
向氏心里定了定，觉得蒋氏没有余氏有用，当初她的鑫哥儿要是娶了二房的姑娘该有多好？
此时心里愈发看不上孙嬉了，还想赶迎春回老家去受苦，她铁定不能让蒋氏这对母女如愿。
向氏在打别的算盘，作为当事人的宋春花则大大的不乐意了，虽然有余氏安慰的话在前，然她已经掉进了恐惧的阴影里走出来，偏执的认为只要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了面，她必死无疑，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逃得远远的，逃得远远的，只要她不见了，就不会有事了。
想到这里，是她的意念给了她无尽的勇气，松开拉着向氏的手，转身就要逃。
宋鑫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要到哪里去？”
宋春花一回头，就见到哥哥狰狞暴怒的面孔，连一旁的向氏都吓得忘了说话。
宋春花为了逃命，拼了命的挣扎，激动之下大喊道：“你快放开我，我是你亲妹妹，你想害死我吗？”
这个时候余氏将将准备向皇后娘娘开口，嘴唇才微分，就听见宋春花突兀的声音响彻园里，整个场面瞬间就清静了，所有人都齐唰唰的望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喧哗？
宋鑫这会儿想一巴掌拍死宋春花的心情更甚了，向氏是想受万众瞩目，但绝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吧。瞧瞧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都有什么，嘲讽，鄙夷，拧眉，讥诮，每个眼神都刮得她脸生疼。
宋春花也愣了，她忘记了挣扎，脸色惨白如霜的望着众人，好像再让大家多看一眼，她就能立即窒息而亡。
在决定出面之前，苏瑜已经从蝶依嘴里大概知道了此次纠纷的原因。但她了解雪娇的为人，如果是雪娇的错她会认，不是她的错，为了自己，为了孙家今日这样的场合她也会认，然事情还是发展成此时这状况，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宋家的人纠缠着不放了。
宋鑫深知在强权和众多的压力之下他没办法逃避，只得拽着宋春花跪在皇后娘娘跟前请罪。
“是舍妹无知，冲撞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姑姑，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众人先前虽然都顾着争先恐后跟皇后娘娘说话，却是不敢太过吵着皇后娘娘，所以都是一人说一句，惹得皇后娘娘开心笑了，才敢有两三个说几句逗话打趣，这才让今日这场与皇后娘娘的会面感到异常的舒适。
本人众人都要快忘了先前这事，没想到宋春花的一声喊叫，不仅破坏了现场和谐的氛围，也让一些还没能有机会却或者将要有机会与皇后娘娘说话的人大为恼火。
在宋鑫拽扯着宋春花过来请罪时，纷纷放开一条道，想看看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罚这家人。
孙嬉先前是带着宋春花去见些熟面孔，只是不久她就脱身去找了关芯兰，问她要生儿子的秘方。
关芯兰听后先是愣了愣，孙嬉的情况她多少从婆母那里听到过，所只能告诉她：“我可没什么秘方，若真说有秘方，也是你与你夫君之间的真心。”
孙嬉觉得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她要是没真心，还能与宋鑫继续过？早和离八百回了。所以，她认为关芯兰是不想告诉她，还有就是责任都在宋鑫头上，一定是宋鑫宠爱迎春的缘故，心里也更恨迎春了。
来找阿娘，没想到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这到底怎么回事？
蒋氏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孙嬉气得脸都绿了。早知道这宋家人就是一家子惹祸精，她就不该因为贪慕那点虚荣让他们都到孙府来，这下好了，不仅这母子三人的脸丢尽了，连带着她的脸也要丢尽了。
偏偏这个时候孙妨来到她的身边，提醒道：“嬉妹妹，你现在可是宋家的媳妇，这种情况你要不出面，罪过可比这宋家母子三人更甚。”
孙嬉狠狠的瞪着孙妨，“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没想到这次蒋氏也站到孙妨那一边，“你妨姐姐说得不错，你好歹是宋家的媳妇，就算现场有些人不知道，事后也肯定会知道。孙家是你的娘家，但宋家是你的婆家，要是让人知道你婆家有难你避而无视，往后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虽然是这么个理儿，但孙嬉就是不想上前，“我去干什么？去了也是被人笑，还不如躲着，大不了以后不出门。”
“你说的什么话，你又不是不能走路，怎么可能做到以后不出门？”蒋氏低声劝道：“听阿娘的话，快去，若是皇后娘娘因为你的求情而放过宋家，这样事情就反转了，旁人非但不会笑话你，还会说是宋家有福，娶了你这么个贤惠的媳妇子。”
不得不说蒋氏很会拿捏孙嬉的心境，最后那句话逐渐打开了孙嬉心里的结，她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做做样子，于是在蒋氏和孙妨的惊讶中，看见她主动挽扶着向氏一并走了过去。
“……请皇后娘娘责罚。”
宋鑫说完这句话，苏瑜尚未开口，就见孙嬉看似很孝顺的搀扶着她的婆母过来了，跪在宋鑫和宋春花边上，瞧瞧，这一家子齐整了。苏瑜偏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孙妨，孙妨冲她微微曲膝。她便会意过来这主意是谁出的，当年孙妨险些被孙嬉毒死，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没能放弃骨肉亲情愿意帮孙嬉一把，真是难得。
第1230章 弄巧成拙
“皇后娘娘，臣妇婆家实在不易，家里公公去逝得早，是婆母千辛万苦把姑奶奶和夫君拉扯长大，难免对姑奶奶的照顾有些忽视，才造成她如此娇纵不讲理的性子。我夫君入朝为官后也尽力于国事，对姑奶奶疏于管教，但请看在我婆母和夫君为家为国都倾尽全力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啊！
这个孙嬉算是开窍了！
竟能说出如此大度的一番话来，要不是苏瑜稳得住，或者换个场合，她都要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孙嬉这场贤惠戏演得是真好，毕竟哥哥是请责罚，她却是求饶恕，两相一比较，自然后者更容易惹人同情收买人心。
可她不该利用自己来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
苏瑜微微抬手，将绣着芙蓉的袖口往前捋了捋，这才慢悠悠的吩咐，“难为你这么能替你婆家着想，本宫瞧着甚是欣慰，只是你们夫妇两个一个求责罚，一个求宽恕，本宫该听谁的呀？”
这把孙嬉给难住了，若是听夫君的，那结果岂不是有违自己的初衷，到最后她还是会被人笑话，出门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抬不起头来。若是听她的，自古妻为夫纲，如此有违人伦，搁哪家有门第的人户能接受？
而宋鑫的想法跟孙嬉的大同小异，但他是愿意妹妹受些责罚来保住他的前程的。但他若主动开了口这个口，这么多眼睛都盯着呢，会不会显得他心口不一？
在这两口沉默的时候，苏瑜又开口了，“本宫例来是非分明，赏罚分明，若真是你家姑奶奶的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若不是的话，本宫也不会追究。雪娇，你来与宋家的姑奶奶对质，让大家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娘娘。”雪娇往前走了两步，说：“奴婢去寻娘娘的途中，在一个转角墙的地方与宋家的姑奶奶撞到了一起，因为奴婢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下盘稳，可是宋家姑奶奶却摔倒在地。其实说起来该是我们俩都撞到了对方才是，就是因为我站着，宋家姑奶奶摔倒在地，于是她便认定是奴婢撞到她，便以此纠缠不休，再三拦着奴婢不让奴婢离去，还要奴婢向她磕头认错，不然就让主家将奴婢与奴婢的主子一并丢出府去。”
众人听了原因，心中也就了解，特别是雪娇最后那句话，更是垫定了宋春花蛮横无理，仗势欺人的禀性和错处。
宋春花见众人看她的目光全是指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不是的，你们别听她胡说，就是她撞了我，不然怎么就只有我倒在地上，而她却站得好好的？”
“宋家姑奶奶，我就会点武功，想来在那拐角墙走路也用不了多大的力气，你不信咱们再去试试，咱俩撞一撞，看谁先倒地。”
这人群里的男人就不必说了，对雪娇的话是深信不疑，女眷们身上有几手功夫的也清楚得很状况。
“你怎么能仗势欺人呢，今日幸得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姑姑，若是换了个旁人，岂不是要被你欺负死？”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宋春花脸色由白转红，胸口像是有团火在烧，都要把她能烧炸了，她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宋春花又开始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说我仗势欺人，难道你不们不是吗？你们就看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才这般恭维着护着，若是换了旁人，你们巴不得就在一边看戏吧。”
“你住口。”宋鑫扬手就甩过去一巴掌，“你想害死全家吗？”
宋春花被这一巴掌煽懵了，同时也开始后怕，她捂着被打的脸又像是鹌鹑紧紧的缩下脖子，再不敢抬头。
至于孙嬉，她已经彻底后悔站出来为宋家人出头了，这简直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现在抽身离开也不现实，身边的婆母向氏更是跪都跪不住了，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歪。不经意见闻见她身上低劣的脂粉味儿，忍不住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又想到这种场命她不应该露出嫌弃的表情，又强迫自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而她的小动作全被苏瑜尽收眼底，“既是两方都有错，相互道个歉也就罢了，如此肖小之事也能被你这般放大，惹得诸位烦心，宋家姑奶奶，依本宫看你可不像是缺乏管教，你分明就是仗着与孙家是姻亲，想借孙家的地位和荣耀去抬高你的地位满足你的虚荣心罢了。”
说到最后，众人明显能听出皇后娘娘的语气有些恼了。
旁观者不敢再多言，跪在地上的宋春花和向氏吓得瑟瑟发抖。
孙嬉在想着回去后要怎么大闹一场才能让她消这场闲气。
宋鑫绝望的想着，他的前程完了。
“皇后娘，舍妹不敢做这样的事。”宋鑫匍匐在地，语声忐忑。
“不敢，你当在场所有人都是瞎子傻子么？真要不敢就出不了这事了。”苏瑜微微坐直了身子，气度威仪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一字一句的肃穆言道：“你们之中肯定有人觉得孙家能有今日全靠本宫这皇后庇护着，没有本宫，就绝不会有孙家的今日。从前本宫没机会，今日本宫将话摞在这里，但凡是孙家的某个亲戚或是与孙家有牵扯的亲戚作奸犯科，藐视王法，送到京兆衙门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本宫绝不会存包庇之心。那些想攀附上孙家，想借着孙家的光得到什么好处的，也趁今日将心思歇了。本宫和陛下重用孙家，是想让孙家成为我大唐的肱骨，而不是让他们成为满足某些人私欲的踏脚板。本宫看今日也有不少朝臣到孙府来庆贺孩子的满月酒宴，本宫希望你们是带着真诚的心来结交的，而不是惧怕孙家背后的本宫而敷衍为之。只要我大唐的朝堂心思清明了，我大唐的天下才会清明，本宫与陛下和大唐千千万万的百姓一样，都是大唐天下的一颗颗小石头，只要这些小石头一颗颗垒在一起，紧紧的挨在一起，才能挺起大唐的脊梁骨，不被外敌侵犯，没有战乱，没有流离失所的惨况发生，好好过我们的太平日子，这才是本宫最希望看到的，你们可明白。”
这番话明着看是给说给宋家人听的，实则是说与今日在场众人听的。
第1231章 宋鑫的前程完了
那些带着不纯目的前来的宾客，羞得恨不能找地逢钻进去。
“娘娘教训得是。”
众人拱手作揖。
苏瑜很清楚，自己这番话肯定是逆了某些人的耳的，真听进去了的，该是心悦诚服，没听进去的，跟着众人敷衍作揖。
不过，她不在乎，一道菜的咸淡众人口味都不一样，何况是人？
“宋家姑奶奶，本宫先前的话你听进去了多少？”
宋春花只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她哪里听清她到底说什么？“我……我……。”
“那就是没听进去了，罢了，宋编撰，你家事不力，本宫会向陛下禀明放你一年的假，好好专注你的家事，什么时候本宫没再从旁人嘴里听到对宋家的是非了，就算你过关。”
一年，这对于一个小小的编撰来说可不是小的打击啊！现在的大唐人才辈出，年年都有新人挤破脑袋进翰林院，而他做了这些年来的编撰，眼看过了年拼上资历就要往上升一级，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置家一年，就算一年之年再回翰林院，那还有他的位置吗？
宋鑫恐慌得手都在抖，“启禀娘娘，舍妹已经出嫁了，跟微臣拜的祖宗都不一样了，出嫁从夫，就该由他的夫家管教啊！”
苏瑜是没见过宋春花的夫君，所以不知道她的夫君刚才在看到宋春花闯祸后跑了路。
“那她夫君今日也来了吗？”
想到刚才那抹逃跑的背影，宋鑫恨得牙痒痒，“没有，微臣会亲自将她送过去，让婆家好生教养。”
“宋编撰，你家这姑奶奶在娘家都教不好，你怎么确定她的夫君能将她教好？你要么就是推卸责任，要么就是说本宫多管闲事。”
天呐，前一桩是不义，后一桩是不敬，哪一桩他也不敢认呐！
“娘娘息怒，是臣失言，臣愿领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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