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楼赛郎来了县城好多次,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还能住在城里。
心里别提多么暗爽了,当下就热情地要请赵福去吃上一顿,表示谢意。
赵福却是摆摆手,“这几日镖局里事忙,很快得跟我师傅一道去走镖了,你们刚刚赁了院子,都还没定下来,等你们搬来了,咱再去吃好的不迟!”
楼赛郎将赵福送出巷子外,又在巷子口买了几张胡饼。
等再回院子里时,楼欣月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了。
楼赛郎赶紧将东西放在一边,撸起袖子跟大姐一道干活。
姐妹俩先收拾的是两间卧房。
这旧房子里倒是有床和桌椅,保持得还是不错的。
姐妹俩将房间里打扫一回,又擦过了几样家具,看上去,就已经很像样了。
“赛郎,咱们今儿就不走了,吃过了午饭,咱们就去买些棉花和布,应该能在天黑前把铺盖做好。”
不是楼欣月勤快节俭,非得自己做铺盖。
而是在长兴城这样的小城,商业不发达,像被褥这种,又不是什么困难的活儿,但凡是长了手的都会做,无非是做得好与差罢了。
既然大家都会,那就没必要多花那十几二十文去买,何况买来的也不一定好,没准那棉花是脏的旧的呢?
啃完了饼子,姐妹俩去买了些布料棉花,还有锅碗瓢盆这些日常家什。
二两银子就这么花了出去。
别说一向节俭的楼赛郎,就是楼欣月这位从现代过来的,也觉得这花银子的速度有些快了。
当时挣了龚先生十两银子,还觉得挺多的,现在看起来,她还是得开辟另外的赚钱路子啊!
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只要能码字,各大网站,,各种平台,收网文的多的是,想挣钱多写就是了。
在这个时代,这个长兴城,就算楼欣月写多了,也未必能多挣银子。
如果用龚先生跟现代的自媒体或者平台比,龚先生的流量,也就是县城里最多上万人而已,还是一次性买断的。
而现代平台和自媒体,那流量可就不止是上万了。
龚先生就算再勤快,最多两个月说完一部书。
可那些网络平台呢,哪怕是再小的网站,一个月都能有个几百新书吧?
今日她去龚家小院,跟龚先生闲聊了几句,也是听他说起过。
长兴县城,总共就两个说书先生。
另一个陆先生,是专门陪着富商纨绔们说些荤书的,那跟龚先生就不是一个路子。
而龚先生的儿子,也子承父业,靠说书为生,还觉得长兴城就这么大,容不下三个说书的,因此才去了栖云城讨生活。
所以,她一个月靠码字挣钱的上限,也就是十两银子了。
进了城,除了水可以从水井里打以外,柴米油盐都得花钱买,再加上城里生活便利,花钱也便利,开销也会比之前要多出几倍。
而且小妹楼赛郎也不能靠打猎挣钱了……那赛郎能在城里做什么活计呢?
总不能真的去镖局当女镖师吧?
栖云城,长福坊。
长福坊位于城南,一共十四条巷。
这十四条巷子里头住着四五百户人家,这些人里头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第七巷子的一家小院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童正坐在小桌小椅上头,吭哧吭哧地写着大字。
坐在旁边的年轻妇人手里做着针线,一边还探头去看小男童。
见他憋得小脸通红,而桌上摊开的大字却是歪歪扭扭,东一团西一堆的。
妇人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金哥儿,你阿爷和你阿爹虽然学业不成,可好歹都练出了一笔字,平日里,哪怕不去说书,也能靠给人写信写对联挣银子,你可好生地练吧!阿娘我都不敢指望你能去考秀才了。”
她娘家就在长福坊隔壁的长安坊,长安坊中住的人都比长福坊的要穷一些。
她的阿爹和阿娘是在城里卖饮子的,她还未出嫁那会儿,就帮着爹娘看摊子。
她跟小龚先生,就是在摊子上识得的。
妇人自己不识几个大字,对于自己能嫁给小龚先生这样的斯文人,那是一想起来,就觉得十分的幸运。
毕竟,她的大姐嫁的就是个屠夫,虽说挣的银子也不少,可喝醉了酒就要打人骂人,日子过得十分的闹心。
而她的公公婆婆也是少有的通情达理。
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在栖云城里讨生活不易,还要供金哥儿读书,就十分体恤。
不但不要他们的银钱,还时不时地托人给金哥儿寄些吃的用的。
被学业折磨得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男童,听了这话,就撇了撇嘴。
“阿娘,我才不考秀才呢!那些穷秀才分文不挣,还鼻子朝天的,我可不想当这样的人。我要跟我爹学说书!”
他爹穿上一身清爽的道袍,手拿折扇,站在茶馆子中间,说起书来,大家伙都直愣愣地听着,压根不舍得走。
这般的不比那些穷秀才摇头晃脑半天,没人想听他们说啥强得多了么?
妇人笑道,“你不好好学,说书也说不好!”
那说书可不光是站在那儿讲故事就成的。
她男人说是当年没好好进学,这才只能说书。
可那人的肚子里,可记着不知道几百首古诗呢!
要不是这般,也不能靠说书买下这间小院子,养活她和金哥儿。
母子俩正说着,就听见了院外头的脚步声。
金哥放下了手里的笔,跳起来就去开门。
“是阿爹!”
第30章 妙啊可不就失败了?
院门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这男子一身素净的道袍,发束逍遥巾,一张国字脸,眉眼端正,猛地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文人气。
他一进院门,看到金哥母子,就带上了笑。
“娘子,我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将袖里藏着的一包小零嘴交给了儿子金哥。
“今日可还顺利?”
妇人微笑着过去关上门,又进屋去取了家常衣衫来给男子换。
男子换上了一身家常半旧布衣,便去看金哥的课业。
这一看,就沉默了。
妇人小心地将手里的道袍挂好,回头看到这一幕,也笑了。
“金哥儿,别只顾着吃,还不过来接着练!”
金哥手快地往嘴里塞了一枚松子糖,这才接着坐到小桌前练大字。
小龚先生也坐到一边看着,金哥顿时坐姿端正起来,手下的那些个字,也比先前的强一些了。
妇人收了自己的针线,正要去灶房准备饭菜,忽地想起什么来。
“瞧我这记性!今儿罗大哥过来了一趟,给捎了个包裹。”
罗大哥是长兴县的同乡,是长年在商队里做杂役的,一年总要在长兴县和栖云城之间跑上好几趟,因此也捎带手地做些帮人捎东西带信儿的活计。
小龚先生将媳妇递过来的包裹打开。
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包笋干和山里的干货。
虽然栖云城里什么都能买得着,但家乡的土产,吃着味道就是跟别处的不一样啊!
而在这些干货的下头,赫然是个油纸包。
这油纸包包得还忒严实,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里头是个啥来。
小龚先生咦了一声。
就连在一边写大字的金哥儿,都伸过头来瞧稀奇。
“阿爹,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呀?”
小龚先生把油纸拆开,发现下头还是一层油纸。
他不由笑了。
“我爹这是捎了个什么金贵物事呢?”
他一层一层油纸地拆开,一连拆了三层油纸这才看到里头的内容。
原来是一本册子。
金哥儿原本还兴致勃勃,这会儿就嗨了一声,接着去写让自己痛苦万分的大字了。
“这孩子!”
他阿娘轻轻地拍了他的后背一下。
“这莫不是一个新的书稿?”
身为说书人的媳妇,她是知道说书的书稿的。
小龚先生一个人来闯栖云城,就是随身带着三部书稿。
当然了老龚家传家的七部书稿,另外四部,小龚先生早就已经倒背如流了。
这三部是背得不太熟的。
小龚先生笑着摇头,“要弄到一个新书稿,那可不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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