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第144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轻松 穿越重生

  耶律青野确实被毒药的药效压制住了。

  他像是陷入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的海中。

  海水下面有什么东西一直拖拽着他,想将他拽下去,淹没,吞并,他没有窒息感,只觉得舒适。

  像是累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歇息的地方,他很想陷下去好好睡一觉,可偏偏一直有人在他的耳畔哭。

  脸上湿漉漉的,很像是有小猫在舔他。

  他就在这种被舔的烦躁睡不着、安静一会儿想睡觉、被舔的烦躁睡不着之间来回切换,直到他慢慢醒过来。

  他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小猫正好又一次舔他。

  已经擦眼泪擦的湿漉漉的袖子又一次抚摸上了耶律青野的脸,细细的在他的面庞上擦过,柔软的少女手骨带着熟悉的气息,耶律青野人还躺着,但是依稀间却记起来了些许其他的记忆。

  白皙柔嫩的肌理,娇俏挺立的樱粉,湿漉漉的眼眸,润红的唇瓣,被逼着拨开膝盖时的哽咽,在脑海中轮番浮现。

  耶律青野瞬间醒了。

  人醒来了,却不曾睁眼,只是先捋了一遍记忆里的事情。

  他昏迷之前在帐篷里的事情实在是让耶律青野百思不得其解。

  长公主实在不像是这么有骨气的人,若她真是,耶律青野还敬她三分,但——

  耶律青野思虑间,脸上又“啪嗒”掉了一颗眼泪。

  然后宋知鸢又抬袖子去擦他的脸。

  丝绸质感的袖子在脸上摸来摸去,手指也在他的面颊上擦过,抽泣的声音在耳边来回飘荡,耶律青野想,小猫又舔人了。

  他这念头只飘了一瞬,又突然记起来他们两个目前还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局势,他掐着她手腕的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不睁眼,是想先回想一下局势,他本能的习惯就是想清楚了再说话,可真想清楚了,记起来了,又不知道该如何来睁眼了。

  他要怎么才能做出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松开她,然后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廖家军正派人来打,说是要抢回廖寒商的时候,眼下帐中不知派谁去打。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北定王身上。

  王爷还没醒,只能其他人做主了。

  其余人商讨间,宋知鸢还在想死掉的廖寒商。

  上辈子,永安间接被廖寒商害死,这辈子,廖寒商间接被永安害死,两个人的恩恩怨怨一报还一报,老天爷就一定不肯让他们过好日子。

  宋知鸢听的心口一阵发堵。

  如果...如果她后来的那个梦做的更早一点,她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个局面?

  她受困于她的眼界与权利,每一次做事都不能做到最好,总是做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漏掉了更可怕的东西,导致了更残酷的结局。

  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她改变了一些,以为自己最起码能救下永安和廖寒商,但这场中局势总能给她一个突变的惊喜,让她知道什么叫痴人说梦。

  就凭她,还是差了很多。

  她一时难过,低垂着头不说话。

  正在此时,帐篷外面有人进来禀报道:“宋大人,外面一位姓吴的小将寻您。”

  宋知鸢刚想说“我出不去”,一旁的耶律青野突然动了一下,松了她的手。

  

第86章 吴公子猛撬墙角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

  耶律青野松开她的时候,只觉得胸膛间爬了一条毒虫,这里蛰一下,那里咬一口,让他浑身血脉翻涌。

  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姓吴的金吾卫小将是谁,但他只要一过耳,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几日前瞧见的那一对人影。

  他又记起来了,他这该死的脑子又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耶律青野带着几分恼,松了握着她的手。

  他本来也没想救她,不过是离得太近顺了手而已,他更不想留

  她在此,不愿意耽误了她与旁人言谈,她现在去更好,他一个人还能好好躺一会儿、议些公务,免得一直被人打湿脸,又不能睁开眼。

  他心里念叨这些话,带着几分恼意松开了她的手,但胸膛里面却堆积着几分说不出的愤愤不平。

  他虽然不在乎她陪不陪他,但他刚刚救了她的人,若不是他,她就已死了,就算是她当初是为了他的权势来的,眼下被他救了一遭,也该长一点良心,好好留在他这里看护他。

  而下一刻,耶律青野就听见宋知鸢道:“好,你叫他在外面等我。”

  耶律青野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心脏重重的往上一顶,撞的他要死要活,他觉得他要活生生呕出来一口血。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人?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人!

  他就算是这次没死,也该被宋知鸢给气死了。

  而这时候,宋知鸢已经站起身来了。

  她方才瞧见耶律青野松了手,便垂头细细看这个人的神色,见他还是拧眉闭目,与方才无异,便以为这个人只是在梦中松了手,并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现下听了吴小将寻过来,她下意识以为是永安那里出了什么事——吴小将是一直跟着李观棋的人,李观棋又是永安的心腹,之前在帐篷之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廖寒商死在了永安的手里,宋知鸢如何能不去担忧。

  之前事发的时候,别的人都在打架,但宋知鸢可是一直离永安极近、在永安旁边的,她亲耳听到了永安说“莲花座是弟弟给的”,她自然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比永安间接害死廖寒商更急迫的事情要来了。

  永昌帝对永安动手了!

  宋知鸢只要一想到此处,便觉得心口发紧,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关键,连耶律青野为何在这时候松了手都无心去细查,只匆忙起身,快步出了帐篷。

  她得去问问永安,现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宋知鸢走的时候,帐篷里还是一片喧闹,这一群人都在讨论谁该去出兵,怎么打,说着说着,四周突然没声了。

  一群人眼睁睁瞧着他们王爷从榻上坐起来了。

  坐起来是好事儿啊,但是王爷在坐起来的时候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那双眼乌沉沉的坠着,唇瓣紧紧向下抿,是少见的情绪外露。

  怎么着,被刺了一回直接刺翻脸了?

  一旁的将军们便没敢说话,最聪明的军医早都躲远了,只有倒霉蛋亲兵们硬着头皮走上来,低声道:“王爷,廖家军那头——”

  耶律青野那里还顾得上廖家军那头,他今日救了人,还被人弃之不顾,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他之前好不容易生了跟宋知鸢一刀两断的想法,结果现在被气一下,这一刀又断不了了,只想一刀捅死人。

  他是杀不了宋知鸢的,这个女人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丧良心的事儿他都杀不了她,但是他能杀了那个姓吴的。

  他今日,非给他自己出这一口恶气。

  一旁的亲兵走上来的时候,耶律青野当没听到,冷着眉眼从床榻上站起来,顺势从亲兵腰胯间的刀鞘中抽出利刃来。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腿上几乎没有什么知觉,站起来的时候人都打晃,刀从亲兵刀鞘中抽出来的时候,锋利的刀锋在刀鞘中摩擦出沉厚的金属音,使整个帐篷越发寂静。

  寒刀的光芒中映着耶律青野那张杀气腾腾的脸,让一旁的将军们默默的退让开两步。

  虽然不知道将军要去杀谁但是还是躲远一点吧,万一杀到了自己脑袋上呢?

  耶律青野伤势不曾好,余毒未清,依旧在身体里沉淀着,方才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人一站起来,只觉头晕目眩,胃袋里翻江倒海的往上顶,脑子里有两根筋抽痛,让人几乎站立不稳,手中的刀都似有千斤重。

  因身子内毒重,所以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显得沉重,甚至隐隐摇晃,走几步路,额头上都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一旁的亲兵赶忙上来搀扶,又被耶律青野挥开。

  他的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跟谁都能死磕一下,哪怕是他自己。

  旁的亲兵也不敢管,熟悉北定王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只匆忙避让开。

  耶律青野就摸索着,跟着宋知鸢的脚步走出帐篷。

  ——

  当时头顶见亮,头顶上的明月已经被明亮的天光匿隐,远处泛起日头,是明日将升。

  宋知鸢折腾了一夜不曾入眠,脚步略有些虚浮,从帐中出来,绕了几步,就在帐后瞧见了一脸担忧的吴惊云。

  吴惊云比宋知鸢的模样还要凄惨些。

  吴惊云只是一个金吾卫小将,还是随着李观棋来的,身份更低,在帐篷外面都进不去,只能随着其他人在帐外。

  帐篷外面是两拨人,一拨是北定王、东水军的人,一拨是廖家军的人,人数也不过是一边一百个精兵,谁都不曾多带人。

  这是之前双方和谈时候定下来的规矩,既然是和谈,自然不能像打仗时候那样重兵前来。

  两拨人原先就打过仗,现在虽然双方在议和,但是也是互相防备,不曾靠近,是两边而立。

  当时帐篷里生出乱事的时候,他们双方都很紧张,随后,竟然从外窜出了第三队军队,打着大陈的旗帜,直打向廖家军。

  所有人措手不及。

  廖家军震惊,那东水军和北定军也震惊啊!谁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他们没有收到一丁点风声啊!

  永昌帝这一手过河拆桥献祭母姐一箭双雕不仅是弄死了廖寒商,也坑了北定军和东水军。

  永昌帝突然反水,死的都是为他拼命的将领,而这群人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死。

  永昌帝是远在长安,不必担心廖家军的长枪一枪捅穿他的脖子,但是北定军和东水军是直面廖家军的,甚至小侯爷和北定王也在帐篷里,小侯爷跟李观棋一起被砸,北定王现在还中着毒,难以起身。

  但是转念一想,永昌帝连自己有一半血缘的姐姐和母亲都一起献了,那这群人的命显然也就不配他看了,他估计是连一点悲怆都不会分给这群人,若是他们活着,就夸一句临危不乱论功行赏,若是死了,也就死了吧。

  当时廖家军受袭后,廖家军被迫反击,北定军和东水军一起挨打不说,就连吴惊云这种从长安里来的官儿也得跟着挨打,吴惊云其实没上过战场,虽然有一身功夫,但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场合,差点死在哪儿。

  他也是运气好,人没死,只受了些伤,等到廖家军撤退了之后,一路跟着回了营帐中。

  等大局暂且稳定,人都安全后,他才开始找李观棋和宋知鸢。

  他没在帐篷中,都遭受了这么多危险,那在帐篷中的人,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

  一想到宋知鸢,吴惊云便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

  他在长安长公主府时,对这个姑娘生出了一点羞涩的喜意,当时他不肯承认,直到后来,兜兜转转,再见时已是战乱。

  大陈的平静与繁华一夕之间被推翻,山河破碎风飘絮,国未破但城已割,他在其中沉浮,若暴雨打萍,无法自控。

  人在大势面前,如蝼蚁望江海,无力阻止,只能随波逐流,而那一点心思也就再难遮掩,就像是摔破了的瓶子里的水,忍不住往外流,往外流,流淌到宋知鸢的面前,让宋知鸢来看一看。

  这是我的爱。

  在我死之前,请让我告知你,不要让这一汪水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