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第161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轻松 穿越重生

  宋知鸢忙问:“小侯爷这是——”

  身后的军医便低声道:“宋姑娘,我们小侯爷被刺客刺伤,已无力回天了。”

  冲进帐篷来的万家刺客被发现后,没能成功带走小侯爷,干脆直接刺杀小侯爷。

  就这样同归于尽!

  宋知鸢被这消息打的脑袋发晕,僵硬的站在原地,脑袋里想的都是“怎么办”。

  小侯爷要死了,怎么办?

  这时候,却听见小侯爷这时候气若游丝的开了口。

  “宋姑娘,初次与你私下会谈,太过仓促,但我已无旁的时间了。”他对宋知鸢笑起来,道:“我一直很想见你。”

  宋知鸢茫然的看着他。

  为何想见她?

  “永安——曾与我说过你。”

  说过很多很多很多。

  小侯爷想起很久之前,在长安跑马场,永安跪坐在他的对面,手舞足蹈的描绘她有一个闺中密友,是如何如何可爱的人。

  那一身红色的石榴裙,他到现在都记得。

  现在兜兜转转,他终于见到这个人了,确实如永安言谈中一样好。

  小侯爷因为永安的缘故,曾看过宋知鸢很久,看宋知鸢在帐中调配粮草,看她关怀将士,看她努力做她力所能及的所有事。

  她品行端正,行事温和,是很好的人。

  他很早就想跟宋知鸢坐在一起,喝一杯酒,说一说话,谈一谈他们认识的永安,可是因为战乱,又因为男女有别,不大熟悉,所以从不曾坐下谈过。

  可他想见她,这个人与永安有美好的十几年,他向往这种美好,也愿意与宋知鸢相交。

  他那时候以为他有很多机会,所以也不曾急迫的去做,现在却已没了时间,只能这么不体面的,与宋知鸢相见。

  如果再遇到永安,他应该告诉永安,他也如同永安一样,认为宋知鸢很可爱。

  太可惜了,他无缘再与永安言谈了。

  他也要愧对他的父亲了,爹的白头发都白长了,儿子还是死在了长安,无法尽孝了。

  “我死之后,尸体将运回东水,东水军将自此撤离。”小侯爷的面上浮起几分愧疚,他道:“抱歉,我救不了天下人。”

  他死之后,他们必须回东水,离开了他的把控,东水军会变成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唯有离开战场,回到东水,才能避免军队哗变。

  而他心中清楚,东水一旦撤军,北定王也挡不住永安,永安迟早会来到这个帐篷里。

  “我想给她留一封信,但也提不起笔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道:“劳宋姑娘为我写一封吧,留在此帐中,也许这个消息,由你来说,她不会那么难过。”

  “我还有一只猫,劳烦——”

  小侯爷说到此处时,突然间没了声息,只缓缓的闭上了眼。

  而宋知鸢在从听到“永安”这俩字时,眼泪便夺眶而出,站在床榻前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永安,已经失去了父亲,现在又失去了小侯爷。

  长夜久别不成悲,长灯不明思欲绝。

  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爱与恨,早已无法言谈,宋知鸢失力的跪坐在地,在东水军医们的哭嚎声中,喃喃道:“请给我笔墨。”

  军医们听不见,同样悲拗中,宋知鸢无声的捂住自己的眼,低声重复:“请给我笔墨。”

  这一场泪,流了足足半个时辰,宋知鸢的信也写了半个时辰,涂涂抹抹,又被眼泪浸染,最终颤抖着写好了一封信。

  这信中的每一个字里,好像都浸泡着泪水。

  她不敢想永安打开信后的样子,可是她却又改不了一个字。

  世人都觉得永安命好,宋知鸢却偏偏觉得永安命不好,她宁愿永安只是小门小户,平安快乐长大的姑娘,有安稳一生。

  可偏偏——

  这时候,东水军医也收拾好了小侯爷的一切,他们要连夜离开——带着杀了小侯爷的刺客,回东水。

  她将此信放置在帐中案上,后一旁的军医走上前来,将怀抱中的猫给了她。

  宋知鸢抱起猫,红着眼离开了此帐。

  她踉跄着回了北定王的帐篷中时,耶律青野正在等她。

  见她神色悲怆,耶律青野便拧了眉,想起身,却因脚踝失力而站不稳,又跌坐回去。

  这时宋知鸢也走上前来,扑进他的怀里,将自己的脑袋插进了他的胸膛间。

  只有贴着耶律青野,她才能从那种要将她溺毙的悲怆中熬过来。

  他们两人怀抱中的橘猫从怀中落出来,滚到了一旁的地毯上,似乎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换了个地方。

  人心啊,猫猫怎么知道呢?

  ——

  小侯爷死亡当晚,东水军无诏撤军,抛弃战场。

  消息都来不及传回长安,更来不及给永昌帝去信,因为东水军一走,北定军已经打不过了,所有人只能撤退离开,退回长安。

  这场战争,永安大胜。

  老话说得好,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时局,不在力耕,这句话,在永安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老天爷好像偏向她,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她,她是被所有人羡慕的好命,出生就是长公主,后来逆贼突起,所有人都受此倾轧,唯独她还是长公主,她前脚从大陈跳到西洲,后脚大陈自己就自乱阵脚,打的一塌糊涂,将胜局双手奉上给她。

  她好像从来没吃过苦,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

  那一日,永安照常去打仗。

  她以为这场仗要打很久很久,但是其实并没有多久,只不过第三天,北定王就撤军了。

  为什么撤军?

  永安不清楚。

  她带着手下的兵将,直奔营地而去。

  北定王的营地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带走了,只剩下一些原先加固好的篱笆、排水渠不曾拆掉、回填,至于什么帐篷,都被收走了。

  唯有一个大帐被摆在原地,帐篷上面用蓝色丝线绣了东水军的军徽。

  这应当是东水军的帐篷,只一座,孤零零的立在这里,像是一座坟。

  永安率军来到帐篷前,命人去探查此处,回来的哨兵说,里面没有任何埋伏机关,只有一封信,摆在案上,署名是宋知鸢。

  宋知鸢。

  永安听见这三个字,便翻身下马,大跨步的走进帐篷之中。

  推开帘帐的帘子,她看见了桌案。

  帐篷与寻常帐篷没什么区别,先是一处议桌,角落处挂着纱帐,纱帐里是人休息的地方,这等规格,应当是东水军内地位较高的人的帐篷。

  在桌案上,有一封信。

  她拧眉走过去,拆开,便看见了宋知鸢的字。

  只是这信奇怪,每一处都涂涂改改,还有干涸的泪滴。

  [音问久疏,垂念已深。]

  [永安。]

  [我今日本来在帐中,与北定王待在一起。]

  [之前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不曾告知过你,今日想与你说一说。]

  [我其实与耶律青野在一起了,北定王,各种阴差阳错,那日与他闹了别扭,近日才和好。]

  [今日三月三,晚间子时,小侯爷来信唤我。]

  [东水小侯爷身受重伤。]

  从这里开始,这信便断断续续,可感受到宋知鸢当时的痛苦。

  她猜到了永安的痛苦,所以她因为好友的痛苦而痛苦,而这种痛苦随着信传来,在永安的身上加倍了。

  永安攥着那封信,猛地跑向帘帐中,用力掀开床榻,只看见床榻上留有一滩血迹。

  床榻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滩干涸的血,在诉说无声的故事。

  差一点就与她订婚的人因为她死在了这里,她却连面都没见到。

  好友的信里转述的每一句话,都刺痛她的胸膛。

  永安站在空寂的帐篷里,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在冰雪中。

  顾水寒,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一救自己?

  永安说不出话,只含泪去摸那一团血,可哽咽也是忍着的,她不能被外面的人听见。

  无声的哭嚎,沉默的悲伤。

  那双眼中,有令人心碎的隐忍。

  血迹干涸发黑,触手冰冷。

  这上面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些说她好命的人,想要她的荣华富贵的人,真该剥开她的铠甲,看她被父亲吐过血、便再也洗不干净的脖颈,看看她被弟弟掏空的心脏,看看她在廖家军被人当成筹码的屈辱,和那双失去爱人之后的眼眸。

  看到了这些,谁还能说她命好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夺其一切,老天爷给她的一切好,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但她只有得到了之后才知道,那代价到底有多痛,有多痛。

  她手中的信缓慢掉落,散在地上,其中还有宋知鸢的其他叮嘱。

  宋知鸢不能留在营地里等永安,因为宋知鸢现在还算是长安的官,她只能随着北定王一起撤回长安。

  昔日里两个小姐妹一道儿从长安而出,走啊走啊,却走上了浑然不同的两条路。

  一个知足知乐,不贪心,不绝情,手段也不狠辣,愿意坐在小院子里一辈子陪着她的瓜种地,享受岁月漫流,做过最坏的事情大概就是以仇报仇,戳穿父亲、报复妹妹,让未婚夫退婚,受过最重的就是情伤,但没闹两日又重归于好,身边的亲人朋友也都在,她不曾尖锐的对待这个天下,她包容且温和,她的心是满的,热的,所以这个天下也回馈给她一点好东西,让她有人陪伴,亲情、友人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