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因此,宋知鸢当夜派人去给北定王府那头送了信,说明第二日不能去北定王府的缘由,只交代了何时浇水,当夜连吃了三大颗清心丸。
等到第二日,她便直奔
公主府,与永安一同去了琼林宴。
——
是日,清晨。
齐府间早早便迎来了一片热闹,与他同中榜眼探花的三人,都在今日前来——琼林宴前,还有一道有趣的事情,便是前三甲同骑马游街,整整游上一日,晚间入宴。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这一批,中榜眼的是他以前在国子监的同窗,姓钱,父亲是大理寺少卿,与他自幼相识。
而中探花的是一个从北江而来的李公子,名曰李观棋,三人言谈间,齐山玉只与这位钱公子言谈,少与李观棋说话。
齐山玉只是平和冷淡,但钱公子便对李观棋颇为厌烦,面上倨傲到不肯看李观棋,甚至还私下里与齐山玉说上小话:“长安人才济济,他北江蛮夷之地前来,如何能坐上探花?是去投了长公主的行卷!得了长公主的照拂!叫太后钦点了探花——哼!这算是什么读书人?”
说到长公主,钱公子挑了挑眉,再提到太后,钱公子又撇了撇嘴。
长安人,没人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德行,能得长公主的行卷,只有上长公主床榻这么一条路。
而大陈人又重风骨,君子高山白雪,不得有污,对于这种奴颜媚骨之人,自然十分厌弃。
至于太后——文人没有一个会夸赞太后的。
齐山玉听了这一番缘由,眉头微拧,便也不再与这位李公子言谈。
而站在一旁的李观棋好像从未听到他们的话似得,从始至终都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处。
片刻后,三人一同打马游街。
街上人流如织,姑娘们或站于高楼,或倚于街巷,一睹三甲容颜。
能做官者,五官皆是端正,钱公子略胖,五官一般,但齐山玉与李观棋却是其中翘楚,三匹马并行,手帕与香囊一同砸了两人满身,唯独一旁的榜眼钱公子没人砸,气的钱公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讽刺了一句:“有些人啊,瞧瞧自己的身份吧,莫要仗着一张脸,便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一旁的李观棋语气温和、眉目平静的回道:“钱公子,莫要这般说齐公子,君子从不嚼人口舌,你不能因为齐公子俊美,便横生嫉妒。”
钱公子涨红了脸,冷笑道:“我说的是你!”
李观棋微微叹息:“这可怎么办呢?生成您这般,碰见谁都要说上一说了。”
钱公子被气的想当场挥拳,李观棋面上笑容不变。
而在前方的齐山玉拧眉回了一句“够了”,身后二人才算停下。
说话间,三人已经入了皇家园林,又从园林之中入了琼林苑。
琼林宴开与琼林苑之内,因此得名“琼林”三人到时,礼部之人早已筹备好了宴会,其余二百多个进士也都等在宴会之内。
琼林苑南处有一座堆砌的假山,高几十丈,山上造有阁楼亭台,山下设有长锦石路,围绕假山旁辟出池塘,琼林苑中种植南疆北江进贡的名贵花草,并且在北部还设有鞠僦场,跑马场,西部则是一片休息的客厢房。
苑中东处建造一处临水的宫殿,殿名“琼林殿”,是专门用以琼林宴之用,此时早已摆满二百多张矮案,三人到场后,一群人便挨个儿行礼,三甲座位最前,其余进士则按照排名挨个儿坐好。
宴席上的太后、公主、皇上等人不曾到,席面上都是本次登科的进士,其余人落座之后,一群人便都开始谈天说地。
彼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正是金榜题名时,每个人似乎都有大好前途与光明未来,所以难免畅所欲言,但是,不管那个人说话,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李观棋。
偶尔李观棋说话,四周便会静下来,一双双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接。
李观棋依旧微笑着,仿佛并未察觉,只是在垂眸给自己倒酒时,瞧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眼底浮起了几分冷。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他以为科考过后便能得来通天翻身路,但实际上,他跨上了另一条路。
难,难,难。
这些时日,他清晰感受到了“世家”与“出身”的重要性,没有这些,就算是他成为了进士,也没有一个好出路,一般中进士之后,还要等三年的“学习行走”、“差委试用”,有些人要等三年,但有些人甚至要等十几年,而最后能去哪里学习试用,全看身后的人给安排去哪儿。
没家世的,被安排到偏远城邦,死路上都不知道,有家世的,进户部工部刑部,三年后便能正是授官。
在朝廷,脚下的路都是用银子铺出来的。
樽中落酒,酒面涟漪阵阵,李观棋看着自己的倒影被酒水打出涟漪,讥诮的勾起了唇角。
他以前还以为自己应当脱离公主府,现下想来,若是没有公主府,他都无法坐在这里。
樽中酒满,他放下酒壶,淡淡的抿了一口。
而他们一群人落座之后,席面外渐渐又来了一些大臣,基本都是科考的主考官,和一些正在招收人的部门负责官员来此。
至于一些大官,比如左右宰相,六部尚书,太傅之类的都不曾来。
但是,眼前这群大臣们也足够他们这群新科进士们忙活了,他们要为自己未来找个好路子,谁都不想一年又一年的空等,或者被送到一处偏远地方苦熬。
宴席间顿时热闹起来,唯有一个李观棋端坐其中——他知道,他就算上了,也没人搭理他。
这时候,殿外传来一阵太监的通报声:“北定王到——”
有人惊呼:“北定王竟是到了!”
琼林宴与北定王可没什么关系,就算是要接纳新人,北定王也该去鹰扬宴和会武宴才对。
北定王这三个字一落下来,众人匆匆起身行礼,彼此目光对视之中,又难掩激动。
北定王。
这三个字代表的是无边的权势,是顶端的地位。
他们不知北定王为何来此,但每个人都绷紧了身上的弦。
此时,门外的人正行进来,声线平静低沉,令他们“起身”。
众人起身后,不敢直视北定王的面,只去看北定王身上的玄色金纹长袍、看他宽阔的腰,看他有力的手臂,看他画着云纹的锦靴。
殿内的烛火映着他的面,在场的人不再言谈,每个人都怕自己一开口,就惊扰了什么。
这是权势的味道。
李观棋垂下眼睫,饮尽杯中酒。
片刻后,门外又传来一阵太监的尖细声音:“太后、长公主到——”
席间人又一次起身。
有些灵醒的人听见了来人便诧异的挑了挑眉,这琼林宴向来都是帝王所来,怎么永昌帝不曾来呢?
但是他们也不敢去询问,只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迎人。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时殿内明珠熠熠,烛火辉辉,站在大陈权势顶端的两位女人从门外款款而入,走上了独属于她们二人的名利场。
而宋知鸢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跟在她们二人身后行了进去。
众人起身时,先是瞧见穿着金色凤袍的太后,后瞧见一身金红的长公主,最后瞧见末尾的宋知鸢。
宋知鸢今日也好生打扮过,一身浓翠广绣大衫,内衬一件珠光白抹胸长裙,浓翠雪白之间,是一截粉嫩的脖颈,墨色发鬓用一支百合花挽起,玉葳绿蕤,冰壶秋月,不曾加其余的装饰,就如同刚裁剪出来的花枝。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站在这,周身仿佛都裹着一股清新的雨后百合的气息,一扑进来,便使酒色中又添了几分馥郁。
众人打量她的目光她自然能瞧见,但她神色自若,举止端庄,抬手垂眸间满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因着长公主的缘故,席间不少人都识得宋知鸢,旁人只当是两个姑娘孟不离焦,所以也不曾多想。
三位女子落座之后,席间空前热闹。
太后赐诸位进士笔墨纸砚,席间做行酒令,考验诗词文采,太后还特意点了宋知鸢来与那群进士一同作词。
她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念了一首词。
当
时殿中光辉熠熠,翠白交映间,站在那儿的姑娘像是一块翠绿浓玉,引人看一眼,看一眼,然后就挪不开眼。
——
齐山玉一直在看她。
他看她入殿,看她入席,看她对诗,看她独立不惧游刃有余,看她一杯饮尽唇瓣胭红,美而端庄,木秀于林,心中顿觉一阵满意。
虽说宋知鸢在内宅时胡闹了些,但人到了外面,却依旧是上的了台面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女人,才配做齐家的宗妇。
——
而宋知鸢一杯果酒下肚、重新坐下之后,只觉得一阵燥热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没这么严重的。
她来之前,吃了特别多的汤药,而且状态还不错,但偏偏一杯酒后,那些药效又一次翻涌上来。
清心汤药快压不住了。
这股酥软麻劲儿汹涌着卷上来,她甚至无法自控,当她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她本能的向席间的北定王看了一眼。
这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北定王,知道她的秘密。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帮忙的话——
——
面色桃红,媚眼如丝的姑娘眼巴巴的望过来的时候,北定王正拿着酒杯饮酒。
他察觉到她求助的目光,微微勾唇。
他便知道,这女人装不了多久。
告知他今日要来参宴,是暗戳戳的想要他也来,又当着他的面儿在席间饮酒——饮用酒会导致春/药药效更强烈,这种禁忌,他不信宋知鸢这个亲手下毒的人不知道。
她知道一切,却还要在他面前演一出拙劣的戏码来,求他来帮忙。
哼,这个女人,有点阴招全都使他身上了。
罢了,看在猫的份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北定王摸了一下他的胸膛。
他今日,给她带了一份礼物。
宴席间,神色淡然的北定王缓缓放下酒杯,有意无意的向外一抬下颌。
北定王的动作简单而隐秘,席间没有什么人发现,只有宋知鸢,掩耳盗铃似的低下了头,假装自己没看见。
——
宴至中端,正是热闹时,宋知鸢似是吃醉了,起身随一旁的太监离席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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