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她为了权势,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可以去嫁给别人当妃子,她为了荣华,给别的男人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见到他掀桌子,又愿意回来收他做男宠——呵,李万花勾勾手指头,他就要跑过去舔吗?
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做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当初我求你给我时间,给我机会,你不肯。”他说起过去,声线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残忍万分:“现在,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他那双眼猩红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剥皮抽筋。
太后瞧着他这模样,步伐不由得一顿,她大概没想到廖寒商会如此恨她,恨到带着整个廖家军谋反,恨到让大陈血流成河,恨到让所有人都去死。
廖寒商疯了,她却不能疯!她要钱要权要天下!她什么都要!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一切,不可能因为一个疯子断送。
当务之急,还是稳住他。
由此便可见,李万花与廖寒商的“爱”还是不同的,李万花在痛苦与挣扎之中妥协了,爱和恨都被放到了后面去,她学会了权衡利弊,学会了虚情假意,而廖寒商的爱不是,他的爱是独占,是侵略,是双方独有,是不能背叛,他是爱万花,但更恨万花。
一旦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人虽然还站在这,但是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是一团由执念和恨意组成的莫名其妙的一团东西,他说不出什么爱,什么回忆之类的话,他张开口,只能呕吐出粘稠的、冒着泡的黑色液体,里面混着烂肉,他的血肉早都枯萎,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和我一起死吧,万花。
李万花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软下声调来,靠近他,轻声说道:“何必呢?当年...当年我也是被他逼的进宫。”
“我当年爱不爱你,你不清楚吗?”李万花的声音软下来,像是示弱,狐眼一垂下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突然变得十分可怜,连语调里都带上哭腔:“只是宣和帝非要让我进去,我能有什么办法?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也是怕你做蠢事,万一连累了两家,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可怎么办?我只能和你退婚,后进宫中去,但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你,你走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忘记过你。”
当年正是壮年的宣和帝,对他们两人来说就像是一座大山,宣和帝轻轻掸下的一点灰尘,落到他们二人头上就是一场泥石流,他们无法反抗。
这一点李万花没有撒谎。
当初宣和帝要她进宫的时候,确实是强迫她,她不敢告诉廖寒商实话,也确实是怕他发疯。
若是寻常人要强夺他,廖寒商发疯便发了,廖家当年也有几分家底,但是对上宣和帝也是死路一条,她才一直隐瞒,只说自己嫌贫爱富,不愿嫁给廖寒商。
她是真的爱廖寒商,也是真的想保护他,所以愿意为廖寒商受苦。
因此,廖寒商才能安安稳稳的去到西洲。
现在事到如今,宣和帝已经死了,那些当初不敢说的话现在也敢说了,她情真意切的提及过去,希望这个人不要再因为恨而过来报复她。
就算是非要报复,你去刨宣和帝的坟不行吗!跟她个可怜无辜的女人发什么火呢?
而廖寒商听到这些话,只溢出了几丝笑,那黑沉沉的眼眸里似是有火光炸现。
他一字一顿道:“在他面前说爱他,做他的宠妃,做他的皇后,给他生儿育女,在我面前说是他强迫你——李万花,你到底那一句是真的?宣和帝废除皇后、给你后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他废了先皇后的儿子、重新立你儿子为太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那些时候,你没有爱上过宣和帝吗?”
李万花当即理直气壮的回道:“我没爱过他,我从始至终只是被他的权势所威慑而已。”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李万花在宫里的每一日都受尽折辱,如果一定要说“爱”的话,那李万花爱的是宣和帝的权势,而不是这个人。
她说的是真话:“我爱过的人只有你。”
她心底里真正爱过的男人只有廖寒商一个,但是如果问她最爱的是什么,那就不是廖寒商了。
真要弄个顺序的话,她最爱的是她的权势,其次是她的女儿,然后她忠心的娘家李氏,廖寒商得排在最后。
她不介意说好话哄哄他,也不介意跟他在一起,如果她早知道廖寒商对她念念不忘到这个地步,她肯定在宣和帝死的那一年就去找他。
“这些曲意逢迎、满口瞎话的本事,是在宣和帝那里学会的吗?”她的那些真心话说出来,却让廖寒商觉得可笑,他看着她,苍白的薄唇慢慢扯大:“这些话,你跟宣和帝也说过,现在修修剪剪,又拿来骗我,我早已不信了。”
过去的十八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她。
第一年,他恨她,但如果她愿意给他一封信,他可以原谅她。
第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如果她后悔,他可以想办法把她带走。
第十年,他想她想到偷偷回长安,用足迹丈量西洲到长安的距离,那是他们之间的路。
而现在,第十八年,他不需要她的爱了。
他只要她生不如死。
听见廖寒商这样尖锐的话,李太后脑子里的算计突兀的一顿,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离奇的在原处僵硬了片刻。
曲、意、逢、迎。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刺到她的胸膛里。
曲意逢迎,她也是为了活着啊!如果不是她曲意逢迎,当年的宣和帝就会降罪给廖寒商,如果不是她曲意逢迎,她李家那些人都会死!如果不是她曲意逢迎,现在根本就没有他们两个了!
“你什么意思?我曲意逢迎他有错吗?就放到当初的任何人身上,都得去逢迎他!我做的才是对的,如果不是我的逢迎,我们两家都要倒霉!当初他要娶我,谁能拦着,你拦的了吗?”
她的声音突然都变得尖细,像是恼羞成怒,如突然被抽了一耳光一般。
提及过去那些事,她觉得屈辱极了,特别是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她哪里对不起他呢?她只不过是因为时局抛弃了他,
但他一直都是她心底里不一样的人,她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宣和帝,但她心里他才是最重要的、最不能触碰的人!她掌权之后,那个世家的人没祸祸过?那个门庭的人她没抽过?她唯独没碰过西洲廖家!她对他的特殊还不够多吗?
可他呢?
他居然要谋反!
李太后被气得浑身发抖:“当初宣和帝活着的时候你不谋反,你不去杀他,现在他死了,你倒是来欺负我来了,你真有那个本事,你去把宣和帝的坟给刨了啊!你谋反了你就能当上皇帝吗?长安外面还有三边重军,只要有任何一人回来勤王,你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你以为你带一些兵就了不得了吗?长安还有五城兵马司,还有金吾卫!他们马上就会过来,你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这群人死了,明日我便去刨他的坟,我一直很想杀他,日夜都想,他死在我谋反之前,是我的遗憾。”坐在椅面上的人缓慢站起身来,转而轻柔一笑:“至于我的脑袋,没关系了。”
他步伐缓慢的走过来,对她丢下一句:“你想要的都被我毁了,就足够了。”
别人谋反,是想坐稳千古大业,想搞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他们小心翼翼,他们不敢暴露,但廖寒商不是。
他就像是飞蛾扑火,用燃烧起来的火星弄死一些人,然后利落的死去就行。
李太后急了,她就没见过这一号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人,别人杀她都谈利益,他杀她,就是纯恨她!
这样的人反而更难弄,他什么都不要!就要她死!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却只抓住了一截空荡荡的袖管。
李太后微微一怔。
那走过去的人仿佛突然记起来什么似的,回头望着她,突然“噢”了一声,道:“西洲横水河之战,西洲被断了粮草,重伤之下,丢了一只手。”
横水河之战——
李太后脑袋“嗡”了一声。
她记得这一战。
李太后突然不敢说话了。
她收回手,向后退了两步,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个哑巴。
她心虚、安静、退让的样子落在廖寒商的眼眸里,并没有让廖寒商觉得自己压了李太后一头,反而让廖寒商觉得痛。
他很痛。
他看着她,缓慢向前逼近,他问:“你还记得这一场战役吗?”
李太后当然记得。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十七年前。
那时候,她跟廖寒商分开已有一年,她已经嫁进宫里做妃子,刚刚生下永安,宣和帝那个狗东西对她盛宠十分,她因为恨宣和帝,故意勾结三皇子,陷害了宣和帝的大皇子,导致大皇子中毒。
那是宣和帝未来的太子,且,那时候大皇子要去西洲送粮草。
李万花早就知道他是要去西洲送粮草,西洲就是廖家所在之地,她知道大皇子是要去支援廖家,但是她还是动了手,因为机会千载难逢,相比于旧人的安全,她更想要自己眼前的利益。
她自认为手脚十分干净,但还是被当时的先皇后拿捏到了短处,先皇后要她的命,把她打了个半死,最后又被宣和帝保下来。
宣和帝也跟廖寒商一样,对她又爱又恨,他舍不得杀李万花,只是怒骂李万花,呵斥她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是个贱女人,将李万花交给先皇后掌掴泄愤,只要先皇后不杀了李万花,怎么都行。
宣和帝的原话是:“她年幼,不懂事,你是一国之母,不要与她计较,稍作惩戒便是。”
先皇后为此大拗,她没想到宣和帝是这样薄凉自私的人,他的亲儿子都被李万花下毒了,他竟然还能留下李万花。
反而是李万花看的清清楚楚,她早就知道宣和帝是什么样的人了,宣和帝要不是这样自私,他当初就不会毁掉她的幸福。
他当初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委屈李万花,后来就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委屈先皇后,这些女人在他眼里都是物件,他更喜欢谁,谁就更重要。
至于物件本身是怎么想的,不重要。
也因为这件事,先皇后和宣和帝离心,而李万花被宣和帝送出长安城,关到了长安城附近老君山的寺庙里修行,让她给自己赎罪。
就是这段时日,朝中传来了一个噩耗,西洲与边疆蛮夷开战,横水河之战惨烈无比。
廖家一大半人都死在了横水河,包括廖寒商的父母。
那时候,结果被她一搅和,大皇子中毒,耽误了行程,西洲战败。
她当时愧疚的差点没给自己吊上去,难受的在佛堂跪了三日三夜。
这等行径传到宫里去,叫宣和帝龙颜大悦,他以为她知道错了。
他不知道,她是因为自己间接害了廖家才如此愧疚,如果她知道自己能将廖家害成这样,她还会动手吗?
她不知道。
那些过去的事情浮回到脑海里,李万花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恶人有恶报”,她白着脸向后退了一步,依旧没敢说话。
她不知道廖寒商知不知道当初廖家军死伤过半的事情跟她有关系,她只是想,如果廖寒商这时候抽她一个耳光,她可能会好受些。
但廖寒商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道:“万花,你真的爱我吗?”
如果她真的爱他,会为了打压大皇子,而害死他们廖家吗?
李万花绝望了,她听到这一句就知道,他知道。
他知道她干的那些事。
所以他要把她拽下来,让她也痛。
他用那黑沉沉的、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低下头,他才转身从厢房中走出去,脚步声轻的像是风,转瞬间就看不见了。
他走后,李万花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李万花已经没力气爬起来了,她想起来了廖寒商的父母,她见过的,廖伯父廖伯母都是很好的人,早早地给了她聘礼。
那样好的人,因为她的一些计划而死在了西洲——她当然可以给自己开脱,是大皇子无能,中了毒就处理不好别的事,是那些同去的官员废物,没了大皇子就动不了,但是她还是觉得难过。
故人与敌人之间,就差这一笔,好像轻而易举就能收回去,但她知道,回不去,因为这一笔,是她当年为了权势,重重刺下去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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