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第77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轻松 穿越重生

  庆殿政事堂,宋知鸢因为方家居住的地方远,来的算是晚的,不过跑上百十步,靴子便被雨水浸透,身上也被斜雨淋湿。

  宫门口等了几个太监,瞧见这群官员进来了,连忙提着灯笼带着人往里面走去。

  夜间风大,太监手里的灯笼被吹的来回摇摆,一点火光摇摇晃晃。

  穿过长廊,行上台阶甬道,便从后门进了政事堂。

  但她也不可能去大堂,这政事大堂中也没有她的位置,她只能跟其他一些官阶地位的比较低的官员挤在外面的偏殿里等候,具体在议论的军政事宜轮不到他们来听,等上面的人议完政后,他们底下的人挨个儿听吩咐,再去办自己分内的朝政之事。

  宋知鸢到的时候,不少同僚已经站在了殿中了,殿中有椅子,但他们都无心去坐,每个人都是浑身湿透的来的、聚在一起说说话,一旁的太监端来了个暖盆,以炭火来给他们暖身子。

  有的同僚偶尔言谈政事,会有意无意避开宋知鸢,她最开始没察觉到,但多来两次就开始琢磨为什么。

  这一场政事足足议论了一个时辰,这群人是子时夜半来的,等到了丑时,政堂才散。

  诸位大臣将自己手底下的官员分散任务,宋知鸢便被司农寺卿抓过去委以重任。

  “小宋啊。”司农寺卿对宋知鸢道:“北定王决定出征,先去打下洛阳,这一路上,咱们司农司的人得带上粮草相随,若是把洛阳打下来了,还得再洛阳调配当地的粮食。”

  顿了顿,司农寺卿道:“若是你觉得害怕,也可以换个人。”

  战乱这种事,就算是强壮男人也会生畏,更何况是宋知鸢。

  但宋知鸢并不推辞,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也正在期待这么一天,以前她借着太后和永安的权势往上爬,现在到了她该回报的时候。

  “下官不怕。”宋知鸢道:“这是下官分内之责。”

  “好。”司农寺卿颔首,道:“随本官进去见北定王。”

  宋知鸢听见“北定王”三个字,心里就跟着抖一下,又怕被司农寺卿瞧出来,忙低下头称“是”。

  司农寺卿转身便引她入议政殿。

  大概是看在一起在长公主府喝过酒的份儿上,司农寺卿跟宋知鸢提点了两句:“眼下太后皇上都不在,这长安城中身份最高的,便是北定王了——”

  皇室里虽然还有别的宗亲,但是那都是先帝辈分儿的人物,都在各自封地里待着呢,这次长安大乱,这些封王们也都没有勤王的意思——也许是怕死,也许是想着皇帝死了他们能上位,反正,就是没有人来。

  这长安城中,现在身份最高的就是一个北定王,耶律青野。

  司农寺卿说他“身份高”,也不单单是说他身份高,隐隐还映射他手里有军权,眼下他带兵回来不说,回头北江的北定军还要过来,到时候长安的兵和北江的兵都在北定王手里,这长安可不就是北定王说了算吗?

  “王爷性冷,掌兵权的人,都不大近人情,你在他手底下做事,一定要小心,若是耽误了战机,老夫怕是保不住你。”

  司农寺卿的意思很委婉,但宋知鸢听懂了。

  现在长安要仰仗北定王,她在北定王手底下出了错,司农寺卿也不敢说话,她不去便罢了,若是去,可一定要小心行事。

  宋知鸢低头应了一声“是”,又道:“下官知晓轻重,多谢大人提点。”

  司农寺卿点头,不再言说,只带着宋知鸢行过甬道。

  偏殿距离议政殿不过百步,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右侧为琉璃窗,左侧墙壁上则镶嵌了一排长灯,灯上点着烛火。

  窗外雨声啪啪的打在窗上,越发显得甬道静谧深长,墙壁内明外暗,从里往外面看去,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模糊一片黑,凭白叫人心里头发沉,宋知鸢就在这一条路中,不断的安慰她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北定王都忘了她是谁呢!

  宋知鸢这人乐天的很,每每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儿,都往好的方面想,安慰自己的法子一流。

  北定王当时虽然误会了与她之间的关系,但是后来误会说清楚之后,北定王也是痛快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纠缠她。

  由此可见,北定王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随意报复别人的人。

  她这般安慰自己一通后,心里果然舒坦多了。

  而这时候,司农寺卿已经带着宋知鸢穿过了长长的甬道,行到了议政堂中。

  议政堂中人群纷杂,周围摆着两排桌案,最上方摆着一个大桌案,案上放着长安的攻防图。

  耶律青野就坐在最大的桌案后,其余的官员则在四周忙碌,王爷要出去打仗,他们其余的人就得筹备粮草,准备人手,在王爷出去打仗的时候,他们要解决所有其余的事情,事情多,所以四周的人一片纷乱嘈杂。

  而一片闹哄哄之中,唯独最上方一片冷寂,像是与这四周都划分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来到这堂前的人,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人。

  对方极高,身形高大,几乎能与门板齐平,身穿甲胄,左腰侧挂着墨刀,身上浸着不知道是谁的血,已经浓稠泛黑,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他的面上被头盔压出了一个浅浅的红痕,但他并不在意,正低头看桌案上的攻防图,手里捏着一个精铁扳指,脑中正在构建战事攻防。

  长安的攻防图实在算不得是什么秘密。

  长安是国都,不像是边疆那些军事要塞罕有人至,每日进出长安的人这么多,有几个出口、几条通道,只要稍微用心些就能琢磨的一清二楚,就算是有一些要地,也挡不住一些探子。

  所以在长安打仗,比在边疆打仗难上百倍,而且,边疆的战线上基本都没什么百姓,长安城中却不是,他打仗的时候,还要顾忌这么多人。

  一旦长安兵败,要死很多人。

  恰在此时,司农寺卿带着宋知鸢过来了,走到北定王身前行礼道:“启禀王爷,随军的太仓属令已到。”

  太仓、属令。

  这四个字可是让耶律青野记忆犹新,那一日殿上请官仿佛历历在目。

  耶律青野手中捏着的精铁扳指都被他捏的变了形,他眼眸都不抬,只盯着面前的攻防图看。

  一旁的司农寺卿后背开始冒汗了,小心的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上座之人。

  对方眉目锋锐浓烈,眼角眉梢挂着几分肃杀,但偏生又生了凤眼薄唇,冷冽中掺杂几分锋艳之意,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一直在看面前的战略图。

  但是也不可能没听见啊,他们俩这么大的人站在这儿,北定王头都不抬——难不成是他什么时候开罪了北定王?

  北定王性子冷,不喜与外人交谈,方才言谈基本都是直接下达指令,就连韩右相在他面前都不敢多说,他一个司农寺卿,区区小官——

  司农寺卿迟疑着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时,一旁宋知鸢突然站出来,道:“下官宋知鸢,见过王爷。”

  耶律青野终于抬头,眸色幽深的望向她。

  她身上穿着官服,小官的官服是翠绿色,她行礼的时候,那一截手掌似是玉一般,裙摆湿透了粘黏在身上,可以看到绸缎下纤细的腰。

  行礼时,那张脸低下去,恰好能看到她垂下的眼睫、小巧的鼻尖与胭红的唇瓣。

  林花著雨胭脂湿。

  耶律青野依旧没说话,但宋知鸢却听见他手中“咔哒”一声响,变形的戒指被他囫囵的揉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钢丸。

  宋知鸢飞快抬眸看了一眼他。

  坐在案后的男人手中不知道捏了什么东西,她也看不见,只是她目光望过去的时候,耶律青野的手向后藏了一下,看上去竟然有些许的不自在,随后,耶律青野神色冷冷的“嗯”了一声,后道:“战事危险,宋大人一介女流,当真要随军而去?”

  宋知鸢应声行礼,道:“这是属下职责所在。”

  她看上去神色自然,一点都没有不

  自在,言谈间利索极了,反倒看的耶律青野胸口一阵发堵。

  这个女人——

  放在他眼前是根刺,把她丢出去又显得他斤斤计较,让耶律青野左右为难,都不痛快。

  而这时候,宋知鸢又抬起脸来,自作聪明的说了句好听话:“况且王爷英勇无比,声名远播,下官跟随着王爷,定能百战百胜,属下何必担心?”

  耶律青野听了这么一句话来,终于抬起眼眸,望了她一眼。

  还是那个人,只是她却与之前不一样了,见了他也不再躲藏,而是小心翼翼的接近他,那双眼在他身上看一下一下又一下,他一看她,她就仰起脸笑。

  耶律青野一眼就能看透她那张美丽脸蛋下面藏着的狡猾心思。

  眼下时局已然不同。

  他离开的时候,长安稳固,她前途在望,太后和永安都是她的支撑,她当然不需要来与他做什么不舒坦的事,见了他就远远跑开,恨不得找个地缝把她自己钻进去,但现在,太后永安生死未卜,她成了不仅没有了靠/山,还失去了挚友。

  宋知鸢以前为了永安,就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儿,现在再为了永安,做什么都不稀奇。

  思及至此,宋知鸢想要做什么简直呼之欲出。

  她又要为了那位长公主过来利用他,为了让他去救那被困在大别山的一堆废物,她开始用她拙劣的演技,用她那张可爱的脸蛋,用她胭脂一样红润的唇瓣,用她那抹了蜜的好话来迷惑他。

  有事要用得到他,就说北定王英勇无比声名远播,没事儿就是我根本不喜欢你只是误会!这个女人,简直是个没心肝的混账!

  若非是要回来勤王,他根本不会进长安,也根本不会见她!

  呵,他不会在她身上栽第二次!他也绝不会再给她一个好脸色。

  “若有延误,本王军法处置。”北定王甚至都不曾再看她一眼,只冷声丢下了这么一句:“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宋知鸢的错觉,她好像从其中听出来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宋知鸢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下去了。

  她是想拍拍马屁来着,结果现在好啦,拍马蹄子上啦!

  司农寺卿也不敢说话,只带着宋知鸢一道儿下去,走到了一旁的桌案后,两人一道儿站在案后,一起归拢文案,收拾要弄的东西,期间司农寺卿叮嘱宋知鸢如何随军做事。

  随军的规矩很多,她要一直跟在粮草附近,老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就是随军将士的命,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宋知鸢要被砍头。

  宋知鸢以前也没随过军、打过仗,很多事情难免不懂,他这个做顶头上司的,只能尽量多教一教。

  幸而宋知鸢聪明,以前又跟着华阳县主学过管账,女人又细心,粮仓数量这方面没出过什么错,叫司农寺卿也松了一口气。

  ——

  当时夜色正浓,两人凑到一起去言谈,因为太过认真,将四周的人都给忽略掉。

  也没人发现坐在主位上的耶律青野一眼又一眼的往宋知鸢的身上瞟。

  看她纤细的手骨,看她艳色的唇瓣,看她被雨润湿的衣袍,直到现在也没有干透。

  秋季寒冷,女人的身子骨更是冰凉,以前夏夜的时候,稍微出一些汗,被风一吹,她的身子就是冷的,现在临近深秋——

  北定王冷冷瞥了一眼一旁的亲兵。

  亲兵凑上前来,低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雨水过寒。”北定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升起炭来,别把这帮废物冻死了。”

  亲兵应声而下,不过片刻,殿中便多了十几个炭盆,挨个儿摆在每个案间。

  宋知鸢依旧无知无觉,还在跟一旁的司农寺卿谈论事物,偶尔在翻阅手中记录册的时候,她还会飘忽出一个念头。

  当日与她一起奔逃的永安,现在如何了?

  李观棋一定没有带她逃出去,因为他们俩如果逃出来了,那就会回到长安,可是没有,就说明他们俩还被困在某个地方,或者被抓回去了。

  要坚持住啊。

  宋知鸢翻过手中的记录册,咬着牙想,好姐妹,再撑一撑,我在努力了。

  ——

  此时的永安在做什么呢?

  永安也在这小破村子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