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也
而来的暗器……刚巧,它出现,他也跟着出现了。要冒名顶替另一个人,定有其目的,总不可能只是扮着好玩。
那暗器虽来得快,想杀她却不可能。那此人挡下暗器的举动,是否可以理解为利用此举来博取她的信任?
不过杀她有用吗?不如说,她这个人目前来看除了制造九重尊晚节不保的绯闻之外就是没有一点用啊。
徐行没有贸然拆穿。毕竟在场这么多人,见过原先的“书”的没有一位,她没有证据。这样看来,那位同门认人不是靠脸,靠的是……
“前辈,这便是传说中的计都扇吗?”那同门都快眼冒星星了,“果真是非一般的兵器!这千里江山图当真壮阔无比……我能摸一摸吗?”
哪来的千里江山?扇子上面印着的不是落花游鱼图吗?
似是徐行的神情又开始不太聪明,阎笑寒在一旁低声道:“‘铁扇计都’,是上一任傲雪峰主铸造出最诡玄的兵器。据说,它拥有扰乱人心的能力,能让人产生悲伤、恐惧、无助、愤怒之感受。其上的画图千人千面,每个人看出的图画都不一样。我看到的,是‘山翠野狐图’。”
君川将铁扇微靠在掌心,敛眸道:“此扇太过锋利,伤到你便不好了。”
借口找的真是敷衍,言下之意便是不给碰。这位语气柔和,看似善解人意、极好相处,实则三分淡漠、七分疏离,外热内冷……不过,其实都用不着分析。真正表里如一温柔似水的人也不至于拿着这种兵器吧。听起来又是相当歹毒啊!
随着他收扇动作,扇前泛出点点碎光。
徐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基础款小破烂铁剑,默然无言。
“喂。怎么回事。”她对神通鉴质问道,“凭什么他们打起架来就很好看,而我就是很好笑?”
神通鉴:“你怪我?!”
“……”
不管如何,几人在山脚会面,目的地又一致,这可真是巧之又巧。
那个同门往驿阵里发了一大堆“书前辈再现世!和传言中一般平易近人呀”、“没料到我的运气如此之好”、“啊哈哈哈哈要签名也不是不可以”此类话语,动作太过纯熟,已习惯成自然,发完了才想起来徐行也在阵中,顿时两人面面相觑。
“这狐守之地的任务需要前辈你出动吗?”徐行眯眼躲了躲直射而来的阳光,对君川道,“师尊并未对我说过。”
君川闻声转来,似是阳光映在她面上太过刺眼,他避了避,方才温声道:“然也。我非领头人,只是打算回宗一观。”
那人顿时如丧考妣:“啊?不是吧?!”
还以为抱到什么大腿了,结果大腿只是路过?
徐行道:“那前辈你刚才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君川道:“不算助。那无影梭你自可拦下。只不过,下次还是取一些东西来挡吧,掌心也是肉,不疼么?”
徐行挑眉:“那下次是何时呢?”
他笑了笑,半分促狭道:“你确定要和我挑这些字眼吗?”
这话太诚实了。不管是否假冒,此人称号都是琴棋书画中的书了,必然饱读诗书、极有文化,想也知道寻常人挑字眼儿是挑不过他的。更何况是不如何有文学素养的徐行。
二人一问一答,其余人不知怎的好像全然参与不进这场对话。那同门见将和阎笑寒都一副等他们说完再走的神态,尝试着开口道:“书前辈,那你现在是要回宗吗?
“不必。”君川思索片刻,问:“你们要前往狐守之地?”
看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至少明面上还不知道。徐行简短地将事情始末说完,便看他沉吟片刻,断然道,“此事蹊跷。不如,我同行吧。”
还未等徐行一行三人反应,那同门便迫不及待道:“那太好了!正巧,前辈你与我一道,可以直接前往法阵点,也不必去挤玲珑车……”
未说完,君川便温声道:“你替我回宗禀报,‘书已归’,如何?”
同门傻了:“那任务?”
君川笑得更温和:“太危险了。我替你去。”
同门:“……”
大腿怎么突然挣扎着生出血肉,把自己一脚踹走了。
语气是很温和,笑容宛如春风。但全都用的是“我告知你”这样的态度,完全不给别人选择的机会。
太离谱了吧。他还不想回宗门啊,进山后要进驿阵实在太麻烦了,一旦被发现了还会被四掌门吊起来打!而且可以这样先斩后奏的吗?但为何全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不论如何,此事便在三言两语中定了。将和阎笑寒都有点怔,不知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但对二人而言,不过是突然多了一位传说中的前辈、有了一位靠谱的领头人,对徐行而言,则是多了个不知目的如何的危险人物。
“多半不是冲着我来的。”徐行指尖捏了捏怀中的信,若有所思道,“难道是为这个?”
说实话,她觉得玄素把信交给自己时就已做好这事一定会办砸的心理准备了。所以此刻也不是很有压力。
要动身了。茶馆外还是骄阳似火,地面上碎金如雨,风一吹来,绿叶便簌簌摇动。君川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随手攥住了一片飘来的柳叶,放于唇边,上唇微微抿住。
在一段幽幽曲调中,天边骤然飞来了一只白鹤——和无极宗来时一样烧灵石以驱动的法器,身上绘着不少阵法,外表看似不大,内里却别有乾坤。哪里都好,哪里都方便,就是贵。
“走吧。”君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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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共两层,若是想吹吹风看看风景的,可以到上层去。将和阎笑寒待在内中,徐行却是坐了没一会儿便不发一言地起身离开了,背影冰冷决绝,仿佛不乐意与二人为伍般果断。
将冷哼一声。
阎笑寒弱声劝道:“日后都要合作,你何必如此敌意。”
“合作?”将对这二字并不愉快,冷然道:“我不明白,投机取巧之辈,究竟有何资格与我合作?”
“真奇怪。”徐行一脸菜色,赶紧上去吹风,“我有点想吐。没人告诉我我会晕鹤啊!”
神通鉴:“你已经吐了。喂,你什么时候拿的兜?!”
幸好徐行这阵子根本没怎么吃东西,吐不出来什么,只是吐泡泡似的飞出来一大堆完整的花生米,看得神通鉴简直受不了,“你到底是吃了多少……不行,我也有点……哕!”
徐行:“别吐我脑袋里,本来废料就够多了……不行,哕!!”
她吐完了,一抹嘴,略显虚弱地呈大字型躺在台上,宛如一具死尸。又闻到什么味道,抬起眼,才发现这小台上原来还放了东西。一小盒山楂、剥好的橘子,还有两块生姜糖,都是新鲜的,还全是缓解晕眩的食物:“……”
君川也晕鹤?不会吧,这可是他自己的法器。况且,一般修者也不会晕鹤——在这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晕!那是放给谁吃的?
“你还好么?”温润嗓音自她身后遥遥响起,君川不知什么时候也上来了,也不靠近,只很有分寸地站在几步之处,垂眼道,“很严重?”
“没事。”徐行估计他是怕自己突然偷偷死掉,爬起来道,“吹会风就好了。”
君川颔首道:“可。”
他来这么“关心”完,也没半点打算离开的意思,而是捡了个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信手翻起书来。
天高晴朗,阳光明亮,一面吹风一面读书,的确享受。徐行放眼瞥去,那书的封面上全是诘屈聱牙的生僻字,压根看都看不懂、懂也不想看。于是绝了拿书起头当话题的念头,单刀直入道:“前辈。”
君川拿书的手一顿:“嗯?”
“那空心人的任务是很凶险么?”徐行道,“我尚未去过北地,对很多事都不清楚。有什么需要当心的地方?”
君川笑吟吟道:“那可说来话长了。不过,比起北地凶险,你是否更该担心一下方才那道暗器的来源?”
徐行:“难道前辈你有所眉目了?”
“不必叫我前辈,听着别扭。直
呼名字便可。“君川略略垂眼,他这样面无表情时,错眼看去,竟生有一种难言的冷酷漠然,“那道无影梭,是从傲雪峰出来的。”
傲雪峰?
徐行怔了片刻,答:“这可真是意想不到!”
此前三掌门雪里便说过,门内所有尚未出师的弟子拿的都是傲雪峰的兵器。很少会有人穷困潦倒到把这种武器拿出去变卖(毕竟从穹苍出来的还这么穷也着实难哉),也就是说,方才暗杀她的人,十有八九便是穹苍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徐行兴致勃勃道,“那接下来便说北地的事情吧?”
君川讶然道:“你不怕吗?”
“怕啊。”徐行理直气壮道,“所以这不是正在即刻跑路吗?”
而且,你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从龙潭到虎穴,哪里都一样,且放宽心吧,因为担心也没用。
她这话也不知戳到了君川什么笑穴,他竟低低笑了半天还停不下来,最后将那本书半盖在脸上,半晌才停息道:“好。我说给你听吧。”
狐正是五大家中数量最多的种族——对,和常理相反,它们的数量比鼠族还要多一些。狐更喜欢北方的气候,狐妖自然也不能免俗。北方地界广阔,自古便有“无狐魅不成村”的俗语,可见狐和人之间的恩怨已然历史悠久了。
但从前书生比起无人在意的公狐妖,显然更喜欢编排手若柔夷芊芊柳腰的狐族倩女,云里雾中,吐气如兰,时不时还要演一出人狐生死恋,真是相当恶俗啊。
“其实两者间除尾巴外差别不大。要分辨也简单。”君川像是在对谁说故事,语气和缓,甚至让人有点昏昏欲睡,“比起动手,它们更喜欢讲理。最好不要在它们面前提及那些话本故事。”
徐行好奇道:“你这么说,肯定是有人试过?”
“自然。”君川淡淡道,“区别也就是被一拳打晕或者两拳打晕罢了。”
徐行:“大的一拳打晕,小的两拳打晕?
君川:“脾气不好的一拳,脾气好的两拳。”
徐行:“……”反正都要被打晕就是了!
狐守之地在北境,连绵数百里,围绕着巨大的活火山山脉。附近的村落虽说是普通人在居住,但也算在狐族领地麾下。
那活火山大的出奇,遮天蔽日,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抬头便可看见它漆黑的轮廓隐在云中,令人胆寒。不过,虽说这火山是活的,但已经很久没喷发过了,狐族每年都会举办“石火祭”,以此来镇压、祈祷暴怒的火山继续沉眠。更有甚者传闻,狐族火属的力量便是来源于这古老的山,年幼的狐族成年前便要进入山脉内进行试炼,力量才能随着年岁不断壮大。
好巧不巧,今年的“石火祭”便是几天后。想来不仅穹苍会派人,其他五大门理应也该出人。灵境距北地路途遥远,利用法器也要十五日左右才能到边陲,想来这时大家都在拼命赶路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林郎逸兄。说实话,被传喜欢他都比虐恋九重尊好太多了。
“所谓的‘魅惑’,究竟是种什么能力?”徐行若有所思地吃了颗生姜糖,含糊道,“她一拍我的肩膀,我就会把乾坤袋密钥给说出来?”
“不止。”君川含笑道,“若是差距够大,你应当还会去把掌门师兄的乾坤袋也偷出来双手奉上。”
这么玄?
不过,有件事她更加在意。
“……”徐行把糖顶到另一边腮,忽的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呢?”
“天气晴好,人也安然。”君川安静道,“为何不笑呢?”
话是这样说。但能不能别总是看着她笑?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背后毛毛的。
“小鉴。”徐行凝重道,“我感觉我遇到变态了。”
神通鉴被此人倒打一耙的功力折服:“人家只是有礼貌而已吧!对你臭着脸你就满意了?而且明明是你没事拿人家糖吃!他都没制止你!”
聊差不多聊完了,晕也不怎么晕了,徐行起身,还要准备和下边那两个小伙伴联络一下感情。只不过她起身时没注意,剑鞘磕到了一旁的小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君川的视线移到了她的剑上,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徐行将剑抽出,发现剑身上不知何时竟开始染上了浅浅的一层红色。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随便买的剑鞘质量太差掉色了,还没来得及愤而跳下去维权,就发现这股红色并不是“沾染”上去的,倒像是从内而外缓缓浮现而出的血色。
不得不说,这兵器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看上去也会很歹毒的。
“前辈。”徐行将剑往前递了一点,居高临下道,“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吗?”
君川哑然道:“你可以先不要用剑指着我吗?”
徐行理所当然道:“这样你看得更清楚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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