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时雨
一来康熙既然说了,他们不敢驳斥,二来也是并不看好她能成事,多少都有几分等着看笑话的意思。
毕竟都知道漠北人蛮横无理,她又偏偏还是他们兴许能娶到的公主,指不定都想瞧见她被漠北人欺辱被迫求助,才更如他们的意。
可偏偏丹卿一来自己立得住,她精通蒙语,又通晓蒙古礼制,漠北人蒙不过她,只能听话,二来还有个敦多布多尔济在暗中牵制巴木丕勒,没叫他干出什么能惹怒康熙的事情来。
所以一直到今日觐见,一切皆顺,这就让那些朝臣又觉得这事太过简单,随便换了谁去都能办好,平白叫她捡了大便宜,故而对她生出不满来。
“不用搭理他们,一个个连蒙语都说不明白,真叫他们去接待,那才是笑话,”
胤禛从来都是站在丹卿这一边的,“我听说汗阿玛有叫你继续接待沙俄使团的意思,你只管去做,我定然会帮你。”
丹卿也觉得,未来的日子好像有了新盼头。
康熙肯继续用她,就代表认同她的能力,那她在婚事上就有了更多的自主权,且看康熙又将孙天阙还给了她,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四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寻孙天阙,”
丹卿笑盈盈的与胤禛告别,“等会儿汗阿玛定是要用到他的,我得去叮嘱几句。”
胤禛挥手示意她自便,心里只觉得十分欣慰。
这么多年了,丹卿一直在为自己的将来努力,终于到了要开花结果的时候,他为她高兴,也期待着,她与孙天阙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早就为她准备好了添妆,只等她心愿得偿的那一日,好叫她更加欢喜。
……
孙天阙今日是宾客,而不是丹卿的侍卫,故而并不能跟在丹卿左右,只能与舜安颜和富尔敦他们在一起。
丹卿过来找人的时候,富尔敦却不在,只有舜安颜在缠着孙天阙要什么。
“多大的人了,还磨人,”
丹卿在后面拍了舜安颜一下,然后又马上转到孙天阙的身后,探出头来气他,“莫不是又看上他的马了?不行不行,这回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四姐姐你怎么这么小气!”
舜安颜跺脚道,“我又没要你的,我要的是孙天阙的!”
丹卿瞧着附近没人,就扒着孙天阙的胳膊做了个鬼脸:“他的就是我的,我说不给你,他绝不会给你。”
舜安颜气道:“孙天阙你管管她啊!”
孙天阙忍笑摇头:“这我可管不了,公主说的没错,我的就是她的,自然由她做主。”
舜安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丹卿也不叫住他,只是依旧扒在孙天阙的胳膊上。
“公主这么高兴?”
孙天阙拉着丹卿转进一座假山后面的无人处,“今儿园子里可有的是人,你就这么大喇喇的来寻我,不怕让人看见?”
丹卿忍不住笑:“你不知道刚刚那些人都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好似我要做安乐公主一般,可见这次的差事我是真的办得不错,才叫他们生了嫉妒。”
“所以呢?”
孙天阙问道。
丹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所以啊,我算着汗阿玛也该将我们的亲事定下来了,明年我就十八了,筹备婚事怎么也得一年吧?”
今日站在众臣之前,顶着背后那些目光时,她不是紧张害怕,而是有种莫名的兴奋。
康熙曾经提醒过她,站在高位必将承受流言蜚语,他担心她会受不了,却不知她一点都不畏惧。
为了这一天,她真的准备了太久了,以前的拼命压抑和努力,都是为了有一日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今她不敢说自己做到了,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而接下来,婚姻带给她的将不是桎梏,而是一个更容易站在人前的机会,未婚的公主受到的限制
还是太多了,等他们成了亲,她就不必再忌惮流言,可以更加恣意快活。
当年刚想到要与孙天阙在一起时,丹卿是不安的,可如今,她心里只剩下期待。
虽然当年初谈亲事的时候,康熙并未直接问过她的意见,但到如今,她已经愿意承认,他是她自己喜欢的人。
对丹卿而言,这个婚事算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为之努力,绝不后悔。
然而今天的孙天阙却有些心不在焉,她都这般直白的谈起婚事,可他却好像没听明白,只是顺势点头:“嗯,怎么也要一年半载。”
丹卿突然踮起脚,在孙天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他错愕的时候得意的笑。
“孙小阙,你是不是傻了?”
丹卿的眼中满是开心,“我说要跟你成亲了诶,你怎么没反应?”
孙天阙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说什么,却被丹卿堵住了嘴。
她今日穿了高高的花盆底鞋,踮起脚能够得到他的唇。
她是来跟他分享她的快乐的,他们的幸福就近在咫尺了。
孙天阙依旧顺从的任由她施为,甚至没有反攻的打算。
丹卿却有些不满,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孙天阙赶紧讨饶:“等会儿还有宴会呢,我要是嘴上有伤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好吧,那今天就放过你一次,”
丹卿心情好,大方极了,“不过你得做好准备,我估摸着漠北人不会轻易罢休,一会儿可能会当众求亲,汗阿玛肯定会叫你出头去摆平他们,你可别丢了本公主的脸。”
孙天阙低头在丹卿的脸颊上亲了一记,笑道:“愿意为公主效劳。”
果然,在接下来的宴会上,巴木丕勒不顾敦多布多尔济的阻拦,当众说要求娶她的时候,康熙直言拒绝了。
“朕这个四公主的亲事可是要她自己做主的,若是入不了她的眼,无人能勉强,”
康熙笑着往下扫视,“小台吉,你眼光不错,可是京中想要求娶朕的四公主的人可不少,你想叫她点头,还差的远呢。”
这话明着是拒绝巴木丕勒,可实际上却又是在暗示,丹卿的亲事尚未定下来。
丹卿有些诧异,她以为康熙会干脆当众宣布她与孙天阙的亲事,没想到竟还没到时候。
可该做的她都做了,漠北人的求亲康熙也拒绝了,到底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巴木丕勒自是不肯认怂,当即扬言要与想要求娶丹卿的人比试输赢,孙天阙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康熙却直接点名富尔敦。
那一瞬间,丹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完全不明白康熙到底要做什么。
她是特意求着胤禛请了富尔敦进来,但也只是为了叙叙旧而已,他们几乎私下没什么交集,更别说特殊的感情了。
可富尔敦听到康熙这话,却是当真站了出来,脱了外衫,跟巴木丕勒开始比试摔跤。
舜安颜不知何时挤到了丹卿身边,低声道:“四姐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的额驸不是早就选定了是孙天阙吗?”
丹卿勉强镇定:“许是想叫富尔敦下场去展示展示,他至今未曾婚配,汗阿玛应该想叫他娶宗室女。”
可这话也就舜安颜这般单纯的人会信,丹卿自己都是不信的。
当然,她并不是觉得康熙会突然想将她嫁给富尔敦了,而是担心富尔敦只是个诱饵,康熙这个时候将他推出来,就在是等着什么人上钩。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后有一张网,早就张在那里等待猎物上门,可她却是刚刚才察觉到网的存在,甚至至今也不知道猎物到底是什么。
丹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一直很努力的去融入这个世界,想要试图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人驱使着随波逐流。
刚刚在宴会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成功了,觉得是自己推动了自己的命运,可如今,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又重新包裹了上来。
她不介意康熙用她作饵,可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她一声呢?
她就算是个诱饵,也该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如何的场面,才能更好的应对,而不是傻愣愣的坐在这儿,什么都不知道。
富尔敦虽然一心想要学纳兰性德那般科举,但其实他更精于武艺,骑射摔跤都是上乘,对上巴木丕勒竟也能占据上风,不过一刻钟,便将巴木丕勒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好!”
康熙第一个高声赞许,“不愧是容若的儿子!你这一身功夫别荒废了,明日起就到御前做个二等侍卫吧。”
这是隆恩,明珠立刻出来谢恩。
富尔敦却没有激动的神色,只是转头看向丹卿这一边。
丹卿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只当自己不存在。
殿内响起一些小声的议论,都在猜测康熙的圣意,舜安颜看了看丹卿又看了看富尔敦,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就知道你没打够!皇上,富尔敦一直看着奴才,这是想要与奴才一战呢,奴才可不怕他!”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富尔敦看向丹卿是有意求娶,可舜安颜突然出来应战,这就又像是他二人在争四额驸这个身份。
有心人立刻看向孙天阙,捉摸着这位传说中的汉人额驸是不是只是个幌子,瞧着皇上今日的言行,仿佛还是想将四公主嫁给满人。
然而孙天阙却只是冷着脸喝酒,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有人想要求娶丹卿这件事与他无关。
康熙却像是乐于看热闹一般,当真叫舜安颜上来与富尔敦比一场。
富尔敦的实力刚刚与巴木丕勒对战之时众人皆看在眼里,而舜安颜往常的纨绔习性他们更是熟悉,一开始根本没人看好舜安颜,都觉得他上来就是自取其辱的。
可没想到两人交手之后,舜安颜攻势凌厉,而富尔敦却是只守不攻,场面与所有人估计的都不一样,明显是舜安颜占据上风。
丹卿叫宫女重新到了一杯酒,借饮酒挡住唇边的冷笑。
她太了解场上这两个人了,他们看似在交锋,其实不过是在配合演戏,而这出戏的导演,正是看得乐呵呵的康熙。
丹卿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人的神色,胤禛眉头紧锁,一看就不知内情,而胤礽却是一脸冷意,甚至还让人觉得,他有杀气。
这两人都不悦,但丹卿却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生气的点完全不一样。
胤禛或许是真的不喜欢这般算计,但胤礽,却是怕了。
因为无论是富尔敦还是舜安颜,身后的势力皆并不趋从于他,康熙若是真的将她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那背后的意义绝不只是少了一个得宠公主的支持那么简单,而是意味着整个朝中风向的转变。
这是胤礽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的情况,所以比起丹卿,他反而更加紧张。
又过了几招后,舜安颜将富尔敦绊倒在地上,富尔敦不再反抗,直接认了输。
这结果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但康熙却很高兴,连连夸赞舜安颜出息,叫他明日与富尔敦一起进宫当值。
原本是为了接待漠北使团和为胤禛接风的宴会,到此时却变了主角,丹卿什么都没做,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揣度着她到底对哪一个更有意。
丹卿谁都不搭理,只是自顾自的闷头喝酒,却又怕喝醉不敢多饮,心里烦的要命,之前再好的心情,都一扫而空。
她能装作不在意,可胤礽却忍不住了。
就在所有人都默契的转开了话题之时,他突然起身道:“汗阿玛,漠北诸部为我大清守卫北疆自该厚待,这次使团进京既是为了求亲,我大清也不该让他们空手而归啊。”
康熙不置可否:“哦?那依太子的意思呢?”
胤礽朗声道:“虽然宫中如今没有适龄的公主,但我爱新觉罗家的女儿都不差,宗室里亦有愿意为国远嫁的郡主,还望汗阿玛成全。”
康熙问道:“你说的是哪位郡主?”
上一篇:同村的丧彪成了灭世反派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