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时雨
“拿桃木剑那是道士!”
康熙也笑了,“放心吧,你就算是个小妖怪,也是朕生出来的小妖怪,朕绝不会叫人将你收了去的!”
丹卿只是用头蹭蹭康熙的手心,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看似玩笑的话,其实才是真的。
“快起来吧,蹲着也不怕脚麻,”
康熙将丹卿拉起来,“走吧,陪朕去御书房,跟朕说说北疆的事。”
……
康熙嘴里说着要说北疆的事,可说着说着,话题就引到了胤礽的头上。
他似乎失了往日的耐心,言语中颇有些急切,但丹卿心里有数稳得住,关于胤礽的话并不接茬,但康熙说及胤禔之时,她却说道:
“汗阿玛,我远在归化城,并不知道大哥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但忆起当初他在归化城舍命护我周全的场景,实在很难相信他会变成这样,”
丹卿小心措辞,“会不会大哥也是受人蛊惑,或者与二哥一样着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才会变了性情的呢,也不知当初抓到的那些喇嘛可曾仔细审过?”
既然康熙拿巫蛊说事替胤礽开脱,那这借口胤禔也一样可以用不是?
康熙没想到丹卿会这么说,皱眉道:“朕当时过
于愤怒,那些妖僧自是早叫净化干净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与二哥也是自小的情分,发现他变了后也是一样的心如刀绞,不敢置信,”
丹卿顺着康熙的话说,“如今想想,或许当初就是因为他着了旁人的手段才会对我和蘼蘼下杀手吧,难道那时候那些妖僧就已经进了大哥的府邸吗?”
那当然是没有。
丹卿已经问过胤禛,胤禔府里查出来的那几个喇嘛都是这一年才进府的。
当初在围场那会儿,胤禔得以监国,正是最风光的时候,哪里会有时间搞这些。
康熙被丹卿这话问得有些进退不得。
他不想承认胤礽当初做过的事情是胤礽的本意,想把一切都归咎于受人巫蛊,可若是如此,他就得认除了胤禔之外还有别的人做了这事,那就意味着,胤禔府里查出了的所谓证据,并非无懈可击的铁证。
康熙审视着丹卿,他听明白了,他闺女是为了救胤禔而来的。
这让康熙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丹卿小时候与胤礽走得近,所以胤禔经常故意捉弄她,气急了的时候,她也没少给胤禔告状,怎么如今两个人竟然如今亲近了,让丹卿愿意奔波千里来救他?
就为了她说的当初在归化城胤禔曾经替她守过城吗?
可那一战胤禔不过是个旁观者,以她的兵力,就算没有胤禔,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丹卿啊,你跟胤禔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康熙干脆直接问道。
丹卿轻轻一笑:“说不上什么时候开始,就觉得大哥虽然脾气怪了些,但心肠是好的,后来与他在归化城里相处了一段时日,承蒙他照顾良多,更感激他愿意护我。”
康熙依旧不解:“但他其实也没护你什么,该算是你自己的护军保护了自己不是吗?”
“汗阿玛,不是这么算的,”
丹卿摇了摇头,“要看心,而不只看事,大哥当初在我最需要的帮助的时候,明明不了解护军营的实力,却还是心甘情愿冒着风险亲自带兵为我守城,他这份情,我领。”
她也不隐瞒,“当初大哥离开归化城的时候,我曾经对他许诺过,如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可是一直到如今,我都没收到过他任何传信,更别说是求助了。”
“或许在大哥心里,我只是个需要被他护在身后的小妹妹,他爱护我,自然不愿意我被他牵连,可是汗阿玛,我没办法忘掉那份恩情,我知道您或许也不想我管这些事,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丹卿起身跪在康熙面前,“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如何做才能帮帮大哥?我不敢为难您,也不求他能免罪,但至少,能叫他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汗阿玛,圈禁的日子不好过,就算他们犯了错,也还是亲的骨肉,能不能别叫他们被旁人践踏?”
他们?
康熙深深看着丹卿:“你说他们?”
丹卿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她知道,如果单单替胤禔求情,康熙未必会动容,所以她只能将他更在意的那一个儿子也带上。
当初康熙叫她回来的信上就说了让她来劝胤礽,那她便是再不情愿,也得开这个口,给康熙一个台阶下。
毕竟胤禔是因为胤礽获罪,只有胤礽被宽恕,胤禔才有可能逃脱。
“还有二哥,”
丹卿也直视康熙,“汗阿玛也说了,他是被人所害才犯了错,既然仍是太子,哪有一直圈在京郊皇庄的道理,汗阿玛罚也罚过了,若消了气,不如心疼他一二,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这几句话,才算是说到了康熙的心里。
“朕就知道,你是个最心软最念旧情的孩子,”
康熙伸手将丹卿扶起来,“胤禔不过是帮过你一次你就记在心里,又怎么会忘了与胤礽少时的情谊呢?也就是你,能没有私心,只将他们当成哥哥,盼着他们都好啊!”
丹卿垂下眼眸,敛去眼底的神色:“汗阿玛说过,我的性子最像您。”
“是啊,你最像朕,”
康熙满意了,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既然你替他们求情,就叫人将胤礽先接回来吧,至于胤禔,朕会嘱咐内务府依旧按郡王的份例给他,不会叫他受苦的。”
也就是说,胤礽可以回宫继续做他的太子,而胤禔只是恢复了份例而已,依旧圈禁。
可是光内务府那些份例能顶什么用,还不是层层盘剥苛刻,养肥了许多奴才,最后受苦的还是胤禔。
“多谢汗阿玛,”
丹卿先应下,然后又道,“只是我担心大哥的脾气犟,又是个死心眼的,一时半刻怕是体会不到汗阿玛的良苦用心,时间长了难免再生事端,要不然,叫他出去吃吃苦磨炼一下心性呢?让他长长记性,也算是对朝臣有所交代。”
康熙沉吟道:“出去,去哪儿?”
“那自然是往那贫瘠苦寒之地了,不然他怎么能明白汗阿玛对他的好呢?”
丹卿扶着康熙坐下,“比如绥远城,如何?”
康熙惊讶:“绥远城?在哪儿呢?”
如今只是有绥远将军府这个建制而已,原本的绥远城早已消亡,尚未重建呢。
“没有就建嘛,”
丹卿将自己的主意说出来,“如今我可是知道建一座城有多么辛苦,叫大哥亲自去建绥远城,他才能深刻体会到汗阿玛的不易,对不对?”
康熙哼了一声:“你倒是好意思,他犯了错,你还想给他讨一座城?”
“我又没说要求汗阿玛将绥远城给大哥,不过是叫他去建而已,将来建成了,还不是听汗阿玛的安排?”
丹卿将想好的底牌彻底摊开,“汗阿玛若是不放心,我来监督他建城,一切所需都由我来出,不用朝廷的银子,正好艰苦些,好叫他吃这个教训。”
丹卿这个主意,当真让康熙有些心动。
胤禔是不是冤枉的,他心里有数,但为了胤礽,他不得不放弃这个长子。
但他终究是人,虽做到了无情,却又没办法真的完全无情,所以对胤禔,他还是有几分惋惜和心疼的。
事到如今,他是绝不可能还胤禔清白,巫蛊太子这个罪名,胤禔必须得一直背着,这也就意味着,他永远不可能重新启用胤禔,只要胤禔还在京城,就只能被圈禁在府里。
但是将胤禔送出京城去,他又不放心,怕胤禔会生出反心,若是丹卿愿意管他,送他去建城,倒也是个办法。
毕竟那所谓的绥远城如今连个城址都没有,真要建起来,
不知要多少时日,胤禔去了之后身边只有劳役,也不怕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这件事朕再想想,”
康熙虽然心动,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又转了话题,“朕听说之前在围场的时候,孙天阙曾经夜探过你的营帐,还被你捅了一剑?”
丹卿闻言故作娇嗔道:“哎呀,这种事汗阿玛您听过就该忘了,怎么还能说出来呢!”
“朕只是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这些年朕也曾几次想要为他指婚,他都不愿意,如今还听说他那妾室和孩子是孔家人,与他也没什么干系,他这份痴情朕都有些动容了,丹卿,你心里可还有他?”
康熙笑吟吟的问道。
丹卿脑子飞转,她知道康熙是想通过她叫孙天阙开口,但她也得让康熙相信,她与孙天阙所犯之事没有任何关系。
“汗阿玛不该这么问我,”
丹卿摇了摇头,“孙天阙再好,也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您明知道我身边如今已经有了别人,何苦还要叫我多思呢?”
康熙继续试探:“你不知道他如今身陷囹圄吗?”
丹卿惊讶的瞪大眼睛:“什么?他怎么了?是因为二哥的事吗?我之前在围场里的时候就瞧着他总跟二哥在一处,问他也不说,说他也不听,气得我不想理他!”
康熙似乎颇有兴趣:“哦?你还问过他这个?”
“就是我被喀喇沁部偷袭那次嘛,我与汗阿玛告别后就遇到了他,我那时正在气头上,就逼问他知不知情,他却是半个字都不说,我叫他离二哥远些,他也不肯应,木头一样,真真能气死人!”
丹卿噘着嘴,好似带这些小女儿的情绪,“虽然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但汗阿玛您帮我抽他一顿出出气吧,您要是不方便动手,我自己去也行,非叫他知道疼,看他还敢不敢无视我!”
她要去见孙天阙,就得叫康熙相信她并没有放下,但又不能将他们看做一路,这个分寸很难把握,丹卿心里也没底,只能先做娇嗔来尝试。
“行啊,那你就亲自去瞧瞧他,”
康熙竟是直接点头应下,“梁九功,给你四公主准备个趁手的鞭子,别叫她伤了自己。”
丹卿努力叫自己看起来更惊讶:“汗阿玛您竟然同意了?他再怎么也是您的将军,真叫我随便打?不会我几鞭子下去,明儿御史台就成群结队的参我吧?”
“朕叫你去打的,谁敢!”
康熙将梁九功拿来的马鞭亲手交到丹卿手里,“去吧,去出出气,顺便告诉他,他若叫朕满意,朕也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丹卿不解问道:“汗阿玛是想问他什么吗?”
“你不必知道这个,只管去就好,”
康熙拍了拍丹卿的肩膀,“他心里有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犟了,不肯低头罢了。你替朕好好管管他,他自小就最听你的话。”
丹卿好似有些迷茫的拿着马鞭走出了乾清宫,等到上了肩舆走出了很远后,方才沉了脸色。
康熙明显是认同了她的想法,没有答应,是因为她给的筹码还不够。
她出银子建绥远城,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若要他点头,她还得给出更多更实际的利益,还得有个能堵得住天下人嘴的理由。
他叫她去打孙天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用她来做筹码,逼孙天阙开口。
她已经给了他台阶让他能将胤礽接回宫来,接下里就是孙天阙招供,彻底解决隐患,好叫他能重新原谅胤礽,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她之前还是想错了,康熙虽然忌惮胤礽私造的火器,但依旧没有放弃这个储君的打算,他更多的是希望平息事端,叫一切都回到从前,也借机施恩于胤礽,期待胤礽真能重新变回他想要的那个太子。
孙天阙太心急了,这场数年的筹谋,只怕全做了无用功。
……
丹卿直接被送到了刑部,刑部主事的官员亲自来迎,将她带入了地牢深处。
这里比归化城同知府的监牢要亮堂些,却是一样的冰冷,丹卿披着厚厚的斗篷,依旧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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