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漾澄
“统统扶下去。”
在隔壁灵堂守灵的容靖听着这些吵架声,冷冷一笑。
当日皇上临死前,只来得及处死了太后,其他还来不及下手就死了。
这麻烦也就留了下来。
被下旨诛三族的季国公、陈国公、承恩公,也阴差阳错的逃过一劫,三位国公爷头顶高悬着刀剑,为了全府老小的性命,疯狂的拉帮结派,将自家的外孙推上皇位,只有这样,才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朝廷是彻底乱了。
而,大皇子至今下落不明,没有回来奔丧。
如今的局面,容靖功不可没,是他让人将风声透露给继后和贤妃,给了她们缓冲的时间,奋起一搏,拖延至今,在皇上下葬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将水搅的再浑一点。”
“是。”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下。
“啊,不对啊,怎么没见静宁县主?父皇驾崩,百官及女眷守灵,她怎么没有出现?”隔壁传来二公主尖锐的声音。
容靖的脸色一变,这混账东西。
二公主狂奔过来,凶巴巴的大喊大叫,“容靖,宁知微呢?”
一夜之间,她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女,成了一个无人关心的小可怜。
母妃死了,父皇也死了,她纵然贵为公主,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她,在这踩高捧低的皇宫受了不少苦,性情大变。
容靖看着她身后的重臣们,眼神淡淡的, “我怎么知道?”
要不是他执意留下操办母亲的丧事,恐怕没人会好好的操办,哎。
二公主想借机钉死宁知微,“她不是一直守在长公主身边吗?长公主对她那么维护,她怎么没替长公主守灵?”
次辅看了过来,拱了拱手,“还请容大人告知。”
容靖定定的看着二公主,看的二公主心里小鹿乱撞,他才冷冷的质问,“二公主,你对静宁县主做了什么?”
如一道冷水从头浇下,二公主的脸色一僵,“什么?”
容靖微微蹙眉,“静宁县主本来好好的留在家母身边,家母去世那晚很混乱,她就不见了,我还纳闷呢,现在你一开口,我就知道问题出在你身上。”
二公主晕头转向,“你到底在说什么?”
容靖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你在贼喊捉贼,提前撇清关系,换句话说,她已经落在你手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恨她入骨,恐怕她已经……”
二公主脸色剧变,“我没有,你胡说。”
但,大家都是看狠人的眼神看着她,真狠,下手真快,静宁县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折在她手里。
哎,以后要离她远点,免得被她害了。
容靖挺好心的劝道,“二公主,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要说出来,徒惹麻烦。”
二公主快气哭了,是,她是恨不得将宁知微五马分尸 ,但,还来不及做啊。
怎么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经干完坏事,还心虚的掩饰呢?
啊啊啊,好气,气炸了!
容靖垂下眼眸,眼中的厌烦一闪而过。
段首辅深深的看他一眼,淡淡的道,“二公主,你还是回继续跪着吧。”
二公主看看不耐烦的众人,心里很不痛快。
母亲死后,她的亲信全部被踢死,待遇就一落千丈,衣食吃穿供给差了好几个档次,点菜是别想了,给什么就吃什么,发的棉被有一股霉味。
以前用的上好的银丝炭,换成了普通黑炭,又呛又难受,她受够了这种日子。
如今唯一的靠山父皇死了,她该何去何从?她还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混下去?
别说什么天潢贵胄,不受宠的公主过的还如一个宫女,说不定还会被送去和亲。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看着眼前芝兰玉树般的年轻男子,心里一动,计上心来,“容靖,父皇临终前将我许配给你,你什么时候迎娶我?要不,就在热孝里成亲,让父皇和姑母安安心心的走。”
全场一片哗然。
第150章 强扭的瓜不甜,但她非要扭
容靖神色不变,淡漠如雪,“不可能。”
二公主的脸沉了下来,她愿意下嫁,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什么意思? 要抗旨吗?”
容靖淡淡的反问,“圣旨呢?“
他太了解老皇帝了,只会千方百计杀了他,而不是将爱女下嫁。
这个二公主闭着眼睛说瞎话, 不可理喻。
二公主张口就来,”是口喻,父皇让你好好照顾我,还说,会为我准备很多嫁妆,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很着急,必须抢在新皇没有继位之前出嫁,否则,夜长梦多。
“宗令,让宗人府尽快挑个日期,早日完婚。”
宗令是管宗人府的,皇室中人的嫁娶都归宗人府管。“这……让我看看黄道吉日。”
他明知这是假话,也不理解二公主的决定,但,毕竟是自家孩子,就成全她吧。
皇室子孙嫁娶,哪有那么简单?
二公主心中得意,脸上不由的带了出来,无数京城少女的心中佳婿最后还是落到她手里。
她是公主啊, 想嫁谁就嫁谁,哈哈哈。
谁知,容靖凉凉的说道,“二公主,你在父孝母孝两重孝时居然春心大动,一心想着嫁人,这是不孝。”
“假传圣旨,视皇室的体面于不顾,这是不义。”
他这是戳二公主的脊梁骨,骂她不孝不义。
如两道巴掌重重打在二公主脸上,满面通红,恼羞成怒。“容靖,你胡说什么?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大齐皇朝的公主,是君,你不过是一个臣子,以下犯上是死罪。”
容靖全然不受影响,“你可以不孝不义,但家母待我一片慈爱之心,我要为家母结庐守孝三年,守孝是风俗,是礼法,也是子女该尽的义务,如果这都做不到,跟畜生何异?”
“先皇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会为先皇守孝一年全了这一段君臣之谊。”
按规矩,先皇去世,百姓守孝三个月,期间不得饮酒不得欢宴,要穿素服表达哀悼之情。
听听,人家是忠孝两全,每一句话都正气凛然,合情合理,占尽了道德高地。
却把二公主气的浑身发抖,骂她是畜生?!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她非要强行扭瓜,“宗令,你是我皇室宗族的族长,你要为我的婚事作主。”
宗令苦笑一声,怎么做主?帮他强行嫁给容靖?容靖要守三年母孝,怎么嫁?
人家还要为先皇守孝,是大义,是礼法,都值得推崇。
就算贵为皇室,也无法跟礼法对抗。
“三年后再议吧。”如果还有三年的话。
二公主怎么可能再等三年?她一个月都等不下去了,她要出宫嫁人,一旦嫁人就能当家作主,一家独大,随心所欲。
“首辅大人,父皇最信任您,现在有人胆敢抗旨,您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二公主,首辅在心里暗暗叹气,皇室中人唯我独尊,一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为一辈子都能凌驾于世人之上。
可,世事无常啊,看看长公主这一生颠荡起伏,最后不得善终,还不能让二公主清醒吗?
“二公主,强扭的瓜不甜,你另选别人吧。”
可二公主就是要选容靖,长的好看,又有才情,嫁给他一定会让全天下的女人羡慕嫉妒恨。
而且,容靖上无长辈,下无亲人,是个孤儿,她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小日子不要太轻松。
“我不,这是先皇为我选的,谁都不能违背。”
容靖充耳不闻,拿起叠好的元宝放进火盆,神色平静无波。
也不知宁知微走到哪里了,过的好不好?这一路有没有危险?
宗令和几位重臣退到隔壁为帝王守灵,二公主瞪着容靖,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这个男人,必须是她的!
停棺七日,容靖一直守在母亲的灵堂前,偶尔会去隔壁皇帝灵前烧一柱香。
他不思饮食,几天下来就瘦了一圈,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娘,明天就要出殡了,您将葬在后陵,我给您挑了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依山傍水,风景优美……”
他正絮絮叨叨说着话,暗卫闪了进来,在他耳朵说了几句话,他的眼神一变,冷笑一声,“将计就计。”
“是。”
夜已深,行宫依旧灯火通明,文武百官和皇室中人轮流为帝王守灵。
当然,如果累了,可以去偏殿暂时休息片刻。
这一晚轮到首辅和刑部尚书,以及六皇子母子,守灵守到一半就使了个眼色,走到偏殿挥退所有人,单独商量事情。
明天太关键了,谁主持出殡仪式,谁就是继承之君,是龙是虫在此一博。
按理说,第一天就应该选出来了,可一连拖了七天,今晚是最后的期限。
“还请两位想想办法,若吾儿登上皇位,两位就是……摄政王。”
两位大臣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摄政王啊,集权利和王爵于一身,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抵挡的极致诱惑。
段首辅深深的看着这个女人,能瞒着所有人生下孽种的,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狂野的心跳声,他已经位极人臣,但谁不想再更上一层,再保家族百年荣华?
他不可能造反, 那么,摄政王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心一横,“准备遗诏吧。”
“啥?”刑部尚书还没有反应过来,哪有什么遗诏?老皇帝去世时来不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