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漾澄
相比之下,镇西侯府就落了下风,显得特别没品。
接下来,容靖掌控了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静宁县主,你对镇西侯夫人的指控有什么想说的?”
宁知微慢悠悠的看向浑身是伤的男人,全无惧色。
“齐彦均要我大姐姐的命,我就要他的命,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我不愿为这种人脏了手,只求王法处置。”
她表明自己的态度,知法守法,一切照法度行事,不会滥杀。
至于殴打齐彦均,她承认啊,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以泄心头之恨。
这样的坦率很招人喜欢。
不远处,长公主不禁暗暗点头,“皇上,宁知微人品还不错,有底线有原则,知道护短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皇上:……皇姐,你的心偏了。
在阳光下,宁知微美丽的容颜肃穆极了,“我宁家虽然落没了,但,也不是人人可欺,我这个人最护短,谁敢伤害我宁家人,我会让对方后悔生出来。”
这不仅是说给镇西侯府听的,也是说现场所有人听的,更是说给宁家外嫁女夫家听的。
不要以为宁家无人了,就欺侮糟蹋宁家外嫁女。
她是宁家的家主,庇护所有宁家人,包括嫁出去的女儿。
有她在,宁家就在,她就是所有宁家人的靠山,豁出性命也要打上门护住家人。
她身上迸发出来的勇气和担当,让在场诸人神色复杂,恼怒,妒嫉,还有一丝深藏内心的羡慕。
有这么一个家人,真好啊。
皇子们的感慨最深,他们锦衣玉食,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却未必能拥有一个会为你拼命的亲人。
皇室亲情淡薄,父母子女之间,首先是君臣,再是利益权威。
无条件的维护?没有。
长公主幽幽叹息,“弟弟,我忽然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
皇上身体一震,已经好久没听到皇姐这么叫了,“那时我们姐弟相依为命,在这吃人的皇宫杀出一条血路,您也是这么护着我的。”
那是灰暗童年唯一的一抹亮色。
长公主微微一笑,“她有几分像我,或许这是我喜欢她的原因吧。”
皇上愣住了,忍不住看向宁知微。
宁知微一扬手,手下将一叠口供呈上去。
“这是镇西侯府下人们的口供,上面清楚的记录着齐彦均是怎么欺负我大姐姐的,冷落羞辱是常事。”
她从不打没准备的仗,从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无数道指令发了出去。
“如今看我宁家男丁战死沙场,他更是没有了顾忌, 亲自给我大姐姐灌毒药,这般不仁不义,残忍卑劣的行径, 连骂一声畜生,都是羞辱畜生。”
宁文茵当年带来的陪嫁,都被打发出去了,要么嫁给小厮,要么找个由头发落到庄上。
只有一个奶嬷嬷死活不肯走。
在庭院深锁的后院,宁文茵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默默忍受无尽的折磨。
“拿来我看看。”长公主出声了,她看的直皱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当年是镇西侯府诚心求娶,姿态很低,娶到手后就不珍惜。
她声音压的低低的,“皇上,我记得宁大小姐嫁进镇西侯府,镇西侯才请立世子的吧?”
显然,宁文茵只是齐彦均成为世子的一大筹码,什么夫妻情深,不过是笑话一场。
皇上之前挺喜欢齐彦均,长的好看,又会奉承,人又上进,勋贵之后又没有沾染那些坏毛病,算是清流。
他还打算拿来当标杆。
谁知,他是装的!要装就装一辈子啊!
“是。”
长公主跟皇上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彼此都很了解。
她知道皇上心里别扭,只淡淡说了一句,“若不是静宁县主今日闹开来,宁大小姐只能悄无声息的被病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就将人当货物般处理掉。
这一刻,身为女子的长公主心底涌起浓浓的悲哀。
纵然是勋贵之女,也难逃嫁错人的悲惨命运。
两位坐的远,四周侍卫环绕,跟其他人隔开一段距离,所以,当他们压低声音说话时,别人是听不到的。
另一边,镇西侯夫人狠狠瞪眼,嘴里振振有词,“这是屈打成招,宁知微一进来就制住下人,逼迫他们在供纸上画押,还把彦均打了一顿,逼迫他认下莫须有的罪名,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她将所有的黑锅都扔给宁知微,全是她的错,她的儿子是无辜清白的。
下人们也纷纷翻供,齐声指控宁知微。
千夫所指,情势对宁知微越来越不利,有人暗暗为她担心。
宁知微静静看着他们表演,冷不防出声,“齐彦均杀妻的同谋在我手里。”
好家伙,杀手锏来了!
第37章 同谋
“是谁?”众人不约而同的发问。
“你胡说,哪来的同谋?”齐彦均情绪激动万分,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模样。
“我心悦文茵,费尽周折才娶到了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纵然这三年她都没有生下子嗣,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更没有纳妾之意,我只想跟文茵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可能杀害她?“
苏明瑾适时的帮了一句,“世子确实是情深意重,满京城都知道。”
他全然不知,长公主看过来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悦。
宁知微根本不搭理他,冷冷的盯着齐彦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通房怜儿就不是人?”
齐彦均差点笑出来,宁知微看着聪明,其实幼稚又冲动,做事不体面。
“通房是能买卖的物件,谁家没有几个通房?”
不纳妾就是好男人了。
镇西侯夫人语气凉凉的,刻薄至极,“就是,县主将来成亲,也会主动给夫君准备几个通房。”
宁知微呵呵一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见她不吭声,镇西侯府上上下下兴高采烈,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什么同谋,肯定是诈他们。
容靖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宁知微,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请李太医和王太医。”
太医们还在内室会诊,还没有研究出一个具体方案,对病情有不同的看法。
“两位太医,世子夫人为何昏迷不醒?”
“这……”两位太医相视一眼,面有难色。
镇西府夫人的心悬在空中,紧张不已,抢着说话,“自从宁家出事,文茵就受不住打击病倒了,缠绵病榻多时,之前太医诊断是哀恸过度,伤了五脏六腑,五情皆伤,这都是有医案可查的。”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要知道,之前特意请了好几位太医,都是一样的说辞,记录在医案上。
他们如果现在推翻之前的判断,等于打自己的脸,几十年的声誉都不要了。
容靖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听出来了,冷冷的看了一眼,“你这是威胁,我有理由怀疑你的话不可信。”
不等她反驳,他看向其中一人,“王太医,怎么说?”
王太医是第一次为宁文茵诊治,但,他的师弟已经来过几次,哀恸过度一说是师弟第一个提出的。
他悄无声息的看向一个角落,抿了抿嘴,“我认可之前江太医的判断。”
容靖非常敏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苏明瑾?怎么哪哪都有他?
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江太医是你师父的独子吧?”
王太医心里一紧,神情不变,“是,但我不敢徇私。”
容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另一人。“李太医,你怎么说?”
李太医心里暗暗叫苦,他不敢得罪那么多同僚,“我……医术不精,判断不出病因。”
他的话音刚落,镇西侯夫人就欣喜若狂的叫嚣。
“宁知微,听清楚了吗?太医说的清清楚楚,是生病,不是中毒。”
老天爷保佑,让他们平安度过这一劫。
齐彦均更是满怀恨意,他今日的脸面全失,都怪她。
“宁知微,你要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皇上,请为镇西侯府作主。”
漫天的恶意直冲宁知微而来,但,宁知微站的稳稳的,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
皇上默了默 ,“宁知微,你知罪吗?”
“不知。”宁知微神色淡定自若,全场皆惊,她哪来的胆子?
她小手一扬,”请皇上看一场戏,将齐彦均的杀妻同谋带上来吧。”
大家齐刷刷看向院门,只见一个清纯美女被带进来,穿着紫色长裙,头戴珍珠头面,一双秋水剪瞳脉脉含情,我见犹怜。
是她?这么柔弱的女子,不会吧?
她神色慌乱的被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齐彦均,顿时如看到救星般扑过去,“郎君……”
一声郎君百转千回,娇媚无边,听的骨头都快酥了。
齐彦均母子的脸色剧变,浑身血液直往脑门冲,心脏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