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糕粉丝汤
那拉侧福晋记下这事,偶尔却也觉得心头难受得紧。直到今日,她头回听到了夸赞声,那拉侧福晋仰起头,望着高侧福晋。
两者对视间,她呼吸一滞。
那拉侧福晋的手指颤了颤,轻轻搅动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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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宝亲王背着手,踏进东厢房来。他大马金刀地往椅上一坐,斜眼瞅着高真如,一言不发。
高真如光瞅他一眼,都晓得宝亲王是为什么事情而不乐,笑盈盈地端着茶水上前:“爷,请喝茶。”
宝亲王:“哼。”
高真如半点不急,慢悠悠地转到他身后,双手落在他的脖颈肩膀处:“王爷这些日子又埋头伏案,案牍劳形了?瞧瞧您肩膀这里,硬得与石头似的。”
高真如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微微用力给宝亲王按摩。这倒不是上辈子留下来的能耐,而是在入宫成为奉茶宫女时从嬷嬷手里学来的。
这一套下来,高真如累得气喘吁吁,而宝亲王也是通体舒泰,心中郁气也消散大半。
他反手把高真如拉到跟前,双手怀抱着,脑袋埋在高真如的身体里。
“王爷,还在生那拉妹妹的气?”
“……”宝亲王沉默半响,才闷闷不乐道:“你还帮她说话,你不知道这话儿转头就被人偷偷传开,要不是我拦着,说不得便传到额娘那边去了。”
虽然按熹贵妃的脾气,大概率压根不会过问这事,甚至喜成乐见,但宝亲王一想到这事是那拉侧福晋闹出来的,就恨得牙痒痒。
更可恶的是,他还不能发火,还得捏着鼻子夸那拉侧福晋。
最生气的是,宝瓶还夸她勇敢,夸她厉害,那自己算什么?
宝亲王的心,哇凉哇凉的。
高真如险些笑出声,还好宝亲王正埋着脑袋,没看到她的表情。高真如眉眼弯弯,捧着宝亲王的脸便亲了好几口:“咱们爷最好,最棒,最厉害了。”
“光是几句好话……”
“我就是在想。”高真如厚着脸皮坐在宝亲王的腿上,笑嘻嘻地念叨着:“我认识王爷那么多年,要是真碰上事儿估摸也是委婉的说上一句。”
“像是那拉妹妹那般……我是万万做不到的。”高真如抿着嘴一笑,正想往下说就被宝亲王打住:“你可别像她那样。”
宝亲王光想想宝瓶变成那拉侧福晋那样,板着脸儿日日是王爷不能这样,王爷不能那样,像个老嬷嬷般念念叨叨,便是通体恶寒。他拉起袖子与高真如看:“光是说说,你看看,本王便冒出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来。”
“……您也太夸张了。”
“反正你可不能向她学。”宝亲王倒是顾不上自己的委屈了,拉着高真如念叨了好半响,直念得高真如脑壳疼,不得不举手发誓才罢休。
宝亲王这才长舒一口气,见高真如担忧,便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行了行了,本王有气不也憋着,有冲她去吗?”
宝亲王说着说着,又不忿起来,越说嘴角的弧度越往下:“倒是你们一个个的反应,衬得本王才是坏人。”
高真如见宝亲王这般说了,也晓得他是真放下这事,笑嘻嘻地挽着胳膊,转移话题:“说起来皇上身子如何?后头咱们还能去圆明园吗?”
说起雍正帝,宝亲王神色一肃,拍了拍高真如的手背:“皇父说了,待月底便搬去圆明园。”
高真如见宝亲王避开前面那个问题,登时心里有数,想来雍正帝的身子尚未好转,准备到圆明园里疗养一番。
她也不再提,而是眉眼舒展地提起另外一件事来:“那就好,这样一来也可以在圆明园给福晋过生辰。”
宝亲王追问几句,便见高真如神神秘秘的不说话。他也不以为奇,只等着到时候瞧瞧。
说罢,宝亲王便起身回了前院。
待他走了,高真如才想起宝亲王刚刚话语里提到的事儿:“有人把这事传开,还想传到熹贵妃那?”
在正殿内,福晋亦同时说道。
宝亲王点了点头,脸色不愉,他指尖在桌案上敲击几下,淡淡道:“你遣人盯着富察格格。”
福晋挑了挑眉,记下这事,王爷未开口直接处置她,想来是没得到确凿的证据。
宝亲王想了想,又吩咐道:“往后,便先让永璜少见见富察格格。”
“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甚不好的。”宝亲王沉着脸,与福晋说着自己查来的事儿,这才让福晋晓得富察格格背地里收买了大阿哥身边的奶嬷嬷,让大阿哥少与二阿哥玩闹,时常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宝亲王说罢,又提到:“永璜也已七岁了,本就不该到后罩间去了。”
往日宝亲王对富察格格尚还有些许怜爱,也乐得提点几句,可随着调查院里格格的动静,尤为跳脱的她便渐渐显露出来。
待得知她在背后撺掇永璜,还对永琏多有怨言,又与传话那事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以后,宝亲王的那点怜惜便如春日冬雪,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冷着脸叮嘱福晋:“往后,富察格格要见永璜,便让她到你屋里看上一眼,平日便别让她与永璜碰面了。”
福晋低低应了声是,细细一想便知道恐是富察格格借着协助那拉侧福晋做事时,收买了人事,这才引得王爷大怒。
她记下这事,便不再让大阿哥往富察格格那去了。富察格格也来问过,可听说大阿哥年纪渐涨不宜到后罩间那等女眷多的地方,却也无甚办法,只好做了东西,意图遣人送到前头去。
雀儿面露难色,犹豫道:“主子,如今恐是有些困难,怕是得出好些银钱才是。”
打从新年起,福晋与那拉侧福晋便先后整顿了府里,现在传递消息可不如以前那般容易了。
本来乾西二所里的人就少,原本格格们打听消息,还能请院里的杂役太监帮忙。
可随着连着撵回去几波人,留下来的都是老实巴交,只知道埋头做事的。
雀儿求不得这些人,便只能去求小厨房的人帮忙:“小厨房那起子人,眼睛都长得额头顶上,没五两十两银子的使不动人。”
那边得怪高真如,高真如爱让厨房的人做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同时也不吝赏赐。
她手里捏着宝亲王和福晋
、熹贵妃和诸位太妃的赏赐,荷包丰腴得很,打赏也是极为大方。
被她的手段养刁的小厨房厨子乃至杂役,还真是看不上一点点的小钱。
相比之下,富察格格的日子便窘迫许多,手里捏着的除去自己的俸禄以外,便只有上回去信时家里捎带来的银两。
可乾西二所里,要用钱的地方可不少。富察格格听到价钱,顿时心中郁闷,沉默半响才咬牙取出一些,要雀儿拿去办了。
经过这事,富察格格又徒增了新的烦恼。她算计着手里仅剩的银钱,心情愈发郁闷,若是按这个速度用下去,她所有的积蓄顶多只能坚持三个月。
富察格格思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旁人身上。恰好此刻,诸人晨昏定省时福晋将宫里圣旨转达给诸人,待到月末诸人便能一同到圆明园去了。
经格格和索绰罗格格都未曾去过,这两日听着其余人的讨论已是满眼生光,巴不得能立刻马上过去。
经格格到富察格格屋里时,也念叨着这事,还叽叽喳喳问富察格格那边有何景色,又要如何挑衣服,眼眸里满是向往期待之色。
富察格格瞥了一眼经格格,仿佛见着数年前头回跟着王爷去圆明园的自己。
那时候,那时候……
富察格格想着那时候的日子,只觉得经格格的动作刺眼得很。
可想着自己越发可怜的宠爱,连人影都见不着的儿子,她又生生咽下肚里的委屈与怨恨。
富察格格面上露出浅笑来,握着经格格的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与妹妹说句心里话,这回去圆明园以后妹妹可得努力些,加加油。”
经格格先是一愣,而后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垂下了头:“我也想努力些,可是……唉。”
院里美人众多,经格格在前院还算得上出挑,到后院却是成了沧海一粟,虽不至于被王爷抛到脑后,但俨然也算不上热灶。
可想要出彩,便得耗费银钱做衣裳,想法子在王爷跟前露露脸。
经格格这才入院子几个月,手里的银钱也好,赏赐也罢,都少得可怜巴巴,日子过得精打细算。
富察格格自是知道经格格的窘境,微微一笑:“我这里有几匹料子,不如妹妹拿去做两件衣裳,到时候也好出出彩。”
经格格闻言登时眼前一亮,喜不甚喜,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谢姐姐。”
富察格格笑了笑,使了眼色给雀儿。雀儿见状,登时进屋里翻找出两匹料子来,用绸布包着送到经格格手里。
经格格打开看了两眼,便喜得合不拢嘴:“这般的好料子,真是我能用得?”
富察格格抿嘴一笑:“我两同为格格,我能用的,你怎么就不能用了?”
经格格听罢,倒是放下心里。她欢欢喜喜地收下,还不忘表达忠心:“往后我得了王爷宠爱,也定然不会忘记姐姐的帮助。”
待富察格格送经格格离开以后,雀儿才走上前来,悄声道:“主子,这般做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
“……”雀儿迟疑了一下,半响才犹犹豫豫道:“奴婢记得,主子您曾有一套与这料子十分相仿的衣裳……”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学习骑射。
雀儿说罢,良久都未听见富察格格的声音。她偷偷抬眸撇了一眼富察格格的神色,恰好对上富察格格的目光,她吓得一激灵,赶忙又低垂下脑袋。
“你这丫头,记性还不错。”半响,一句轻飘飘的称赞落入雀儿的耳中。
雀儿不敢抬头,只呐呐着应声:“谢主子夸奖。”
紧接着,屋里又恢复寂静。
正当雀儿的心七上八下时,富察格格忽然发问道:“既然你记性这般好,我便考考你。”
“……是。”
“你有没有觉得索绰罗氏和屋里某人相仿?”
雀儿听罢,垂眸认认真真思考起来。她想了又想,忽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听主子这么一说,奴婢觉得索绰罗格格……更是有点像高侧福晋!”
紧接着,富察格格又问道:“那你觉得是经氏受宠,还是索绰罗氏受宠?”
雀儿犹豫了一下,悄声回答道:“奴婢与小厨房的人聊天时,有杂役与奴婢说索绰罗格格在前院颇为受宠,不过。”
顿了顿,雀儿接着往下道:“自打搬到后院以后,索绰罗格格的宠爱反而变少了许多,相比较之下经格格过往和如今的宠爱更大差不差。”
饶是福晋管理甚严,乾西二所宫人间也免不得捧高踩低,就比如过去的陈格格,要用的热水是最后送的,平日用的饭菜也是最后送去的,乃至吩咐针线房做的活都被一推再推,到最后说不得还是敷衍了事。
待陈格格成了高侧福晋的亲近人,且不说别处,便是针线房也是第一时间过去赔礼道歉。
而索绰罗格格刚进后院,诸人都把她放在经格格前头,而如今却是放在后面多。
雀儿说罢,心中还有些许困惑,而富察格格却是半点异色都无,她轻笑一声,叹道:“有了正品谁又看得上赝品呢?”
富察格格端坐在榻上,目光越过雀儿看向远处:“自打王爷的位置愈发稳固,便常有人往屋里送人,有甚者更是按着高侧福晋的模样选人。”
其实,富察格格此前去前院侍奉王爷时,曾打量过屋里的宫婢,里面轮廓容貌形似高侧福晋者,还有好几人。只不过被挪到后院的,唯有索绰罗氏而已。
“前院时无对比参照,索绰罗氏的宠爱自是能比过经氏。可到了后院以后,索绰罗格格堪比对上正品的赝品,王爷有空来后院,自是直奔正品而去,又何苦去寻赝品呢。”
富察格格轻轻一叹,更可笑的是那索绰罗格格一心抱高侧福晋的大腿,却不曾想高侧福晋在一日,她便永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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