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糕粉丝汤
昏死过去的少年遭此重击,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他刚刚睁开眼,又在疼痛中缩成一团虾米,只发出细若游丝的痛呼声。
面对这般景象,就是乾隆帝也蹙起眉来,更不用说高真如:“喂,住手。”
“哈?你什么东——”锦衣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看到高真如脸庞的瞬间,他双眼登时放光。
不但口中话语顿住,而且脚下动作也是停下,他色眯眯地凑上前来,目光肆无忌惮:“这位娘子,您叫什么名儿,可是头回到这边来?可要爷带你逛——啊!!!!!”
乾隆帝的脸黑成锅底,一把抓住锦衣男子的手腕,五指用力,生生将他的骨头折断。
“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
“你们这群白痴,蠢货,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拿下!”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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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的家丁闻言,呼啦啦地涌上前来。这边侍卫也齐刷刷地上前一步,冷眼盯着那帮子家丁,就等乾隆帝发话,便将他们尽数拿来。
家丁里也有稍微带脑子的,见乾隆帝三人穿着朴素,可出手狠厉,随身又带着这般多的仆佣,怀疑来头不小。他赶紧上前劝说道:“少爷,少爷,咱们教训教训那小兔崽子便罢了,何必牵扯到旁人?要是老爷知道,定然要恼火的。”
“你是少爷,还我是少爷啊?”锦衣男子登时恼了,一脚踹在那家丁身上,举着自己的手直嚷嚷:“没看见这人折断了我的手,你特么还帮她说话。”
“给我上!”
“居然敢折断我的手,那就把你四肢给折了!”
“你,你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锦衣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大手一挥:“给我上!”
“是——!”
“把他们全部拿下。”乾隆帝脸色一沉,侍卫们瞬间出击。
寻常家丁哪里比得上平素训练有当的侍卫,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群家丁便被摁在地上哎哎叫痛,更有不少人随了自家少爷的后路,胳膊或是脱臼,或者折断垂在一边。
一时间,仙禄居外皆是哀嚎。
这一奇特景象顿时吸引了不少视线,很快便有人注意到锦衣男子,悄声说道:“……又是他!”
“又在打人了……”
“刚刚还把前门大街上的戏子打了,啧真是无语……”
“谁叫他可是……”还未等这人说完,身边便爆发出一阵惊呼:“等等,不对啊?”
“喂,你们快看!”
“躺在地上的,咋像是他的家丁?”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中央,周遭百姓们难以置信地扫视着诸人。
与此同时,锦衣男子也终于发现自己是撞上硬茬子了。他捧着骨折的手,惊得倒退两步,而后色厉内茬地怒吼:“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话一出,乾隆帝一愣。
下一秒,他下意识看向高真如,而高真如也想起自己先前嘀咕的话语,一时沉默,希望眼前这人别是宗室子弟,不然怕是乾隆帝的脸都要挂不住。
锦衣男子看乾隆帝三人目光游离,沉默以对,登时重新打起精神。他向前一步,怒声说道:“我姑姑便是当今的皇太后,我可是皇上嫡亲的表弟!”
话音落下,乾隆帝先是一愣,而后整张脸刷地变色,顿时黑如锅底。
这傻缺居然是皇太后的侄子!?
高真如与皇后齐齐睁大双眼,猛地扭头望向乾隆帝,要知道当今皇太后虽出身钮钴禄氏,但皇太后所在的一族却是门第极低,族内多是白身或兵丁。
在先帝未登基时,皇太后的妹妹或是嫁给汉军旗生员,亦或是满军旗的低品官员。
直到雍正帝登基,皇太后的兄弟也没能出仕。直到乾隆帝登基,先是将皇太后一族抬至镶黄旗,而后又教皇太后兄弟教人得了蓝翎侍卫等差事,这才让皇太后的嫂子与妹妹有了入宫参加宫宴的资格。
至于他们的后代族人,不是乾隆帝不想提拔,而是诸人资质平庸至极,提拔入仕反倒是害了他们。
故而皇太后虽有赏赐,但多是房产银钱,另外又教其子侄入国子监读书,盼着能学成出山,也好能光宗耀祖,为皇帝效汗马功劳。
没曾想,先打起来了!?
锦衣男子见诸人沉默无声,顿时尾巴翘起来了:“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胆敢折断我的手,还敢打骂我的家丁,我告诉你——我要你全家不得好——”
尚未说完话,侍卫便是悚然一惊,上前便是一巴掌。他手上用力,一掌下去便将锦衣男子打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呸的一声吐出两颗牙齿来:“你你你你你们——”
锦衣男子捂着脸,说话都说不清楚,他对着侍卫怒目而视,不过很快他愤怒的表情便渐渐凝固,转为不可置信到惊恐。
只因侍卫扬了扬手上的牌子。
刹那间刚刚还唉唉叫痛的家丁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一个两个安静无声。
待侍卫轰走周遭围观百姓,乾隆帝又转身进了仙禄居,遣人审讯锦衣男子。经过调查,这人名叫泰德,还真是皇太后之弟伊申泰的幼子。
伊申泰本就是凌柱的幼子,无袭爵的可能,而泰德作为伊申泰之子,按理说应当勤奋苦笑才是。
可他无心向学,进国子监不久便与几名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勾连上,日日逃课玩耍,欺男霸女,仗着自己乃是皇太后之侄,皇帝表弟的名头肆意妄为。
乾隆帝的脸色更黑了,坐在位置上阴嗖嗖地盯着钮钴禄泰德看。高真如蹙着眉,提出心中疑问来:“那为何又要殴打那小孩?那小孩在街头卖艺,日子已是够苦的了。”
刚刚诸人回仙禄居时,高真如与皇后也没忘记那垂死的小孩。尤其是待侍卫带来的大夫说这孩子瞧着应当十岁上下,顿时教皇后和高真如大吃一惊。
尤其是皇后,也不免心生怜悯,眼前这孩子竟是与永琏岁数相仿?可他起码比永琏要矮了一个头,加上消瘦的身体,说是六七岁也不让人吃惊。
皇后听到高真如的问题,也是抬眸看去。已被训得服服帖帖,战战兢兢的钮钴禄泰德没多加思考,便呐呐说道:“释伽保说,那小子和他爹居然敢回拒我们的邀请,实在太不给咱们面子,我便想教训他一顿,杀鸡儆猴,教旁人晓得咱们厉害……”
“才不是!”被侍卫扶着进门的汉子见钮钴禄泰德畏畏缩缩的模样,像是见着了希望,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老爷,这位老爷,求
求您为小的做主。”
这汉子,正是先前讨赏钱的。他比那小孩要好些,却也是瘦骨嶙峋,面上脖颈和胳膊上皆是淤青,据侍卫所说他踉踉跄跄跑在路上寻孩子,这才被侍卫发现,方才带了回来。
没曾想刚进门便听到钮钴禄泰德的话语,这汉子便绷不住大声嚎哭起来:“咱们家就是一卖艺的,能进班混口饭吃已是喜不胜喜……”
“可释伽保大人开口便要七成的钱,还要咱们签了卖身契……”
汉子说到这里,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咱们不愿意签,又与别家说好了,哪晓得次日去人班子就不愿意与咱们签约。”
“经不住小的纠缠,后头班主才告诉咱,说是释伽保大人发了话,要是他们敢收就是与他过不去……”
包括乾隆帝在内的三人齐齐皱眉,又是狮子大开口,又是要签卖身契,还断了父子的后路,也难怪这对父子有着一身好本事,却只能在街头卖艺维生。
而如今,更是直接上门砸摊子打人,竟是活生生要人的性命。
甚至到这里还没完,不多时仙禄居的掌柜便带着卖唱的歌女进来,只见歌女掀开锥帽,露出笼罩在面纱下的脸庞,半张脸娇媚,半张脸恐怖,极致的对比教高真如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嘴才没惊呼出声。
皇后双手微微握紧,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话来,这歌女落下一行泪来,哽咽着说出自个儿的经历,她与这对父子大差不差,不愿雌伏便被钮钴禄泰德使人用火烧坏了容颜,勉强才保住性命。
乾隆帝瞥了一眼蠢笨如猪的钮钴禄泰德,顿知这人虽被人当做愣头青,忽悠着背黑锅,但本人也不是个好东西。
乾隆帝也懒得管这堆烂摊子,直接冷着脸发话:“释伽保是何人?你们前去将他拿下,与这钮钴禄泰德一并送去步军统领衙门,教人处理本案。”
侍卫应声而去:“喳。”
直到被押送到步军统领衙门,钮钴禄泰德才知道害怕,可他以为自己惹的应当是朝中官员,想着自己不过待个几日半月便能出去,顶多是屁股上挨上几棍子。
直到押解自己的侍卫要治自己大不敬之罪,他才后知后觉知道乾隆帝的身份,当即两腿如面条般瘫软下去,浑身颤颤,片刻后**下便是腥臭难闻。
皇帝出个门,突然收拾了皇太后的娘家侄子,钮钴禄家那是一脸懵圈,赶紧递了帖子来求太后。
可一进宫,凌柱、福晋与儿子媳妇面对坐在皇太后下首,面色阴沉的皇帝,齐齐心惊胆战。
凌柱率先认了怂,老老实实磕头认错:“奴才管教不严。”
皇太后才刚刚听说这事,面上露出疑色。她没安抚亲爹,而是侧身询问起乾隆帝来:“皇帝,你们出宫时遇见了什么事?”
且不说皇太后熟悉儿子的秉性,最是护短,虽看不上自家娘家那帮蠢驴,但也不会明晃晃的打脸,更何况一道出门的还有皇后与贵妃呢!
乾隆帝皮笑肉不笑,深吸一口气,才说了钮钴禄泰德调戏贵妃,还声称要折断自己胳膊,更是被人怂恿,多次当众殴打百姓不说,更是毁人容貌,当着自己的面将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打到濒死的事儿。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半响还是皇太后先回过神来,脱口便是一句:“畜生,畜生不如的东西!”
原本还在肚子里腹诽的钮钴禄族人那是两股战战,直直跪在了地上。
钮钴禄凌柱更是双眼一黑,气得浑身直颤。当宝亲王登基后第一时间抬了自家进镶黄旗,钮钴禄举家欢腾的同时,凌柱也是暗自小心。
身为外戚,他们做不到富察家和高家那般厉害,人人简在帝心,能做的便是老老实实不犯错。
听闻孙子被押至步军统领衙门,他便已觉得不妙,待知道罪名乃是大不敬以后他压根没有求饶的意思,只期望皇上不要牵连到家里其余人。
可没曾想,泰德竟是荒谬到如今程度,当众殴打百姓,仗着皇太后和皇帝的名头欺男霸女,更别说是对着皇上大放厥词。
条条摆出来,都是死罪呐。
凌柱不再犹豫,当即叩首道:“这般孽畜,还请皇上以国法治之。”
乾隆帝敛了表情,定睛注意着凌柱等人的反应,见诸人虽是哭丧着脸,但未出现怨恨之意,心里的怒火也略降了三成,点了点头:“便这么办吧。”
不日,高真如便听闻钮钴禄泰德与原三等侍卫释伽保都被判斩监候。
“听说那释伽保还被查出图奸家人之妻未果而杀害夫妇两人,真真是凶恶至极。”
瑞香打听来情况,忙不迭赶来禀告与高真如:“另外几人,听说是被革职并发往黑龙江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流言。
很快,皇太后的娘家侄子因罪而判了斩监候的事儿便在后宫传开。
后宫嫔妃齐齐心中一紧,皇上对皇太后的家眷都能下此狠手,更何况其余人?
如纯嫔嘉嫔者更是将家人唤入宫中,要她们告诫家里人,做事要谨慎小心,切勿触犯国法。
这事过后,皇太后亦是愈发低调,日日领着太妃们诵经念佛,为皇帝与大清江山祈福。
这也并非稀奇事,比如如今将抄写佛经作为兴趣爱好的纯嫔见状还送上了两卷经书,以表孝心。
宫妃们有模学样,而后便注意到一个奇怪的情况。除去皇后照旧日日前去侍奉,往日隔三差五便要过去说话的贵妃却是半月都未踏足皇太后与诸位太妃居住的宫室,也未曾送上经书。
安贵人呈送经书时,顺势提起贵妃来,没曾想皇太后摆了摆手:“贵妃近来忙碌,教她抄什么经书啊。”
坐在屋里的宫妃闻言一怔,而后齐齐神色古怪,贵妃忙碌?贵妃不是日日待在韶景轩里,连大门都鲜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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