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糕粉丝汤
星珥目光一转,视线落在桌上,只见桌案上摆着一碟子烧鸡,一碟子酱肘子,另外还有两碟子下酒的小菜,另外还摆着一碟子牛乳糕,一碟子玉藕糕。
“怎吃的这般粗糙?教我说得让膳房多做两道菜才是。”星珥自持是纯嫔身边的大宫女,往日没少打发小宫女去御膳房里要好菜好肉吃,见着跟前这些,还怪看不上眼的嘞。
“还有这屋子——”星珥抱怨了两句,而后便注意到四人的表情愈发古怪。她眨了眨眼,方才住了口:“瞧我,又多嘴了。”
“没事没事,我日日要在主子跟前伺候,故而懒得打理屋子。”平安笑了笑,“与星珥姐姐您不一样。”
“谁不知道,星珥你最得纯嫔娘娘宠爱了。”
“就是就是。”其余三人也纷纷接话,又唤着星珥坐下吃菜喝酒。
面对四人的吹捧,星珥相当得意,将纯嫔往日对自己的厚待说出来,话里话外说着平安几人可惜。
“你们的本事可比我好。”
“我啊无甚本事,也就主子厚待我一些。”星珥说了几句,常悦眯了眯眼,忽地发现她话语间的自嘲与不忿。她笑容不变,劝着星珥多喝了两盏酒,方才旁敲侧击问起话来。
说是这么说,事实上宫婢能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便已是教人欣羡的事儿。
至于喝醉?传到管事嬷嬷太监那边,都是得送去慎刑司处置的程度。
故而,星珥略有酒意,离醉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只不过喝了酒以后,这人的胆子就一下子大了不少,星珥虽然没胆抱怨纯嫔,但对星烛的怨念却是不小,中途还抱怨两句自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事儿,却被纯嫔无视。
星珥说到这里,抬眸看向眼前四人:“你们大概也不知道吧?”
常悦点了点头,顺着星珥的话语往下询问道:“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我好像未曾听到什么风声。”
“切,你们当然不知道……”星珥想到自己因着这事,还被纯嫔一通训斥,心里气愤非常。她故作半醉的模样,将贵妃的事儿逐一道出,同时偷偷打量着四人的神色。
见人面上闪过兴奋与震惊之色,星珥瞬间满意。她故作不知,又岔开话题说了别的,直到天色渐暗这才起身告辞。
星珥走了不久,翠翎与琇莹也起身告辞。留在屋里的平安忍到诸人远去后,才急急寻到常悦:“咱们是不是得把事儿禀告与主子?”
“咱们说,当然是要说的。”常悦相信,翠翎与琇莹归去以后也定然会向柏常在禀告此事。
顿了顿,常悦见平安满脸兴奋,赶忙补充道:“你可别出什么馊主意,咱们样样都听主子说的办。”
“我又不傻!”
“……”
“我真的不傻!”
“…………”
暂且不提纯嫔、陆贵人与柏常在的宫中事,消息能传到纯嫔这里,自是也能传到旁人那边。
很快娴妃便带着婉嫔与安贵人一起过来慰问贵妃,顺带打听此事。
说是打听,不如说是直白询问。
娴妃进门落了座,接过瑞香送上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后便开口道:“高姐姐,您可知如今园子里多了一传闻。”
最近忙买卖街忙得晕头转向,都没空教瑞香几个出门打听八卦的高真如露出疑色。她看着神色严肃的娴妃,略显紧张的婉嫔以及非常紧张的安贵人,眨了眨眼。
高真如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莫非,是与我有关?”
娴妃点了点头,方才往下说道:“说是皇上处置皇太后娘家侄子,皆是因他调戏你之故。”
旁边的安贵人刚进屋时还忐忑不安呢,如今已是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傻傻地看向娴妃。
自打那日她在皇太后提及此事,而后宫中便流言四起,顿时安贵人便慌得不行。
偏生她与贵妃关系并无来往,更担忧贵妃误会,故而便寻到婉嫔处,想请婉嫔帮忙询问一二。
哪晓得婉嫔先是寻了娴妃,而后更是带着她一道前往韶景轩询问情况,而如今更是这般直白的问出口!
这是可以的嘛?
就这么直说,是真的可以的吗?
安贵人落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把巾子搅得皱巴巴的。
她不安地打量着贵妃的神色,准备贵妃面露不愉,便立刻跪下认罪,也不好牵累了帮自己询问的娴妃与婉嫔。
正当安贵人胡思乱想之际,她眼角余光瞥到贵妃面上的迷茫,紧接着高真如挤出一个字来:“啊?”
“啊什么啊,外面都传遍了。”
“……非要这么说的,其实也是属实的。”高真如想了想,并不觉得这事有甚好隐瞒的,于是选择实话实说。
“什么!???”
“那皇太后——”
“那就是一派胡言了。”高真如轻笑一声,与三人解释道:“那钮钴禄泰德乃是罪有应得,再说与其说是调戏我……重点是他不但恶意伤人,而且还意图袭击皇上,对皇上大不敬。”
“就因着这事,皇上正要步军统领衙门管束京城秩序,另要国子监查考学生进度,忙得连喝茶说话的时间都没呢,你瞧瞧都好些日子没唤人到跟前侍奉了。”
“而皇太后……”高真如更是轻笑一声:“皇太后英明果决,岂是会偏薄外戚之人?明明是见我这几日忙得头晕脑胀,太后才发了话教我在屋里多休息,待事情办完了再去她那边请安。”
高真如只觉得放出谣言的人可笑无比,可那边皇太后从钱嬷嬷得到消息,顿时面色一变:“竟是有这般传闻?”
要知道这事皇上对外从未说与贵妃相关,重点放在钮钴禄泰德仗势欺人,且犯下大不敬之罪。
偏偏这流言蜚语说的有鼻子有眼,竟是生生点出贵妃在其中的作用。
皇太后能在雍正帝后院里杀出重围,稳稳当当从熹妃到皇太后,哪能是单纯凭借运气二字。
无论是先帝爷在位,亦或是亲子乾隆帝在位,她从未在皇帝跟前说过自家娘家人的好话。即便是帮衬,也是教子侄前去读书练武,以期能成材出色,而不是求着先帝爷,逼着皇帝给他们封官加爵。
正因她低调稳重的态度,先帝与乾隆帝才会先后施恩,教皇太后一族并入镶黄旗钮钴禄氏中,更是各有了官宦之身。
故而皇太后听闻这事,便怀疑是有人有意为之,加之其内容指向明确,更是怀疑其当日在场的知情人。
她面色微沉,侧身吩咐钱嬷嬷,令钱嬷嬷彻查宫中,看是
谁传播的流言蜚语。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是想离间主子与贵妃。”钱嬷嬷深知自家主子的品行,此刻更是肃容应声:“奴婢定当彻查到底,将这吃里扒外,败坏主子声名的东西寻出来!”
皇太后点了点头,交给钱嬷嬷,她自是放心的。不过放心归放心,她想了想,准备明日晨昏定省后教皇后与贵妃留下来,陪着自个儿用用饭,也好消解了宫中流言。
……
那边,在高真如的解释下娴妃与婉嫔很快放下心事,齐齐起身告退。唯独安贵人还是神思不属,退出韶景轩后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婉嫔正要登上步辇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心神不宁的安贵人。她动作一顿,转而走上前去,亲热地挽着安贵人的胳膊:“安妹妹,你还在担心呢?”
“……是。”安贵人先是一惊,而后强自镇定,难掩担忧地望向身后:“婉嫔娘娘,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是不是应当前去赔罪……”
“什叫因你而起的?那是有心人借着你的事发作罢了!”婉嫔便不爱听这话了,直言道:“错的都是他们,不是你!”
安贵人愣在原地。
婉嫔瞧着安贵人,倒是想起自己的往事来。
那时的她尚为宝亲王府后院格格,日日不作声,不出头,安静得存在感几乎为零。
那时,她从未想过待皇上登基后,自己居然还能占了个嫔位。
她只觉得自己不妨碍旁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却不知道处于弱势的,手里既无权利又无宠爱的格格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
直到贵妃帮自己撑了腰,后头她才渐渐明白人善被人欺,要想站得住必须自己也立起来,而后的日子里再无人胆敢小看自己,而她的日子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婉嫔想着自己那番经历,再想着安贵人打从进潜邸起便对皇后贵妃十足尊敬,性子平淡,也乐得说上一句:“贵妃娘娘并非锱铢必较之人,不会在意的。”
顿了顿,婉嫔又拉着她往回走:“走走走,我带你回去,把刚刚没说的话再说一说。”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林贵人。
婉嫔的提议让安贵人傻了眼,当即惊呼一声:“哎?”
可没等她婉拒,她就被婉嫔拖出几步,重新回到韶景轩门前。
甚至送三人出门的石竹还未来得及转身进去,便又看到婉嫔拉着安贵人匆匆而归。
她抬手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便赶紧迎上前去:“婉嫔娘娘,安贵人,两位可还有事要与贵妃娘娘说道?”
“是啊,石竹去通报一声,就说安贵人刚刚有事忘了禀报。”婉嫔乐呵呵地应声,教石竹再带着两人进去。
“……是。”石竹心中纳闷,面上神色不变,恭恭敬敬地引着婉嫔与安贵人到正殿内等候,遣人端茶呈送上点心以后,便进屋里通报去了。
片刻以后,她转身出来:“主子已去书房了,还请两位跟奴婢来。”
涵今茹古其意如名,乃是藏书之地,而位处其中的韶景轩更是景色迷人,幽静安宁,与婉嫔所居住的坦坦荡荡,安贵人所居住的天地一家春景象截然不同。
两人跟着石竹往里走去,很快两侧便出现了足有两层高的书架,上面堆放着各色书籍,其中不乏外语的。
安贵人见着那些蝌蚪文书籍,不免咋舌:“这些书……莫非是贵妃都看过的?”
忽地,安贵人想起传闻,宫中不少嫔妃都说贵妃不喜琴棋书画,可看眼前这些——
安贵人的思绪尚未落下,便见石竹摇了摇头:“没有。”
石竹老老实实说道:“这里大部分,都是皇上的珍藏。”
安贵人脑海里高大的身影瞬间如瓷器般碎裂,半响干巴巴的接话:“这样啊……”
“噗……贵妃娘娘更喜欢闲书。”婉嫔忍俊不禁,摆摆手道:“对那些大部头不感兴趣,你要是喜欢看书的话也可以借几本。”
除此以外,婉嫔还津津乐道说起听来的事儿,比如说乾隆帝曾见高真如颇为喜欢英吉利语的书籍,便拿了不少书籍与她翻阅,没曾想惨遭贵妃婉拒。
要是高真如听到婉嫔的说笑,必当腹诽一番——拜托,像是《沉思录》《不列颠志》这种书,后世看译本都有够累的,更何况看早期未经校对,字还小的与蚂蚁似的版本。
“贵妃也是。”
“好歹给皇上一点面子,竟是直接回拒了。”
“那是书太难了——”高真如在书房里便听到外头的叽叽喳喳声,她板着脸探出身来,见着是婉嫔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没和娴妃妹妹一起走?”
“我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可拉到吧!”高真如嗔了一声,目光一转便看向僵着身子的安贵人:“安贵人可是出了事儿?打从刚刚开始,本宫便见你魂不守舍的。”
安贵人闻言,顿时往下跪去。
高真如见状,侧着身子避开了,虽然宫妃见到贵妃是应当行礼,但只要行万福便是,跪着行礼那都是犯错的。
婉嫔见状,忙伸手扶住:“安贵人,你快说吧。”
安贵人的手心里满是汗,半响才颤声往下将整件事道来。
顿了顿,她难掩愧疚,哽咽说道:“都是妾身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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