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活该。
他现在这样就是自作自受。
陶芳挖了一天的坑累得不轻,吃过饭洗漱了下就回屋睡下了。
温稚回屋把衣领和袖子的花边缝出来才睡下,只是躺在床上时总觉得后脖子那里烧呼呼的疼,她抬手摸了摸那里,感觉有一道细细的长痕,下午在公安局担惊受怕,回来后又忙着做晚饭,以至于都忽略了那里的疼。
难不成是下午打架的时候被酱油厂的人挠破了?
温稚看不见,趿拉上鞋子跑到外屋,拉亮灯,走到洗脸盆架子前,抓着衣服两边退到肩膀下面,一只手撩起头发,侧着头想从墙上挂着的镜子上看下脖子后面的伤。
一道指甲印从后颈延伸到凸起的骨节下面,伤痕上还沁点了结痂的血珠。
难怪烧乎乎的疼,还真被挠破了。
温稚正想回屋拿陈明洲先前送给她的药膏抹伤口,冷不丁的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温稚快速拢好衣服,就见魏叔架着陈明洲一只胳膊进来,两人身上带着一股酒气。
温稚惊道:“魏叔,他怎么了?”
魏德:“没啥事,他今晚喝得有点多,我把他送回来。”
魏德架着陈明洲回屋,将他放在床上,出来的时候对温稚说:“平子还在副厂长家倒着呢,我再去把他背回来,你快睡吧。”
“诶,对了。”魏德走到门口,又嘱咐了一句:“小稚,你明早记得给你妈说一声,让她把要带回乡下的东西装好,我明天中午的火车。”
温稚:“好。”
送走魏叔,温稚关上铁门和木门,返回房间的时候看到陈明洲的屋门半开着,男人应该喝多睡熟了,屋里面安静的只听到很浅的呼吸声,她想起以前在家里,父亲喝多回到家就发酒疯,就算是大半夜也要把她们三姐妹拽出来挨个踹几脚才让她们回去。
后来大姐和二姐陆续出嫁后,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女孩子。
每次父亲喝醉酒回来,温稚就躲在床底不敢出来,温向东人高马大,钻不到矮小的床底下,每一次只能对着床板子连踢带踹,直到把火气发完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温稚努力不让自己再回想曾经的噩梦。
她过去准备帮陈明洲关房门,却看到男人的鞋袜也没脱,魏叔就这么把陈明洲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走了。
温稚犹豫了一会,还是迈进了陈明洲的房间,蹲到他脚边,将他的鞋子和袜子脱下来放在床边,然后费尽全力将男人的小腿扶好,抬头时又看到陈明洲还穿着工装,又绕到床边,抬起男人的手,抓住袖子想要拽下来。
谁知刚一用力,对方忽然收起手臂,温稚一时不防被他带的往前扑去,就这么一头栽在了陈明洲身上。
男人闷哼一声,冷俊的眉峰皱起,唇齿间淡淡的酒香毫无预兆的喷洒在温稚耳廓,激的她身子颤了下。
温稚双手撑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她能感觉到对方醉酒后松弛的肌肉,滚-烫,且富有弹性。
温稚脸颊瞬时间火云如烧,心脏剧烈的跳动。
明明是意外,她却觉得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大半夜的趴在小叔子身上,要是被小叔子知道,被婆婆知道,温稚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慌乱的站起身,可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忽然从后背压下来,带有薄茧的手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覆上她的后颈,陈明洲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颈子,温稚瞬间感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后脊梁一路窜到小腿。
男人的指腹沿着她凸起的骨节绕了一圈,指尖探进后衣领里,沿着那道细微的指甲印一路探下,带着薄茧的手指-抚摸过的地方,起了一阵阵烫意。
温稚吓得咬紧下唇,用力撑起身子想要从那只肆意的手掌中脱离。
对面的房门忽的打开,来自陶芳屋里的亮光也顺着门缝倾泻而来,温稚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在陶芳即将出来时,她一咬牙爬到陈明洲床上,挤在男人臂弯里,抓起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那只手还在肆无忌惮的沿着她的脊椎抚-摸,所过之处激起一层颤栗。
温稚死死咬住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被婆婆看见她钻进了小叔子的被窝,婆婆一定会把她赶出陈家。
陶芳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到温稚的房间亮着灯,屋门半关着,于是进去看了眼,没看见人,以为她去厕所了。
她揉了揉有些不太舒服的肚子,在经过陈明洲房间时朝里面看了眼,只见陈明洲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一个脑袋。
“睡觉也不知道关个门。”
温稚躲在被窝里听见陶芳的声音,听着趿拉布鞋的脚步声走进来,她紧张的攥紧手指,额头脖颈都沁了一层冷汗。
原本平躺的男人忽然间翻了个身,另一只手臂搭在她身上,对方似是没习惯怀里忽然多了个人,用下巴蹭开被角,眯着眼低下头看向臂弯,冷不防的对上了一双浸满泪意的眼睛。
陈明洲似是愣了一下,被酒意侵蚀过的大脑有些迟缓。
他有些不确信的叫了声。
“……嫂子?”
沙哑的嗓音像是一把悬在温稚头顶的大刀。
她不想让这把锋利的大刀落下来,于是慌乱的伸出手捂住了陈明洲的口鼻,祈求的朝他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第22章 他好像温稚做了龌。龊的……
温稚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过,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不要脸的坏女人。
虽然这一切并非她所愿,可她的确实打实的钻进了小叔子的被窝。
手心被男人灼热的呼吸侵袭的发抖,温稚看着陈明洲眼底浓浓的醉意和猩红的血丝,不清楚他这会是清醒的还是醉酒状态,她不停的祈祷,希望他还是醉酒状态,最好别记得现在发生的事。
随着房门关上,屋里彻底陷入黑暗,温稚用尽全力推开陈明洲的手臂,掀开被子滚到地上,又咕噜一下滚到床下面,这连贯的动作她从小做到大,早已熟记于心。
温稚感觉到床上的人似是动了一下,她捂住鼻唇,安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床上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时,她才如蒙大赫。
温稚轻手轻脚的从床底爬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钻出去,刚要回屋里就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陶芳,陶芳愣了下:“咦,你刚才去哪了?”
“厕所。”
温稚扯了个谎。
陶芳“啊”了一声:“我刚去厕所了,没看见你人啊。”
温稚赶紧说:“我刚才去的时候厕所有人,我就去一楼厕所了,刚回来。”
陶芳“哦”了声,她打了个哈欠说:“不早了点,赶紧睡吧。”
温稚见婆婆没发现自己的异常,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少次才睡着,第二天一早她又被黄雯的大嗓门吵醒了。
黄雯在骂何叔叔和何正民,骂两人回家鞋袜到处扔,被子也不知道叠起来,团在一起又脏又乱。
温稚爬起来穿上衣服,开门的时候脑海里又想起昨晚的事,脸皮再次发烫,她缓了口气,打开门就看到了从对面屋里出来的陈明洲。
男人像是也刚醒,还穿着昨晚那身衣服,轮廓分明的脸上还有几分困意。
温稚鲜少从他脸上看到这种困倦的神色。
她不知道陈明洲记不记得昨晚的事,万一记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心里踌躇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胆子问出口,于是低下头跑出去冲进了水房。
陈明洲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人儿,拇指与中指分开捏了捏酸胀的太阳穴。
他昨晚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一只毛色柔顺发亮小白猫扑到他怀里。
他没忍住摸了摸白猫柔顺的毛发,抚-摸到小猫的脊背好像有一道细小的伤疤,他想摸仔细点时,小猫粉嫩的爪子却捂住了他的嘴,等他想看清时,却发现白猫变成了嫂子的模样,但又和现实中安静的嫂子又有些不同。
梦里的人儿过分安静的躺在他怀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祈求的看着他,而他的手还在放肆的抚-摸着她光滑薄颤的脊背。
陈明洲摩挲了下指腹,指腹间似乎还残留着梦里滑腻的触感。
男人重重捏了捏眉心,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他真是疯了。
喝点酒都能梦见嫂子。
而且做的还是对嫂子极其不敬的梦。
陶芳从外面进来,见陈明洲站在那:“你愣着干啥?酒还没醒?”
陈明洲声音还透着几分沙哑:“醒了。”
陶芳进屋装了些东西,又去外面拿了点东西,陈明洲看她一大早忙里忙外,大包小包的,眉峰微蹙:“妈,你忙什么呢?”
陶芳又往包袱里塞了两斤玉米面粉:“小稚刚才说你魏叔今天中午走,我赶紧把要带回老家的东西装起来,等一会你魏叔过来带走。”
温稚从厕所过来的时候看到婆婆还在忙活。
屋里不见陈明洲,应该是出去了。
温稚松了口气,快速洗漱完准备早饭,婆婆已经把稀饭煮好了,就剩下炒菜了,温稚把菜捡好拿去水房洗干净,出来时在门口碰见了陈明洲,男人身躯高大挺拔,堵在门口,几乎将水房里的亮光都堵死了。
温稚慌乱的低下头往旁边侧了一步,让陈明洲过去。
陈明洲也因为昨晚的梦,愧见于温稚。
他走进水房,抬眸扫了眼低着头快速走出水房的温稚,心底升起几分疑惑。
他隐隐觉得嫂子今天有些反常。
她好像有意在避开他。
陈明洲洗漱完出去的时候碰见了刚醒的魏平,魏平钻进了厕所,魏德从屋里出来,笑着打了声招呼:“酒醒了?”
陈明洲颔首:“嗯。”
昨晚的确喝的有点多,上一次喝到不省人事还是四年前的事了。
陈明洲捏了捏泛酸的后颈:“魏叔,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魏德把菜盛到盘子里:“我扶你回去的。”然后扭头看了眼陈明洲笑了下:“你小子可比平子沉多了,我差点扶不住你。”
陈明洲靠在栏杆上,笑了下:“你昨晚送我回去,我妈说你没?”
魏德给锅里添了一瓢水,庆幸道:“你妈睡着了,外屋就你嫂子一个人。”
陈明洲眉峰陡地一挑,下意识转头看向远处在走廊里炒菜的温稚,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张带着祈求的泪汪汪的眼睛,梦里面那副娇小柔软的身子好像紧紧贴着他,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那玲珑的曲线。
陈明洲忽的咳了两声,耳根瞬间像是被烫了似的,冒着红意。
他可真够龌龊可耻的!
喝了几斤酒都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吃早饭的时候,陶芳和陈明洲聊起老家的事,温稚安静的听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抬下脑袋,陶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频频看了好几眼温稚,伸手还在她额头探了下。
额头冷不丁的覆上一只手,温稚吓得一激灵,夹在筷子的菜也掉在碗里。
“不烧呀。”
陶芳又摸了摸自己头:“小稚,你咋了?从早上起来也没咋说话。”她想了下,了然道:“是不是还在想昨天和酱油厂那几个女的打架的事?”
温稚顺着陶芳的话点头:“嗯。”
陶芳松了口气,安慰道:“那有啥可想的,妈给你说,你别怕!那几个女人要是敢来机械厂找你麻烦,咱们机械厂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