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蒋大丫和蒋二丫也说:“温婶子,还有我们。”
有几个平日里跟陶芳关系不错的也站出来了:“陈工他嫂子,你别怕啊,我们也不会干看着的,你妈平日里对我们都不错,咱可不是那狼心狗肺的人。”
温稚心里暖暖的,感激的说:“谢谢婶子们。”
马桂香下午骂温稚,最后被温稚泼了三盆水的事很快传遍了家属院,陈明洲和陶芳回来的时候在家属院门口就听见了。
老太太说的绘声绘色,把马桂香怎么去二楼找温稚麻烦,温稚和刘梦琴和杨慧她们怎么吓跑马桂香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完老太太还朝陶芳竖了个大拇指:“你儿媳妇是这个。”
陶芳自豪的挺直腰板:“那是。”
陈明洲抬头看了眼远处的二楼,一眼望过去,家家户户都在门外做饭,男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锁定在那抹娇小的背影上。
想到中午她对魏平说的事,陈明洲眉峰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晚上吃饭的时候,陶芳都没在桌上吃,她端着碗坐在门口,和同样坐在门口的刘梦琴和黄雯边吃边聊天,刘梦琴说:“陶大姐,你就放心吧,你去干活,有我帮你照看着你儿媳妇呢,别人欺负不了她。”
陶芳笑道:“我就知道没白和你当这多年朋友。”
吃过饭没多会,陶芳洗漱完就回屋休息了。
走廊里也恢复了夜里的安静,温稚见走廊没人了,然后拿上婆婆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盆里,出门前看了眼陈明洲的屋子,男人房门虚掩着,只有些微的亮光散出来,应该在里面看书。
温稚抱着盆小跑到水房,还没看魏平在不在水房,旁边忽然传来陈明洲低沉的嗓音。
“嫂子。”
温稚吓了一跳,转头就见陈明洲在池子里洗手套,她紧张的问了句:“洗手套呢?”
陈明洲没抬头,倒是应了声:“嗯。”
温稚走过去将盆放在水池里,然后朝陈明洲伸出手:“你别洗了,手套给我吧,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屋休息吧。”
“快洗完了。”
陈明洲又揉了揉手套,充满力量的五指拧去手套的水分,这才转头看向温稚:“嫂子大晚上洗衣服?”
温稚有些心虚的挪开眼:“啊,对,咱妈把衣服换下来,我顺手洗干净。”
陈明洲“哦”了一声,只是仔细听,音调莫名拉长了一些。
他没再说什么,拿着手套出去了。
温稚终于松了口气,她拧开水龙头洗衣服,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水房门口,只是左等右等不见魏平出来,温稚焦急的皱着秀眉,一直到衣服洗完了也没见他的身影。
温稚有些纳闷,难道他是忘了?
她端着盆出来,看了眼走廊没人,于是走到魏平家门前,正要抬手敲门,不远处忽的传来陈明洲的声音:“嫂子,该回家了。”
温稚一扭头就看见陈明洲双臂环抱,倚在门框上咬着烟看她。
温稚:……
她赶紧缩回手跑过去把衣服晾在绷绳上,然后低着头跑回去把盆放下,陈明洲看她准备回屋,还真不打算对他说写举报信的事,便主动开口:“嫂子找魏平,是要让他帮你写举报信?”
温稚“啊”了一声,猛地转身看向陈明洲,小脸有些气呼呼的:“他告诉你的?”
陈明洲毫不犹豫的把魏平卖了:“嗯。”
温稚:……
陈明洲捻灭烟头,看了眼温稚俏生生的脸蛋:“嫂子想写举报信,
怎么不找我?我识字,能帮到你。”
温稚心想: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才不找你的。
陈明洲推开自己的屋门,站在门外,当着温稚的面朝自己屋里微扬下巴:“进来,你说,我帮你写举报信。”
温稚有些不自在的点头:“好。”
她刚踏进屋子,就被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和浅淡的烟草味入侵,那些气味像是无数根细密的蜘蛛丝无孔不入的扎进温稚的身体里,连她的呼吸都被他的气息强势侵占。
温稚局促的站在屋里,等着陈明洲说话。
陈明洲将门虚掩上,屋里一下子有些封闭,她微低着头,看着地上高大的影子朝她而来,那道影子覆盖在她身上,贴着她的身体延伸而上,最后擦过她的脸颊移开,温稚看着陈明洲的裤脚从她眼前闪过。
男人拉开板凳,拍了拍凳面:“嫂子,坐在这。”
温稚踌躇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凳子上,陈明洲从桌上抽出一张本子放在桌面,拿了支笔在指尖转了下,然后坐在床边,掀眼皮看了眼温稚:“嫂子想举报谁?”
温稚双手搭在腿上绞手指,想了一会才说:“举报赵鹏和牛副主任投机倒把。”
陈明洲笔尖一顿,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微低着头的温稚:“嫂子怎么知道他两干了投机倒把的事?”
温稚没敢看陈明洲,扯了个谎:“我大姐跟我说的。”
陈明洲始终凝着温稚:“你大姐怎么没跟你二姐夫说?”
这也是温稚不想找陈明洲的一部分原因。
他问的问题,她总得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回答。
温稚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我大姐说她没证据,不好给我二姐夫说,怕又给我二姐夫一家添麻烦。”
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的视线终于没了,温稚才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了眼低着头写字的陈明洲,男人握着钢笔的手指修长有力,他左手带着全钢手表,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分开了些,黑色的皮带扣上反射着暖黄的光点。
温稚瞬间想到了那晚陈明洲喝醉时将她压在门板上。
一直硌着的她的东西,就是这个皮带扣。
她下意识的移开眼看向别处,房间里安静的只有钢笔摩擦在纸上的声音。
陈明洲问:“赵鹏和牛副主任在偷卖什么?”
温稚:“他们偷拿厂里的暖水瓶去隔壁的黑市卖,卖了好久了。”
陈明洲:“这两人有互相合作吗?”
温稚摇头:“大姐没说,我也不知道。”
陈明洲掀眼皮看了眼温稚,男人没再问下去,低着头继续写字。
过了一会,他将写好的举报信推到温稚面前:“嫂子看看。”
温稚顿时窘迫的捏紧手指:“我不认识字。”
陈明洲好像并没有惊讶:“抱歉,是我忘了。”
他将举报信收起来:“举报的事交给我,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温稚闻言,站起身说:“那我回屋了。”
“等等。”
陈明洲叫住她。
男人将他面前的本子推到温稚眼前,又抽了一本书放在她面前,抬眼看她:“嫂子想学认字吗?”
温稚看了眼桌上的书,只知道书皮上有几个字,却不知道写的什么。
她想了一会才点头:“我想学。”
陈明洲示意她坐在凳子上:“那从今晚开始,我每晚教嫂子认十个字,第二天晚上嫂子再写给我看,学会的话我再接着教你。”
十个字?
温稚怀疑自己不行。
她磨磨蹭蹭的坐在板凳上,陈明洲看了眼她离桌子有一截距离,便抬脚抵在凳子脚上帮她往前推了下,温稚一时不防,身子忽然向后闪了下,陈明洲及时伸手撑在她后背,男人掌心的温度瞬间穿透薄薄的衣衫渗进她肌肤里。
温稚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手臂放在桌上,眼睛都不敢乱看一下。
陈明洲手指微蜷了几分,他咳了声:“我今晚先教你认自己的名字。”
他拿起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写出‘温稚’两个字,温稚忘却了刚才的尴尬,低着头认真看着他怎么下笔,再去看他下笔的顺序。
陈明洲写完,笔尖在纸上点了下,垂眸看了眼温稚低垂着的脑袋:“温稚。”
“嗯?”
温稚抬头看他。
陈明洲:“我是说,这两个是你的名字,温稚。”
温稚脸倏地一红,她窘迫的低下头:“知道了。”
陈明洲看了眼温稚红红的耳尖,眼底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嫂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不识字并不是丢人的事,我慢慢教你,日结月累下来,你能识很多字。”
温稚的尴尬少了些,她看到陈明洲桌前放着的一摞书,厚着脸皮问了句:“那我能读完一本书吗?”
陈明洲看着温稚明亮的眼睛,颔首:“不止一本,是很多本。”
温稚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憧憬。
她想象着自己也能像家属院那些有文化的人捧着书,听他们说遨游在书本的世界里的快乐,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温稚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眼前就浮现‘温稚’两个字,她索性也不睡了,坐起来用手指在床单上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写了几遍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这么纠结来纠结去,没多会困意就上来了。
第二天一早,陶芳和黄雯吃过早饭就走了,陈明洲再一次把锅碗包揽了,温稚想洗,却听陈明洲说:“我房间有本子和笔,你今天把你的名字好好练一练,我把笔画顺序都写出来了,你照着学就行。”
提到练字,温稚高兴的点头:“好。”
她转身去了陈明洲屋里,桌上放着红线横格的本子,上面放了一支削好的铅笔,温稚把笔和本子拿到外屋,坐在桌上认真按照陈明洲写下的步骤练字。
温稚。
温稚写完看了眼,她写的字又重又不好看,反倒是陈明洲的字遒劲有力。
“嫂子。”
门外忽然传来魏平的声音。
温稚抬头便见魏平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进来:“那个啥,那啥,你写字呢?”
他没话找话,走过去看了眼温稚写的字,硬夸道:“写的挺好看的。”
温稚:……
她忍不住笑道:“我没怪你。”
魏平闻言,可算松了口气,他拉开凳子坐在温稚对面,给她倒苦水:“嫂子,我对天发誓,我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