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温稚和黄雯去了趟澡堂,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在家属院门口碰见了过来的温静。
“大姐,你怎么来了?”
温静手里抱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她把东西递给温稚:“这是公职食堂的点心师傅今天早上做的绿豆糕,我尝了一块特别好吃,就买了几块给你送过来。”
温稚笑道:“谢谢大姐。”
黄雯看了眼牛皮纸包:“这些糕点挺贵的吧?”
温静笑了下:“我在食堂里帮厨,食堂便宜卖给我的。”她对温稚说:“我给老二也带了几块,没想到她吃这个还不吐,连着吃了好几块,都吃完了。”
温稚听了也高兴。
温静把东西送到就走了,说是快中午了,得提前去食堂帮厨,温稚也就没留她。
她回去把牛皮纸打开,里面装了四块糕点,这年头糕点有多贵温稚心里清楚,就算再便宜,估计也得一些钱,大姐和赵鹏离婚,身上本就没多少钱,自己舍不得吃喝,把好的送给她和二姐。
温稚说不感动是假的。
陶芳尝了一块糕点:“好吃啊,没想到公职食堂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温稚也吃了一块。
嗯,的确好吃,她看了看绿豆糕,细细品味里面的食材,琢磨着看自己能不能学着做出来,大姐说二姐吃绿豆糕不吐,食堂每天不一定有绿豆糕,但她可以学着做,二姐想吃就能有现成的。
到了饭点时间,走廊里又是一片烟火气。
温稚看了眼家里的菜,做了个青菜豆腐汤,炒了个酸辣土豆丝,闷了点米饭,还专门给陶芳做了一碗鸡蛋羹,陈明洲并没有和他前面说的那样中午早点回来,反倒是饭做好一会儿了才回来,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两斤半排骨和两斤肉,还有两瓶牛奶和一包饼干,一兜桃酥。
陶芳眼睛都瞪圆了:“你从哪买的肉?这个点肉联厂不是早没肉了吗?”
陈明洲将肉递给温稚:“厂长说东街那边今天中午刚宰了一头猪,不要票,只分给内部人员,我和厂长还有副厂长,魏叔,几家一家分了点猪肉。”
原来是这样。
陶芳又看了眼陈明洲买的饼干和桃酥,还有牛奶,她记得他上次才买过。
陈明洲将那些吃的放在桌上,回头看了眼温稚和陶芳:“这些买回来你们两吃,没了我再去买。”
温稚看着都心疼,这得多少钱啊。
陶芳:……
她瞪了眼陈明洲:“这些东西哪有天天吃的,你以后少买点,这得多少钱啊。行了,赶紧吃饭吧,等你好一会了。”
陈明洲:“钱挣来就是花的。”
男人的目光几不可察的看了眼温稚:“不用总想着省那一点委屈自己。”
陶芳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埋汰谁呢。”
陈明洲摸了摸鼻尖:“我去洗手了。”
今天的饭桌上放了两块绿豆糕,陶芳说:“这是小稚她大姐送来的,明洲,你尝尝,还挺好吃的。”
陈明洲“嗯”了声,成汤时看见温稚掰下一小块小口的吃着绿豆糕,秀气的眉眼里都是对绿豆糕的满足和喜欢,他看了眼盘子里还剩一块绿豆糕,没有碰筷子,回了陶芳一句:“我想喝点带汤的。”
吃过饭陈明洲去了厂里,温稚扶着婆婆做到门口。
下午黄雯过来了一趟,提了一兜桃酥和十个鸡蛋,专门感谢温稚早上的救命之恩,要是没有温稚,她现在就不可能活蹦乱跳的跑,早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陶芳也不客气:“你给了我可就收了。”
黄雯笑道:“你要不收我还跟你生气呢。”
。
这几天机械厂里挺忙的,听说乡下公社还有小领导来机械厂想借拖拉机开回去犁地,按天给租金,机械厂里放了好几台拖拉机,有几个是刚从省里拉回来的,有几处毛病,别人还修不了,得陈明洲来处理。
陈明洲已经连着五六天没有回家吃午饭了,都是温稚做好,魏平来家里取走。
今天午饭做好,温稚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魏平过来,于是跟婆婆说了一声,就拿起饭盒去机械厂给陈明洲送饭。
温稚随便问了两个人就知道陈明洲在四车间。
她去了四车间,看到陈明洲站在拖拉机机盖前,机盖掀起,男人手里拿着工具,他就穿了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背心向上卷起,露出劲瘦的腰腹和后腰的两个腰窝,长腿分开站着,裤腰上的黑色皮带给他凭添了一股子野性。
温稚不自然的移开眼,刚想叫陈明洲,魏平先看见她了,喊了一声:“嫂子,你过来了。”
陈明洲闻言,回头看了眼车间外,见温稚过来,手里还提着饭盒,他把扳手扔给张扬:“我去吃饭。”
温稚看着朝她走来的陈明洲,他撩起背心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在外面的腰腹和手臂都是腱子肉,温稚看向别处,就是不好意思看陈明洲,男人拽下背心,走到温稚面前,眼里藏着几分笑意:“做的什么饭?”
温稚说:“杂酱面。”
她把饭盒递给陈明洲,陈明洲朝休息室扬了下下巴:“进去坐会休息下。”
温稚想说不用了,可陈明洲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说完就径直去了
休息室,温稚只能跟在他身后,坐在他对面,眼珠子滴溜溜转,就是不看陈明洲。
陈明洲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本子和铅笔放在温稚面前,又给温稚倒了一杯水:“喝点水。”
温稚“哦”了一声,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她记得这杯子是陈明洲的,温稚以前从来没想过和家人共用一个杯子的尴尬,可这会心里却忽的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小幅度抬眼看了眼陈明洲打开饭盒拌面。
目光无意识的在陈明洲好看的薄唇上停滞了几秒。
陈明洲没抬头:“昨晚的字写的怎么样?”
温稚一下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小叔子的嘴唇看,顿时羞臊的低下头,暗骂自己不要脸,她又端起杯子掩饰的喝了一口水:“我今天早上又写了一些,记住了许多。”
陈明洲吃了一口面:“我说,你写。”
温稚:“好。”
她放下杯子,翻开本子,听陈明洲说一个字,她写一个字。
陈明洲平时吃饭挺快的,今天却出奇的慢,魏平和张扬从外面进来都愣了一下。
魏平拉开椅子坐到陈明洲旁边:“明洲哥,你还没吃完啊?”
陈明洲:……
“你活干完了?”
陈明洲没抬头,凉飕飕的说了一句。
魏平摸了摸鼻子:“没呢,我进来喝口水。”
“嫂子写啥呢?”
张扬看见温稚拿着铅笔写字,好奇的凑过去看,温稚被人盯着写字,顿时觉得不自在,怕自己字又丑又难看给陈明洲丢脸,身板也挺直了。
陈明洲掀起眼皮瞥了眼张扬挨着温稚,低头看着温稚写字,男人微眯了下眼睛,声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张扬,去看下拖拉机档杆有没有问题。”
张扬:“好。”
他扯了扯手上的手套,临走还夸了温稚一句:“嫂子的字真好看。”
温稚被夸的有些难为情。
陈明洲:……
魏平:字写得好看?
他咋记得嫂子的字挺……丑的。
魏平不信邪,过去也看了眼,顿时惊了一下,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嫂子的字还真漂亮了,魏平毫不吝啬的夸赞:“嫂子的字的确好看。”
陈明洲:……
他凉飕飕的看向魏平:“你还不快点喝完水去干活?!”
魏平:“明洲哥,你那么凶干啥,我就歇一小会。”
陈明洲几口吃完饭,起身收走温稚的本子,对温稚说:“嫂子,我吃完了,你先回去,厂里乱的很。”
温稚:“好。”
她收好饭盒离开休息室,魏平倒了一缸子水灌下去,抬手抹了下嘴上的水渍:“明洲哥,我去干活了。”
“嗯。”
陈明洲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等魏平走后,他拿出本子翻开看了眼,温稚写了二十个字,每个字都写的娟秀好看,他眯眼吸了口烟,撕下这张纸叠起来塞到口袋,摁灭烟起身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完剩下的半缸水,拿起手套去了车间继续干活。
自从温稚给陈明洲送了一次午饭后,魏平就没回去拿过午饭了,基本都是温稚中午去给陈明洲送饭,陈明洲都会在吃饭的功夫抽查她前一天晚上他教的字。
这天天气热的厉害,人走在太阳下面都感觉皮肤烫呼呼的。
温稚装好午饭,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就碰见了跑回来的魏平,魏平呼了一声,说:“嫂子,饭装好了?”
温稚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魏平说:“明洲哥说今天天热,让你别跑了,我回来帮他拿午饭。”
温稚笑道:“给。”
“小稚。”
杨慧从家属院出来,看见温稚和魏平,打了声招呼,然后问温稚:“我刚去你家找你,你婆婆说你给陈工送饭去了。”
温稚:“怎么了?”
杨慧不好当着魏平的面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魏平见状,拿走饭盒说:“我先走了。”
温稚和杨慧刚走了几步路,迎面碰见了从对面来的马桂香和两个女人,马桂香一看到温稚就想到那天温稚泼了她三盆水,还害得她在家属院丢尽了脸面,气的到现在都牙痒痒。
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瞧见温稚和魏平凑一块也不知道说啥呢。
不过一个寡妇,一个老鳏夫的儿子小光棍,两人凑一块能说啥?肯定说一些不正经的话。
温稚也看见马桂香了,和杨慧都没理她。
谁知道马桂香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经过她身边时,嘲讽的哼了声:“一个寡妇成天把自己打扮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勾搭谁呢。”
温稚:……
她转身冷冷的盯着马桂香,马桂香看她:“咋了?我说你了吗?我提名带姓了吗?你瞪我干啥?”
杨慧直接骂道:“你嘴咋这么贱,不说别人你能死吗?你再敢说寡妇,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马桂香噘着嘴往前凑:“来呀你来呀,我看你今天敢不敢撕我!”
杨慧气的要上去干她,还没动手,温稚忽然抬手抽了撅着脸凑过来的马桂香两巴掌,打的马桂香懵了好一会,温稚冷声道:“你再编排我,说我坏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慧忽然间有种错觉,她好像从温稚身上看到了几分陈明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