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她万万没想到陈明洲这么厉害,能号召几百号人挨家挨户的查问,竟还真被他问出来了。
棉纺厂厂长现在看见温家就厌烦。
这几个月里,温家闹出了多少事?给厂里惹了多少麻烦?
不是高价彩礼嫁女儿,就是找人贩子卖女儿,不是畜生的事他们不干,硬是把厂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厂长气的指着温争的鼻子骂:“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祸祸你自己的亲妹妹,你是一点也不管?!”
温争理亏,没敢说话。
温家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走廊里都堵满了人。
张俊冷冷看着何亚兰:“四弟妹,三妹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说出来,但你背地里害人就不对了,你知不知道谣言能杀死人?你散播这样的谣言,是在把三妹往死里逼,这次要不是我们把机械厂和棉纺厂翻了个底朝天,三妹和顾公安就真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那个听了何亚兰的话,在外面散播谣言的孩子,被自个儿家长踹在地上,打的哭爹喊娘,就为了给公安和厂长还有机械厂陈工一个说法。
孩子小不懂事,拿了点别人的好处就干了坏事,必须要好好打,要是不当着这些人的面好好收拾他,说不定这孩子都得被公安带到公安局里教训。
顾辉沉声道:“我见过你,上次在派出所,你和温静温稚去派出所办户口,你要求她们姐妹两把户口迁走,别落在温家。”
何亚兰脸色微变,迁户口的事她谁也没告诉,就连温争都没说。
温争也诧异的看向何亚兰:“你让大姐和三姐把户口迁走了?”
何亚兰接触到温争责怪的眼神,当下就不乐意了:“她们都是嫁出去的人了,户口还落在温家干啥?我这么做有啥错?”
温争:……
爸妈和老五坐牢,家里就剩下他们两口子,这个节骨眼上把大姐和三姐的户口分出去,他以后在棉纺厂咋做人?那些人本来可以在背地里说他,现在好了,直接该当面蛐蛐他了。
陈明洲对棉纺厂厂长说:“这个事我需要你们棉纺厂给个说法,我嫂子不能白白受了这份委屈。”
顾辉说:“按照国家律法,造谣烈士家属和公安,处以行政拘留十五天。”
何亚兰吓得瞪大了眼睛,温争也赶紧帮何亚兰说话:“顾公安,张俊,我媳妇怀孕了,她不能被拘留,你们能不能放她一马,这样,我让她给三姐道个歉好不好?张俊,咱们都是一家人,亚兰好歹是你弟妹,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拘留啊。”
张俊冷声说:“她既然犯了错就该承担责任,这个谁也求不了情。”
陈明洲:“厂长,我要何亚兰在被拘留之前,让她在你们棉纺厂用喇叭向我嫂子公开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说完,男人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何亚兰和温争身上,两人一接触到那双狠戾的眼神就想到了那天晚上陈明洲的手段,登时吓得后脊梁发凉。
温争连连点头:“道歉道歉,我们一定道歉!”
何亚兰不愿意,被温争拽着小声警告:“你难道想看着我出事吗?我要是出事了,你和孩子咋办?你以为我出了事,陈明洲能放过你吗?你别忘了昨天陈明洲和罗天兵带了几百号人来,你还想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温争说话声特别低,只有何亚兰听得见。
她咽了咽口水,这会才开始后怕。
但还是放不下脸面:“道歉就道歉。”
陈明洲:“在棉纺厂道完歉,还要去机械厂道歉。”
何亚兰:……
温争赶紧点头:“道道道,一定道歉。”
裴叔也来了,公安同志和棉纺厂厂长交接何亚兰造谣引起的一系列对温稚和顾公安名誉受损的事,棉纺厂脑门突突的,恨不得把温家人全赶出棉纺厂。
“你以为道歉就完事了?我今天不撕烂你我就不叫陶芳!”
人群里忽然挤进来了一群人,温争瞪眼一看,除了陶芳和大姐二姐她认识,其她三个女人他压根没见过,陶芳和杨慧一下子冲过去揪住何亚兰的头发,把人连踢带打的收拾了,黄雯和刘梦琴也上去了。
温静和温丽不好动手,两人就在边上冷眼旁观看着。
陈明洲和顾辉同样冷眼旁观。
和温家挨着的邻居们见状,也没上去帮忙,棉纺厂更不想管,他巴不得这个多事精吃多点苦头长长记性,别脑子一热啥蠢事都干,裴叔和张俊好歹披着公安服,做不到冷眼旁观,两人上前想要拉开陶芳她们。
温丽忽然捂住肚子:“张俊,我肚子,啊,我肚子疼。”
张俊一听,也不管何亚兰了,赶紧跑过去抱住温丽:“你肚子怎么了?”
温丽皱着眉,喘气道:“就是疼,不舒服,应该还是从机械厂赶过来的时候跑的太快了。”
张俊也没心思管何亚兰了,抱起温丽往出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围堵的人见状,也纷纷让开路。
何亚兰也怀着孕,被一群女人揪着头发暴打,疼的哇哇叫,温争挤进去把媳妇护在怀里,给几个人求饶,他媳妇肚子里还有孩子,万一把孩子打没了可咋办,等差不多了,棉纺厂厂长才和顾辉还有裴叔把人拉开。
裴叔拽着陶芳,陶芳还呲着牙往前冲,见冲不过去,又蹦着踹了何亚兰一脚:“老娘告诉你,温稚有我们陈家护着,你以后再敢造谣她,老娘撕烂你的嘴!”
何亚兰这会比谁都后悔。
她要是知道陈明洲能找到造谣的人是她,她坚决不干这事,现在自己不仅挨了一顿打,还得被拘留。
何亚兰浑身没一处好地方,头发被扯的乱糟糟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也破的乱七八糟,温争更别提了,他护着何亚兰,后背和脸上全是指甲印,脸上一道一道的,直接破相了。
这事闹得整个棉纺厂的人都知道了,温家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温稚看着走廊里满满当当的人,没硬挤进去。
刚才她在楼下碰见了二姐和二姐夫,二姐跟她说了温家的事,温稚只觉得心里痛快。
她干脆下楼等着,没多会,先下来的是婆婆和黄婶儿她们,陶芳说:“你啥时候过来的?”
温稚:“我过来有一会了。”
杨慧把刚才屋里发生的事给温稚说了一遍,温稚看着几个人胜利而归的模样,由心感谢:“谢谢你们。”
黄婶儿:“你还跟婶儿客气啥。”
杨慧:“就是,咱两谁跟谁啊。”
陶芳:“你是我陈家的人,谁敢欺负你就是欺负陈家,老娘第一个不饶她!”
温静握住温稚的手:“老三,没事,谣言的事已经说明白了,而且你小叔子说了,让何亚兰在棉纺厂和机械厂用播音喇叭向你道歉。”
这样一来,都不用一个个去传,两个厂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温稚没想到陈明洲想这么周到。
温静要求食堂帮厨,就先赶回去了。
陶芳和黄雯也要去干活,也走了,剩下杨慧和刘梦琴陪着她。
温稚看着楼梯口不断下来的人,大多都是要去上班但被温家热闹吸引的人,她们看见温稚,皆是惊讶了一下,一段时间不见,温家老三瞧着圆润了不少,身上的衣服布料看着都是特别好的,完全没了之前在温家时消瘦的身子和破旧的衣服。
看样子在陈家日子过得特别滋润。
有认识温稚的人 ,跟她打了声招呼。
温稚看到人群后面跟着陈明洲和顾辉还有魏平,谣言传出,温稚看顾辉都有些别扭,尤其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就更不自在了。
倒是顾辉坦坦荡荡的叫了声:“嫂子。”
温稚当着众人的面应了声:“嗯。”
陈明洲走到温稚旁边:“你怎么过来了?”
温稚说:“我看妈她们都来了,就过来看看。”
正说着,温稚看到何亚兰和温争也下来了,裴叔和厂长还有主任他们都在,温争和何亚兰狼狈至极,脸上都是巴掌印和指甲印,看的温稚心里特别痛快。
等两人下来,温稚拦住何亚兰,何亚兰现在是真怕了温稚了。
这个窝囊废,却有陈家这群厉害的主儿护着,她一个寡妇凭什么?
可就算这样,何亚兰现在也不敢冷眼对温稚,她死死抓着温争,想绕开温稚,温稚挡住她的去路,当着许多人的面问:“你为什么要造谣和我顾公安?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何亚兰哪敢说她是因为陈明洲打了温争,心里不舒服才把气撒到她身上的。
见何亚兰低着头不说话,温争说:“三姐,你婆婆都打过我们了,亚兰也要给你道歉,你还揪着这事不放干啥?”
陈明洲眉峰一沉,还没等他上手,边上的人儿忽然冲过去扇了温争一巴掌。
她个子低,温争个子高,打温争的时候还小幅度的蹦了一下,陈明洲抿紧唇,压下唇边的笑意,顾辉没忍住,握住拳抵在唇边,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
温稚气道:“我凭什么要不揪着不放?你们无缘无故的泼我一身脏水,还不允许我知道原因?”
温争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很意外一向窝囊的三姐今天当众打了他一巴掌,他瞪大眼睛,刚想要骂她,倏地接触到陈明洲警告的目光,顿时偃旗息鼓,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了。
温稚气不过,尤其想到在家属院那些人说的难听的话,毫不犹豫的又打了何亚兰一巴掌,在何亚兰惊愕抬头瞪向她时,温稚毫不犹豫的又给了她一巴掌:“是不是很疼?那你有没有想过造谣我的时候,那些谣言扎在我身上有多疼?”
何亚兰气的攥紧手指,和温争一样,一句话也不敢说。
要不是她有个厉害的小叔子,今天他们还能由得了她在这撒野?
最后何亚兰被厂长和公安同志带着先去了棉纺厂的播音室,喇叭上播放着何亚兰对温稚的道歉,那些谣言都是她因为嫉妒温稚才瞎编的。
棉纺厂这边说完,何亚兰又被带到机械厂,在播音室里郑重道歉。
“我是温稚的弟妹,我叫何亚兰,对于温稚和顾公安的谣言,我郑重的向温稚和顾公安道歉,我不该编造谣言,散播谣言,毁温稚和顾公安的声誉……”
何亚兰又说了一堆道歉的话,以她的口才肯定说不出这些,想来应该是有人教她这么说的。
温稚猜测,那人或许是陈明洲或者是顾辉。
何亚兰因为造谣烈士家属和公安同志,处以十五日拘留,厂里也对何亚兰处以惩戒,扣除她年底的奖励,并处以警告,如果下次还有类似事情发展,厂里有权对何亚兰做出开除处置。
昨天下午全厂里都是对温稚和顾辉的谣言,今天厂里面到处都是对何亚兰所做的痛斥和鄙夷。
马桂香靠在门框上嗑瓜子,看着对面上楼的几个人,“呸”的一下吐掉瓜子皮:“有啥好得意的,不就仗着自己有个有本事的小叔子吗,离了小叔子,她屁也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老盯着那小寡妇,小寡妇好像有所察觉,上到二楼的时候竟然朝她这边看过来。
马桂香:……
她赶紧看向别处,装作自己很忙的到处乱看。
两层楼离的虽然有些远,但要看清一个人还是没问题。
温稚从上楼的时候就觉得老有人盯着她,被人盯着的这种感觉是她从小就有的抵触感,于是她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便见对面的马桂香靠在门框上,看天看地,看玻璃看鞋子,就是没再看她。
温稚:……
她不会忘记昨天去找马桂香时听见她说的话。
要不是她这里有马桂香和孙满贯的把柄,估计马桂香早就把她的谣言传播到青城市了。
温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陈明洲去了厂里。
她在桌上趴了一会,本来想着眯一会就去做午饭,谁知道这一睡就彻底睡熟了。
到了晌午,外面都是下班回来打招呼和做饭的声音,陈家的家门虚掩着,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陈明洲上了二楼,今天破天荒的没看见走廊里做饭的温稚,男人眉峰微蹙,快步走到门口,见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目光一瞬间定格在趴在桌上睡熟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