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四公主 第37章

作者:银河灿烂 标签: 清穿 情有独钟 种田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四阿哥笑了?一下?,语气耐人寻味:“若如此,汗阿玛和我们做哥哥弟弟的,也能?稍稍安心些。”

  土谢图汗大笑起来:“请主子爷尽管安心。我会疼四公主比敦多布多尔济还多。”

  暮雪端起奶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眶。

  让女儿姐妹抚蒙是真的,可偶尔的温情也不全?是假的。

  她低头?浅呷了?一口?咸奶茶,不像是喝奶茶,倒像是喝了?一碗黑芝麻拼杏仁糊,一半是黑、一半是白,调羹搅和在一起,混在一处,难以分清。

  土谢图汗笑吟吟道:“公主远嫁来此,虽主子爷已有厚厚妆奁赏赐,但我们也准备了?一些心意。”

  他伸手比了?一个数:“二百里牧场以及一万头?牛羊,作为我们送给公主的见面礼。”

  这倒是意料之外?,暮雪放下?银碗,目光与四阿哥、五阿哥交错。

  四阿哥微微颔首。土谢图汗这手笔,也是为了?展现对于清廷的忠心了?。

  这情景总觉得有些眼熟,暮雪瞥了?一眼多尔济,心想他确实是土谢图汗的嫡孙,这豪爽的态度原来是从爷爷身上习得的。

  她起身,向土谢图汗表示感谢,态度不卑不亢:“多谢大汗。”

  管他是什么目的态度,到她口?袋里的就?是她的,暮雪已经修炼出一种态度,即使是糖衣炮弹也要把糖衣吃下?去,炮弹打回去。

  于是谈笑风生间,她又多了?二百里地的牧场以及一万头?牛羊。

  这倒是件好事。

第42章 离离原上草 接下来几日,暮雪享受了一……

  接下来几日, 暮雪享受了一段满洲姑奶奶抖威风的?时光。

  四阿哥做事一向力臻完美?,既然打定主意给妹妹抬轿子,做事便要做全套, 此后的?每一步就当真万分注意,处处留心。暮雪简直收获了一张“康熙体验卡”。他如此表态, 敦多?布多?尔济更是鞍前马后,全然的?周到?。连带着其?余蒙古台吉也对?她愈发恭敬。

  无论去?到?哪里, 她都被簇拥着。

  深入漠北一趟,巡视塞上也是理所当然。

  巡视漠北驻地时, 她翻身欲上马,鬓边金钗忽然坠地。还没来得及俯身, 已经有四五双手同时探向那?金簪,争着拿起来。

  她坐在金马鞍上, 瞧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原来能令这些男子折腰的?, 不一定是美?色,更可能是权力。

  这倒让她忽然想起穿越前所见的?一幕,游人?如织的?旅游景点, 一个领导模样的?大姐想要拍照,方才还在不耐烦地跟老?婆抱怨“男人?就是不会拍照,我能给你拍已经很?好了”的?男下属, 余光察觉到?领导动?作, 立刻三两步凑过去?,笑容可掬。

  “领导,这边光线好,您朝这边,我给您拍。”

  旁边还有两三个下属, 有自觉拿包的?,有指挥怎么拍好

  看的?,还有专职夸奖的?。一个个忽然懂事细心的?不得了。

  终是一个离得近的?小台吉抢先拾起了金钗,满脸堆笑,双手捧着呈上。

  旁边的?四阿哥道:“掉在地上,仔细尘土沾染公主,重新拿一个。”

  太监延喜机灵,腿一动?往大帐跑,没多?久气喘吁吁地抱来一个紫檀匣子。一掀开,金光灿灿迷人?眼,拿个递钗的?小台吉向里瞧了一眼,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八九只金钗金簪!皆是精妙绝伦,一望就是只有御造工匠才能雕琢出如此佳物。

  暮雪撇过头去?,有点好笑,这个延喜,直接把宜妃给她的?一盒陪嫁抱出来了,真是……

  随意挑了一只钗戴上,暮雪骑着白马,身后百余骑从之。

  远远的?有牧民瞧见这一场景,都连忙跪地行礼,顺便偷瞥一眼领头之人?。叫这么多?台吉竞相跟着,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万众瞩目的?感觉,竟然奇异的?不错?

  暮雪骑行着,忽然心血来潮,手中缰绳忽然勒紧,马儿停住——顷刻间“吁”声一片,随行之人?也紧急停驻。

  她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但?也只是一瞬。

  这是借来的?势头,但?是她总会将这变为独属于?她的?,牢不可破的?一副依仗。

  在库伦之北走了半日,暮雪一事,因问道:“张诚何在?”

  传教?士张诚扬声道:“在这里。”

  他一手驾驭着马儿快快上前,一手拿着个指南针,估计是在为绘图做准备。

  暮雪执起马鞭,朝着北方:“再往那?边去?,是不是就要到?罗刹国?”

  张诚把指南针换了一个方向,道:“是,估摸着有十天的?路程能到?,前些年我们去?谈判的?时候,回来是原来是想这么走的?。”

  四阿哥问:“是那?一年谈尼布楚条约?”

  “就是那?一年,”张诚说,“本来快走到?这边,忽然听说准噶尔攻打喀尔喀,于?是索额图大人?领着我们绕弯走了。”

  暮雪环顾身后的?多?尔济:“现在罗刹人?应该没有来边界越界吧?”

  多?尔济犹豫了一瞬:“我还没来得及去?北边看,舅舅,你知道吗?”

  朝鲁道:“上两个月我领人?跑了一趟,没瞧见什么人?烟。前两年不打仗么,也许人?吓跑了还没反应过来。”

  暮雪没再说什么,复又启程。

  心里倒分析起来这些事的?关系。汗阿玛当时是如何考虑的?呢?准噶尔与喀尔喀开战之际,与沙俄谈判。大约是为了将这一边安定下来,以便全神贯注对?付准噶尔。同时也可给喀尔喀一个态度,望他们早点臣服。

  这样说起来,喀尔喀是否当时还摇摆过?被准噶尔打成这样,北上还是南下,总归是个问题。

  休息时候,她暗自将自己的?想法讲与四阿哥听。

  四阿哥点头道:“你想的?方向大致不错。他们当时或许真犹豫过,但?是臣服我大清总好过于?那?罗刹,反正康熙三十年左右的?样子,大喇嘛就已经在宫里面?跑动?了,你是一向不太理佛事,所以才不清楚。”

  那?时候他的?养母佟佳氏皇贵妃新亡,四阿哥很?是伤心了一阵,为养母烧香拜佛,偶尔也能瞧见那?位大喇嘛。

  暮雪若有所思:“四哥说得多?,我该在佛事上操些心,回头我就在大帐里设一个小佛堂。”

  看来这大喇嘛对?于?漠北局势而言当真十分要紧,他选择了南下进京,喀尔喀也随之归顺臣服。

  进什么庙,念什么经。

  她既然有心在这好好过,总得有个态度。

  四阿哥看着她,全然懂了她在想什么,不禁哑然失笑:“你还真是……想的这些事。哪里把自己当新嫁娘啊,简直是像这里新来了一位封疆大臣。”

  “那?有什么不好的?,”暮雪也笑,“权当是我为汗阿玛守边疆喽。再说了,草原上日子漫长,我总得找点事做。”

  “算了,反正我说了你也是阳奉阴违,”四阿哥笑着摇摇头,“天高皇帝远的?,你没规矩就没规矩吧。只是注意分寸。”

  暮雪很?乖巧地点头:“我知道的?。”

  四阿哥看看天色,道:“等明天天明,我们就要走了,四妹,我能帮你的?,也就这几日,以后你得自个儿好好珍重。”

  暮雪听出他语气中的?真诚,起身,向四阿哥行了一个宫礼。

  “多?谢四哥这一程的?包涵,我在草原上,会为你、为五弟、为汗阿玛等骨肉至亲祈福的?。”

  天明之际,草原氤氲在一片白茫茫雾气里。

  八旗影影绰绰,在雾气里飘荡着。

  临到?走了,一向开朗的?五阿哥却沉着脸,叮嘱多?尔济:“敦多?布多?尔济,你一定好好照顾好我四姐,她万一有一点不舒坦,爷横跨整个草原也要来揍你。”

  说着,还举起手来攥起个拳头给多?尔济瞧。

  多?尔济道:“放心,五贝勒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

  骑着马上的?四阿哥提醒道:“行了,老?五,你已经威胁他很?多?次了。”

  五阿哥最?后扬了扬拳:“反正你要记住。”

  然后恋恋不舍地同暮雪道别:“四姐,那?我走了。”

  暮雪望着他,这一幅格外孩子气的?举动?,让她笑起来。

  从她决心振作以来,五阿哥这个弟弟总是以最?热心的?态度帮她。

  暮雪忽然张开手,抱了五阿哥一下。

  “谢谢你,五弟。以后的?路,我会自己好好走的?。”

  五阿哥强忍着泪,嗅见姐姐发油的?香气,是和额娘一样的?玉兰花味道。

  “再会了,姐姐。”

  马蹄声响起,一行人?缓缓开拔。

  山坡上,几个太监侍女揉了揉眼睛,眼泪迷蒙。

  被一众人?陪伴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感觉强烈,甚至隐隐有种出游的?感觉。

  可是此时此刻,八旗渐行渐远,一点点退出视线。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他们是真的?要留在这草原上了。紫禁城也好,北京城也罢,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将他们一齐抛下,如同蝉翼蜕皮。

  “回不去?了。”一个年纪小点的?侍女喃喃道,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坠在青翠草叶上,了然无痕。

  离离青草连天,萋萋满别情,王孙归去?,公主与他们无处可归。

  就连赵妈妈与伍嬷嬷这样老?成之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伍嬷嬷一面?伤心着,一面?担忧地望向公主,望向她一手奶大的?孩子。

  公主向来容易感伤,此情此景,她们不可当着她的?面?落泪,万一引得公主越发伤心,莫伤心累及身子,倒是罪过了。

  然而当伍嬷嬷瞧清了公主形容,却微微有些讶然。

  公主年轻的?脸庞上,并无伤感之色,却是异常平静,只静静望着天尽头。

  察觉到?伍嬷嬷担忧的?视线,暮雪回过身道:“今日也没什么事,等会儿让大家休息去?吧。总要有安静难过的?时间才好。”

  “喳。”伍嬷嬷劝,“公主若是伤心,不如哭出来,宣泄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些,不然伤身子。”

  暮雪垂眼想了想,摇摇头:“我还好,大约是提前哭过了。嬷嬷别担心。”

  她已经哭了太久太久,刚刚穿越到?紫禁城那?几年,简直头顶上的?一片天就没晴过,整日泡在潮湿阴郁的?繁雨中。这样被连根拔起丢到?沙漠戈壁上的?经历,于?她而言已经不是初次,也比不上那?一次痛之入骨。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父母,引以为傲的?学业,眼见光明的?未来,一切在顷刻间化无乌有。她穿到?这个封建君主制集权到?了极致的?年代,除了伍嬷嬷的?几句汉语,连话都听不懂!还有一堆女则女戒紧箍咒一样套在头上,毫无颜色的?前路,以及囚在一间小屋里失去?的?自由。痛不欲生。

  相比之下,被遗留在这草原,也就没有那?么令人?心碎了。

  家已经回不去?了,她清清楚楚明白,终于?痛苦挣扎重新凝结一种新的?信念——她自己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家。

  她在哪里,家就在那?里。

  大雾散去?,日光破云而来,照

  耀在草原上,一片金光。

  雾气越大,却越预兆着极其?晴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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