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戚再次伟大 第21章

作者:乌鞘 标签: 爽文 科举 逆袭 正剧 穿越重生

  没人回答。

  公函在所有人手中走了一圈,最后落在桌子上,政事堂安安静静。

  洛王姜熙自己去看,只见公函顶头写着一行字:崇宁二年京畿道解试解元梁道玄。

  他也吃了一惊。

  考中是一回事,解元又是另一回事。这个结果令人吃惊,梅砚山去看梁道玄的策问文章,看毕,忽得也笑了:“好文章啊!”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继续各怀心思的沉默,徐照白也看过一遍前三文章,点头道:“确实精妙,文辞朴雅严正,无近世坊间故作流丽纡辞之穿凿,立意明晰,宏略也算是过人,比之后两人,着实胜过不少。”

  “可是……国舅爷不是未曾读过书么?”王希元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他早年在北威府,未曾就读任何书院,怎么入京一年,便成材至斯?莫不是陈……”他本想说陈棣明老学士有些本领,一年便可教出如此优秀的学生,但猛地想到积年过往,当即顿住,看了眼梅砚山,闭紧了嘴巴。

  “陈棣明老学士教之有道。”梅砚山却是笑了,“国舅爷也非池中之物。”

  “大家怎么都不大高兴的样子?”洛王姜熙开口道,“这不是喜事么?咱们明日还得给太后道喜呢!”

  “太后今日倒是与寻常无异,若不是诸位大人提醒,我都忘了今日是国舅爷解试放榜。”王希元虽然听出洛王姜熙话里的嘲弄,可他不想此时有任何争执,开口迂回,也是先退一步,“明日正是小朝会,诸位一道道喜也是礼数应当。”

  这个台阶倒是舒服,然而洛王姜熙却似乎不打算先下,反倒目光逡巡一周,笑得无比灿烂:“本王倒是欠国舅爷一个人情,得亲自送些礼物才算不失礼于太后,只是本王是边陲野封,不知京中贺喜中第之人有何风俗?还得向诸位请教一二。”

  徐照白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但见曹、许二人面色已不大好看,也以另外一种形式出言相劝:“殿下,我等都非京畿道人士,我家乡也是远地边荒,无有常俗,因困贫,官府赏赐中第士人也往往多给钱米。只听说帝京解试中第,有送花礼的习俗,倒很雅致,不若送几盆桂花,早前我也略有听闻,国舅爷是爱花喜芳之雅士,想来此礼足以偿情。”

  徐照白的台阶,洛王姜熙还是领受了,他笑语谢过,轻松告辞,脚步都轻快许多。

  屋内在他走了后,气氛仍旧略显压抑,梅砚山却自斟自饮怡然自得,许久才道:“洛王殿下入京时短,却比咱们都懂得礼数啊……国舅爷解试点解元,是我朝未有过之事,外戚得此殊荣,我们合该贺喜才对。”

  说完他又同正在阅读梁道玄解试解元文章的王希元道:“再将文章与我看看,这真是好文,好文啊……拿到省试也必然点中入殿的好文,看得人心花怒放,亢意盎然,官家当真洪福无量。”

第29章 风里兰香(一)

  八月末,帝京勉强才算略有秋气,夜晚微微凉风浸润,百姓聚于内巷,或摆春凳或支靠椅,三两家邻里聚集,小碟切好的时鲜瓜果与甜咸糕饼一一呈开,纳凉谈天,整条巷弄孩童玩闹声不绝于耳,人间烟火气莫过于此。

  梁道玄的国舅府在京城最矜贵的地段,周遭都是达官贵人的门庭,出门左拐右拐,不是公侯府邸,便是尚书之家,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景象是不会出现的。只有在他提着许多太后赏下的秋赐之物去到小姨与姨丈家中,穿过长长巷弄,才有此等生活的意味。

  他心情自是愉悦,可到了卫宅门前,就听门里有人吵嚷的动静,紧跟哭声,门前聚集了好些人窃窃私语,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梁道玄情急之下不顾礼貌拨开人,没等站住脚,门便开了条不大不小的缝,好几样包得完完整整的礼盒与彩裹劈头盖脸扔了出来。

  本想冲进去看情况,可担心小姨报喜不报忧,仗着这里认识他的人不多,梁道玄问一个在旁边看热闹的大婶:“婶娘,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人好大火气。”

  大婶正和周围几个亲朋好友家的女眷议论,听到有人打扰,本是不悦的,可见是一极俊俏的公子,几人便都看过来,一人解释道:“小哥口音听着像外乡人,不知这户人家是浑天监察院的卫郎官老爷的家,人家官做得不大,可外甥却是当今堂堂国舅爷,点了解元,威风得很!”

  大婶也道:“是了!所以这几日才前马腿赶着后车轮的,全是上门的人,不过嘛,谁家过日子都是一样,可不是来的都是客。”

  “是有人找这家人麻烦?”梁道玄担心有人给小姨和姨丈搞出和他有关的事情,而二老又怕给他添麻烦不肯告知,于是干脆在旁观者处问个明白。

  “哪有人敢找如今他家的麻烦,人家的外甥是什么人?那是太后的亲哥哥官家的亲舅舅!只不过,听说今日来上门的,算是求亲来了,可那国舅爷,早许过人了。”一人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什么许过人!人家国舅爷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那是人家定了亲,据说老家定的,门第如今不大配得上他了,好些人就想撺掇国舅爷当陈世美!”大婶说完响亮地啐了一声,“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啊?”梁道玄对自己忽然变成陈世美这件事仍然一头雾水。

  “不是说你,小哥一表人才,怎么会。”有邻人凑热闹打圆场,“人家卫家是正经人家,多年邻居,卫夫人嘛,是娇滴滴了一点,可从不拿乔摆谱,邻里相处二十来年,别说口角,连眉头都没皱过,人家这好家教,教不出陈世美来。这不,上赶子想攀亲的,不就被赶出来了么?”

  虽有人替卫家说话,但大婶仍旧不屑嗤笑,坚持自己的意见:“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卫家是卫家,那国舅爷姓梁,听说今年已然推迟了原本的婚事,这是为了什么?难道真为了科举考试不成?”

  梁道玄傻了,惊道:“啊?不然呢?”他确实是去信向柯学士夫妇解释了,原本婚期七月,可考试不给余裕,只能改去明年,他全心全意只为学习科举,没有半点旁的心思。

  大婶嘴上骂男人一个不落,可对他说话还算客气,笑道:“小哥果然是实在人,不懂这里面的弯绕,那国舅爷是为了拿到好听的功名,去攀高枝!万一入了殿试,那可是咱们朝头一遭外戚有这个能耐和荣光!岂不要威风死了?先将原本婚事推迟下去,是免得攀不上,到时候鸡飞蛋打!”

  她这样一说,众人顿时都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称是,留下百口莫辩的梁道玄张着嘴像被刚捞上岸的活鱼,对于自己的指控全无抗辩能力。

  这都是哪跟哪啊!

  还好卫宅里被赶出的不速之客灰溜溜走了,连扔出来的礼都没捡,围观的人一拥而上,挑拣起来,大婶与她的朋友也加入战局,梁道玄趁乱让人提着他带来的东西,走后院偏门进了小姨家。

  果然,小姨还在气恼哭个不停,梁道玄心中清楚,不管什么人家,肯定都是先去找姑母和姑丈这两位自己的直接抚养人,他们才是有权变更自己婚事的“父母之命”。然而姑母姑丈何等正直不阿?怎会如此行事?加之承宁伯府虽不敢说位高权重,但怎么都是开国所封伯爵世袭罔替,单单以势压人,就让好些人不敢乱打主意。

  一路不通,这些人便打起小姨家的主意来。小姨丈是芝麻小官,又是浑天监察院的历官,没任何权势与门路可言,稍加压迫,难免不好回对。如此一想,梁道玄便十分气氛,也更加心痛,忙上前去安抚:

  “小姨别哭,谁来烦你,让外甥去收拾他。”

  戴华箬见梁道玄来,哭得只是更厉害。此次那些人恐是来者不善,连脾气最温吞的小姨丈卫琨也已气得脸色发青,对梁道玄说道:“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说自己是什么定国公府的狗头亲戚,我好茶待客,他们竟然说些什么家里有什么,哦,诗会!非要你去,还说什么几小姐的,也爱诗文,可以一道赏菊品诗,这像什么话?这不就是想撮合你和他家的姑娘么!”

  由于梁道玄点中京畿道解元,一夜之间,他从裙带关系的纨绔外戚,变成帝京头一号上进优秀青年,即便有婚事在身,仍然有好多人家动了心思,想翘他这个炙手可热的墙角。

  其实前几日有人旁敲侧击陈老学士此事,梁道玄也是知晓的。

  只不过寻常来问拒绝就是,怎的家人又气又哭,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琨气急,两手一摊,见妻子仍旧涕泣,怒意更盛,不等梁道玄开口,继续道:“我虽然官小,可是懂得是非,你姑丈和姑母都是体面人家,人品没得说,他们给你定的亲事选的媳妇如何,我和你小姨一百二十个放心,他们这样说,岂不是觉得我们小门小户好撺掇说话,让我们去和承宁伯府唱擂台替你吆喝亲事么?这怎么行?你小姨急了,直接回绝,结果那家人竟然说……”

  卫琨再次大口喘息,稳住气,手握成拳一砸桌面,脱口而出:“他们竟然说你爹不也是如此择□□室,他们还以为梁家家风如此!然后冷笑着要走!你说!怎么能当着你小姨的面说这种话!”

  梁道玄静静地听,原来这些人是觉得,作为儿子,他自然像老子一样混账,才起了这般心思。

  他扶住哭泣的小姨,柔声安抚道:“小姨和姨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就够了,他们这般行事,说不定背后有人撺掇,能听这样的话,也是混账人家,没有往后了。”他语气多平和,就有多气氛,手指尖微微的抖,很快又抑制住,还能朝家人笑出来。

  “咱们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自家话,过自己的日子,不同他们计较。”

  这是安慰长辈的话,他自己见到亲人如此,想不计较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替你不平!”戴华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你爹是什么混账?可你是无辜的……你还差点被他害死了啊……他们如今却拿你爹的烂账来排揎你,指不定背后说得更难听!”

  “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敢了。”梁道玄为姨丈和小姨各斟了杯茶,笑盈盈道,“我会让他们不敢的。”

  劝好姨丈和小姨,第二日,梁道玄入宫面见太后。

  梁珞迦以为他是来为赏赐专程道谢,笑道:“秋日里宫中上晋贡品最多,我与霖儿用不了那么多,亲戚也不过哥哥和洛王,都赐下去也是应当。”

  梁道玄推己及人,静静看了妹妹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们兄妹,不说那么多谢与不谢的。今日来是因我自己吃了苦头才知道,妹妹这些年一个人在京中,外面风光,心里一定委屈难言只多不少。”

  梁珞迦何等聪慧,忙问:“有谁找了哥哥的麻烦吗?”

  梁道玄并不遮掩欺瞒,将昨日之事一字不落讲出来,最后道:“……咱们兄妹二人,同一个亲爹,他们怎么说我,想来这些年也怎么说太后,只是表面上的尊卑,也动不了背地里人的舌头。但我想,不能这样下去了,这口气不是咽下不咽下的事,妹妹,一个人,不是家,但我们两人,必须撑起自己的门楣,为自己,也为圣上。”

  梁珞迦的表情是愤怒也是悲伤,那是一个很复杂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坚毅:“我明白你的意思,哥哥,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你还要安心备考,交给我来就是。”

  “我不是托你办事,这也是我的大事……”

  梁道玄话没说完,就被梁珞迦斩钉截铁的打断:“我知道哥哥不是来让我消遣恼人之事,但是我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又是读书科举,又要扛着流言蜚语。你且出京踏秋几日,这时候帝京周边的郊野正是好时气,散心回来预备省试也有心力。你避开嫌,我也好做些事情,不然叨扰你,我才真正于心不安。”

  妹妹这样说,梁道玄也不再推诿,见了小皇帝外甥陪他玩了一会儿,也就出宫告辞。

  原本他打算自己出门,谁知姑母知晓,刚巧又是崔鹤雍的秋休沐,便让表哥陪伴,二人一并出城三日。

  秋休沐是京官特有的假期,重阳节前后,家中有父母需要侍奉的官吏可自行上报,轮次休假,以示皇恩浩荡重孝崇礼。如若大朝在这几日且母后健在,皇帝也是要按照祖制请一天假,陪伴太后。

  崔鹤雍的假期不多不少正好三天,姑母表示自己和姑丈好得很,他们且出去走走,无需担忧。

  京郊风光秋日最盛,梁道玄是听说过的,只是还未到漫山金染的时节,浓绿依旧也是别有一番葱茏风情,兄弟二人齐肩策马,争着先后,仿佛回到十三四岁年纪的北威府近郊,比试马术放骑而奔,烈烈的风迎面极劲,少年怒马鲜衣。

  出帝京北水路门,沿贯天江水道北上骑马两个时辰,过崇关重镇,便是京口北小镇乐宁。此地虽小,却是帝京北水码头沿途最后一靠,修整船只沿江排布,蔚为壮观,码头一排青墙虎窗内人头攒动,商旅往来不绝,尤其秋日之初,人迹只多不少。

  “乐宁气候润燥得宜,又在太阿岭与贯天江交汇之地,雨水丰沛疏土排涝,此地花农养种的诸多品种,都是上贡的名卉。”停下马,梁道玄向崔鹤雍表明此行目的,“不过我想,自己来逛一逛挑一挑新秋的菊花桂花,回去给姑母姑丈,我小姨姨夫,还有老师都捎带上。”

  梁道玄向来温情恋家,无论去哪,总惦记家人,崔鹤雍也笑:“那咱们一起挑。”

  乐宁镇的好花圃大多不在镇内,二人找了沿江的馆子吃了顿此季肥美的鲜鱼,动身再去镇外山台地间成片的花圃。

  正值种菊的季节,一趟山路花气袭人,尤其多见金紫二色菊花与丹金二色桂花。

  山路间,往来商旅采购人影于花丛间窜动。也有京中讲究的大户人家负责采买之人,来此地优中选优。因许多山路陡峭,马车倒不如驴驮便利,梁道玄和崔鹤雍一路躲闪着驮队,看了几户,都觉得品相普通,偶尔有些稀奇异种,或是花势极佳,梁道玄便都买下,一会儿走回来时再商量运下山的事宜。

  可除了菊花和桂花,其余却无甚稀奇,梁道玄感慨人果然都是竞逐时兴花卉,也寻不到什么奇珍,正打算离去,谁知目光无意间绕过几株高大的榆树,一小片山茶花圃犹如鹤立鸡群,分外惹眼。

  “山茶是南种,多在南边沧江一带生长,在帝京郊外敢种这个,必然是艺高人胆大。这家或许有稀罕物,咱们过去看看。”梁道玄最通花草之道,外行看谁种得热闹花朵大且多就去问价,他却是实实在在看门道的内行。

  “我见你在北威府我们家里的暖房也种过山茶,白瓣带一丝红沁,好看极了。”崔鹤雍了解弟弟的本领,话中的意思是他的能耐不比这口中艺高人胆大的行家差。

  梁道玄笑着领受,走过山茶花圃,一口气认出十来个品种,有些常见,有些十分稀奇,连他也惊奇停下脚步端详,心道这回可要好好和行家盘盘道,听听经了。

  种花养花的生意极其辛苦,因要每日照料娇贵花木,花农的屋子一般都只能修在离花圃近的地方,小院里也有几株木花,远看正开着点点莹白,院内似是有人已在谈生意了,只是仿佛不大愉快,略有吵嚷的声音。

  崔鹤雍见状便不打算让梁道玄过去掺和,谁知他们谈话的内容却勾起了弟弟的兴趣。

  “你们在这罗里吧嗦又不买花,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你们赶紧回去吧,我这院子里的鸡都吵得不下蛋了。”

  老花农似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脾气和语调都有乖张,不留半点余地。

  梁道玄听了想得却是,是什么花这么难侍弄?

  他不由得朝前一步。

  与老花农婆婆说话的,是两个年轻男子与一位上年纪的老妇人,男子一高一矮,穿着考究不似商旅,倒像是官宦人家读书的公子,那妇人也是体面的穿着,仍不住赔笑道:“婆婆行行好,这花坏了根,我们不敢挪盆换土,实在是稀罕的品种,我们少爷急着北上去京城赶考,路上水土不服,问哪里哪里都没人见过这花,真是找不到人瞧了,问过本地人,说十里八乡唯有您最懂南方花卉,求婆婆开开眼,看看到底怎么样,银子定少不了的。”

  老妇人身后有一雇来的脚夫正看着一头油墨般亮的黑驴,驴背上是专驮花卉上下山的藤筐,左右两个里面各装一盆罩着蓝细布的花株。

  看得出这三人是真心想找人为花看病,语气恭敬无有半点倨傲,想这山路难行,抵达此地也是心诚而不易。

  难道有与自己一样爱花之人,听起来,应该还是今年省试的考生,考科举都带着花,可见是真的花痴了。

  “大哥,你去给咱们买的花安排下山,找个入京的船搭送一程,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花遇见了疑难杂症。”梁道玄不想因为一时兴起耽误行程,对崔鹤雍说道,“我们傍晚回客栈一道吃饭,等我就是。”

  崔鹤雍知他见了奇花异草就走不动道,也不为难,只告诫他些在外面小心陌生人之类仿佛提醒小孩子的话,方才离去。

  “婆婆,此花于我有非凡之意,请您帮帮忙。”

  那位公子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轻而文弱,细细慢慢,听来便知教养极好。

  或许也是这份诚意打动了那位横眉冷目的种花婆婆,她立起花锄,走到驴边掀开细布,只看了一眼就撂下回去:“这花我治不,没得治了。”

  那边站着的三人原本见婆婆乐意帮忙,脸上的笑还没褪去,就听得当头棒喝,都愣在原地。

  “真的没救了?”老妇看了看年轻书生,又看种花婆婆,满眼都是祈求。

  种花婆婆被这眼神看得也叹了口气,道:“这种花在咱们这不好养活,看起来你们赶了很远的路吧?一路水土不补,这逆着气候养的花如何成活?要是有老泥故土,勉强还能试试,可这花原种怕得是巫岭一带,我上哪弄原土去给你?”

  听到巫岭,梁道玄心下一惊。崔鹤雍外放任上,他没少往巫岭附近的几座山中乱窜,或许他真有办法!

  “老泥故土也要水养滋润,不如先改改水性,试试看有没有用。”

  随着他的插话,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种花的老婆婆似有些不屑,只道:“水养那也是人家土生土长的水,咱们这的山泉水,春养芍药秋养菊花,那是最好的,可我这山茶花,一浇就死,还得用梅雨积攒的水才行。”

  “那就让咱们试试积的雨水吧!”个子稍矮的小公子语速很快,抢着话说道。

  “那可不行!”老婆婆嗓门大,一吼出去,惊得鸟雀乱飞,“水土养气得要一天三轮水润透了土,这得是多少水?我那些水都是有数的,今年入秋雨水少,这些山茶是预备冬日卖到京城去的,如若缺了水,谁赔这些银子?不成!”

  此言一出,那三人是彻底死了心灰了面容。这是人家的生计,两个书生对视一眼,的确无法开这个口,只能落寞着预备离开。

  “我有办法让本地的水能暂代南方的水。”

  梁道玄的话再次让众人朝他看来,其中眼神最殷切的,当属那位个子稍高的书生,他眉眼极是清秀,在梁道玄所见之人当中,也唯有沈宜有这般秀气天成不输女子的柔和眼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