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夕
梅香正要进去,被秋落霜一把拉住。
秋落霜低低说道:“七娘吓得不轻,让大公子去安慰她,我们去别的地方梳洗。”
秋长歌换了一套干净的襦裙,就见萧霁端着热水进来。
男人面色依旧冷峻阴沉,将她按在凳子上,俯身一言不发地给她擦着脸和手。浸了热水的布巾擦在脸上温暖湿润,无比舒服。
秋长歌抬起脸,闭上眼睛,任他擦着小脸,刚等他擦完,对方就捧起她的小脸,轻柔的吻一点点地落下,轻轻地亲着她的额头、眼睛、下巴和菱唇。
萧霁亲的手指发颤,亲完将她按在怀中,一言不发地喘息着。
秋长歌觉得明明是她经历了一场厮杀,怎么萧霁比她还要害怕?
她弯眼,低低问道:“你以为你不来了。”
萧霁胸口隐隐疼起来,疼的要炸裂,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嘶哑道:“被绊住了手脚。”
他怎么可能不来,他早就想来了。他早就离不开她了。
秋长歌,一定是给他下了蛊吧,还是至死不渝的蛊。
秋长歌轻轻点头,闷在他的胸前,感受到着他身上的气息,手指无意识地摸到他手腕上的佛珠,闻着这佛珠的香气,她的心能快速平静下来。
“萧公如何了?”
“祖父无事。”萧霁凤眼眯起。今日之事实属巧合,偏偏是今日,长歌出了萧府,而偏偏是今日,渡鸦因祖父的事情没有跟在长歌身边,否则那些人焉有命在。
“萧公是个好人。”秋长歌在他胸口处蹭了蹭,浑身放松,困意袭来。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下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嗯。”萧霁点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和后背,安抚地哄着她入睡。
是好人。秋长歌迷迷糊糊地想着,萧公冒着九族诛灭的危险藏匿了他十多年,将他养育成人,确实是个好人。萧公以前不会是他的太傅吧,不然怎么会这般为他?将他看的比自己的孙子还要重要。
“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日后定然会要他付出代价的。”就在秋长歌昏昏沉沉睡去时,萧霁低声吐字道,凤眼幽深晦涩。
第二步棋子已经下完,他想猫逗老鼠,再和他玩一玩,让他死的更壮烈一些,史书上留名,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光辉的一笔了。
萧霁见她睡着,摸着她眼下的青色,轻轻将人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就坐在床边守着她睡觉。
*
天亮之后,不仅都城卫到了道观,就连京兆府都派人到了道观。
一大清早,萧家人就带着都城卫的令牌敲响了京兆府的大门,京兆府尹听闻章太妃娘娘和萧家长孙媳遭贼人围杀,吓得立马就带人亲自赶了过来。
道观里外都收拾妥当,只是殿内毁损了不少东西,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老道带着小道童正在挑水清洗地面。
本是道家清净之地,平白惹来这一桩血腥事件,京兆府尹都有些看不过去,暗骂着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勋贵子弟,连太妃娘娘都敢截杀,虽说先帝早就驾崩了,这位是先帝的妃子,但是也是被陛下亲封的太妃,至于萧府的那位小娘子就更不用说了。
萧家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听闻萧公昏迷不醒,萧家的孙媳妇也险些被人掳走。
京兆府尹问道:“贼人的尸体何在?我们要带到京兆府去彻查。”
“回大人,没有尸体,我们来时就没有见到贼人的尸体,只有赵太妃亲卫的尸体和道观道人的尸体。刚才下官去问了都城卫,那边也说什么都不知道。”
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章太妃何在?”
“在后院厢房歇息,无人敢打扰。”
京兆府尹看了看天色,这都正午了,他办完这桩事情还得赶回城去。
后院厢房,章太妃早就醒了,天亮之后,都城卫来了之后,章太妃草草眯了一会儿,然后便起来打坐。
道观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适合继续清修,所以章太妃准备等秋家娘子醒了,与她再说说话,问清心中疑问,就下山返回宫中。
谁能想到这一等就等到正午时分。这小娘子竟然如此能睡。
太妃娘娘不禁想到很久远的过去,记得她年少时也很嗜睡,尤其是春日里总是春困,每日都睡不饱,那时候母亲总是笑她小睡猫,日后嫁了人可如何是好。
可并非所有小娘子嫁了人就不能继续贪睡了。
也是要看人的。
对面厢房的郎君事务繁多,下属来来回回地来催,他硬是陪着那小娘子睡到辰时,才下山离开,离开时还特意让那姨娘进去陪她,免得她一人害怕。
这般杀神一般的人物,对小娘子却这般贴心,让太妃娘娘不禁想到了先帝。先帝早些年杀戮征战,只是多年无子,后来便一心修道,对宫人,对她们后宫妃子都是极好的。
“娘娘,秋家小娘子醒了,还有京兆府尹来了,想要见您。”
章太妃冷淡道:“我有什么好见的,让京兆府尹回去吧。”
章太妃说着起身去对面厢房,看望秋家娘子。
秋长歌才睡醒,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一直在做着噩梦,每次难受时就有人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地哄着她。如此反复,那些梦魇才如潮水般褪去。
“大公子到辰时才走,说是有事在身,吩咐雪鸮留了下来,说等你醒了就护送我们回府去。”秋落霜见她醒了,连忙亲自打着热水给她擦脸,擦手。
“七娘,你别怕,都城卫的人和京兆府的人都来了,现在道观安全的很,都城卫的人还要护送我们回城呢。”此刻青天白日的,又有这么多人在,秋落霜终于缓过神来,反过来安慰七娘。
秋长歌点头,见萧霁已经走了,知晓萧公昏迷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陛下必要宣监察司去彻查。他竟然到辰时才走。
“雪鸮。”秋长歌喊道,喊出口才发现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梅香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
“娘子。”雪鸮低着头出现,身子微微佝偻,瞧着走路的姿势也不太对。
秋长歌眯眼:“你这是怎么了?身上血腥气那么重?”
雪鸮没脸看她,低声说道:“公子罚了我三十鞭刑。是我对不住娘子,昨夜收到求救信号时,我没有向公子禀告,这才耽误了公子来救娘子。”
“三十鞭刑?”秋落霜和梅香都吓了一跳,大公子对书童都这般严苛吗?
秋长歌若有所思:“昨夜萧公是不是一直昏迷不醒,萧霁在清风堂?”
雪鸮点头。
秋长歌瞬间懂了。萧家老太爷昏迷一事至关重要,在这种节骨眼上,雪鸮自然是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到萧霁的判断,所以知情不报。
“虽说你没有汇报,不过依旧派人来救援,所以这桩事情便掀过不提了。”如果她是雪鸮,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雪鸮震惊地抬眼:“娘子,你真的不怪我吗?”
秋长歌见他羞愧难当的模样,失笑道:“萧霁来不来都不影响,他留在萧府更能发挥作用,不过你还是给我当一天的车夫吧。”
能让监察司的副使给她当车夫,好像也不错。
雪鸮喜出望外,飞快点头道:“好的,娘子。”
“秋娘子醒了吗?我们太妃娘娘想见娘子一面。”老嬷嬷在外面敲门说道。
众人连忙起身去开门。
章太妃进来,见秋长歌只睡了一觉就恢复如初,小娘子容颜如雪,气色绝佳,仿佛昨夜压根就没有经历过那样惨烈的场面,顿时暗暗点头。
这小娘子有勇有谋,萧公好眼力,将这样聪明的小娘子收揽进了萧府,成了孙媳妇。
“不知可否和娘子单独谈一谈?”
秋长歌朝着秋落霜等人点头,众人出了屋子,关上门。
秋长歌给她倒了一盏水:“道观人仰马翻的,今晨还未来得及沏茶,只有清水一盏,望娘娘莫嫌弃。”
章太妃娘娘微笑道:“我亦喜欢饮清水。”
章太妃娘娘饮完,看着面前素颜绝色的小娘子,淡淡说道:“昨夜还未谢过娘子救治我的护卫,若非有娘子的援兵,我们只怕都要命丧此地了。”
章太妃娘娘心里清楚的很,虽然这桩祸事是秋长歌招来的,但是她自己要来的道观,只要对方掳人,必会杀她们灭口,所以秋长歌也算是间接救了她们一行人的性命。
秋长歌微笑道:“太妃娘娘不怪我连累到娘娘就好,大家都是女娘,出门在外理应互帮互助。”
章太妃娘娘点了点头,问道:“昨夜来的郎君便是娘子日后的夫君吗?”
见她竟然问起萧霁,秋长歌眼眸微深,说道:“正是。”
这位章太妃娘娘是宫中的老人,也算是先帝仅存的妃子,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我看你们二人感情深厚,倒是羡煞旁人。”
章太妃娘娘见她竟然不接话,是个顶顶心思剔透的人,于是也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暂且作罢,说道:“我与娘子十分的投缘,今日一别不知日后可有再见的机会。
九日后娘子和萧家郎君大婚,祝你们夫妇二人琴瑟和鸣。这是我赠与你们的新婚贺礼。”
太妃娘娘取出一个紫红色的木匣子,递给秋长歌,微微一笑,起身便告辞。
秋长歌都没有来得及拒绝,连忙道谢,送她出屋子,见她身边的嬷嬷已经收拾好箱笼,再见她身边如今都是重伤的护卫,连忙吩咐雪鸮安排人去护送。
雪鸮偷懒,眼珠子一转,便使唤都城卫去送章太妃娘娘。
他的任务是保护娘子,所以他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娘子,万不能再砸了手里的碗,那还真是神仙难救。
昨日叫做龙五的小暗卫就是因为寸步不离地保护秋娘子,直接从暗卫变成了明卫,还得到了公子的嘉奖,羡煞了一众暗卫。
秋落霜见章太妃娘娘走了,拍了拍胸口,说道:“不愧是太妃娘娘,气势就是不一般,昨夜那样惨烈的局面,她好似都没有怕过。”
秋长歌微微一笑:“这位太妃娘娘可是经历过成和十五年的藩王之乱。”
当年的藩王之乱可是导致先帝驾崩,太子自焚,数万御林军尽数覆灭,只余十二人苟延残喘的惨烈一役,见证过那样地狱般的存在,又怎么会惧怕昨夜的情形。
雪鸮见她竟然提到了成和十五年的事情,脸色微变,眼皮剧烈一跳。
成和十五年,藩王之乱?秋落霜不知她说的是什么,看见她手中的木匣子,诧异道:“这个是章太妃娘娘送你的吗?”
秋长歌点头:“说是送我和萧霁的新婚贺礼。”
“快打开看看,太妃娘娘会送你什么。”秋落霜微微欣喜道。
秋长歌打开木匣子,众人脸上闪过一丝的失望,只见木匣子里躺着一只成色普通的玉扳指,扳指上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红色宝石,看着也不是很值钱的样子。
秋落霜:“好像是男子的玉扳指,女娘戴有些大。”
秋长歌往手上套了套,果然很大。
秋落霜:“不会是先帝戴过的玉扳指吧?”
雪鸮飞快说道:“不会,这玉扳指成色极其普通,不是宫中之物,倒像是民间之物。”
秋落霜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秋长歌笑道:“本就是太妃娘娘的心意,咱们又不缺金银玉器,这个先收起来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早些下山。”
众人连忙收拾一番,将搬来的箱笼都搬到马车上,然后戴上惟帽,去跟观中的老道辞行。
“公子已经安排人厚葬死去的道士,并且要重新修道观,为道观的真人重塑金身。”雪鸮在一边低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所以公子管了道观中所有活着的人,保他们一生无虞,保道观香火旺盛。
秋长歌点头,和老道辞行,出了道观,正要上马车,就见候在一边京兆府的人连忙上前来:“娘子留步,这位是京兆府尹高大人,我们府尹大人想问询一下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娘子可否与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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