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七郎
也是从此之后,他失去了清流的支持,他们散布他的谣言,说先帝选错了人,说他把持朝政有不臣之心。他变成了他们口中的篡逆之辈,将他比作篡汉的王莽董卓之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让他的名声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里急转直下,凶名赫赫,甚至可止小儿夜啼。
但是这些,都没有让杨卿臣动摇,他没有任何的辩解。率领五万大宋军队,亲自出凤翔府,一路北上河中府延安府,最周在银州遇见了西夏军队的先锋。
杨卿臣一身戎装,骑在高大黑色西域骏马上,大风吹动着他头上的红色盔缨,战刀和出征的将士们的长枪交击。
“将士们!大宋百姓苦西夏久矣!无休止的战乱让我们始终无法和亲人真正团聚,遥想延州的三川口之战,多少我大宋忠魂埋骨他乡!再也无法回到故乡,儿郎们,今天我要你们和我一起,马踏连营,抗击西夏,让我大宋百姓永不再受战乱之苦!”
这一战,持续了一个月,杨卿臣率领宋军成功的拦截了西夏的军队,斩杀了西夏先锋大将,并杀敌一万五千,将西夏军队赶出了大宋。
一年后,西夏和金国结盟,分别从兰州和燕山府进攻大宋,杨卿臣紧急和高丽达成战略联盟,由高丽从辽阳府牵制金国,和高丽前后夹击,历时三个月共同击退了金国大军。
两国一起瓜分完战利品之后,他亲自率领十万大宋军队穿过陇右,踏上了西夏的土地。
......
这一日,杨卿臣在帅帐里看着地图,这时,一名军士来报:
“殿下,西夏的议和特使到了,要求见您。”
杨卿臣率领大军来到西夏,在西凉府遭遇了西夏十六万军队的拼死抵抗,双方历时十一个月,在西凉府大战了十二场,均互有胜负,一直僵持不下,谁也无法彻底战胜对方。
所以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长久的战争消耗国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被周围的辽国,金国还有高丽等乘虚而入,所以,双方自然要罢兵和谈了,重新确立边界线。从古至今,国与国之间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抵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带他进来吧!”
片刻,士兵将一名身材高瘦的西夏文官带了进来,他上前躬身施礼,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道:
“西夏行军司马参赞田澜,参见摄政王殿下。”
杨卿臣听他能说一口汉语,神色温和的点了点头,对他道:
“使者无需客气。请坐吧!”
“多谢殿下!”
西夏使者在杨卿臣的下首坐了下来,这时,杨卿臣忽然发现他有点眼熟,有些好奇的道:
“这位使者,我见过你吗?”
田澜笑道:
“殿下好记性,十二年前,纯懿公主离开汴京来西夏的时候,在下就是护卫的一员。”
“哦。难怪,本王会得你有点眼熟。”
杨卿臣的神色顿了一下。
这位使者不经意的话语,让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十二年前,想起了那年长亭外格外萧瑟的秋风,想起了,她。
不,其实自从他率军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想起了她。
良久,他收回了思绪,语气淡淡的道:
“纯懿公主她好吗?”
“我家公主......不,是皇太后她很好。”
“皇太后?”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杨卿臣一时间愣住了。
“是的,公主殿下如今已是西夏皇太后,三个月前先王故去,天子年幼,如今西夏由皇太后主政。她让我转告殿下,希望双方能停战,她想在马莲河与殿下和谈。”
......
三日后,马莲河边,雾气袅袅。
今天便是西夏和大宋停战和谈的日子,双方已经在旷野中扎下了一顶白色羊毛大帐,作为和谈的临时营地。
当九月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雾气蒙蒙的水面上时,双方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俨如两条长长的黑线,上下起伏着向马莲河边行进。
嘹亮的号角声在旷野上吹响,在风中回荡。
‘呜~呜—’
杨卿臣带着军中文武走到马莲河边,骑在高大的西域骏马上,眯眼望着河对岸越来越近的,由西夏骑兵护卫的皇太后辇车,神色复杂。
良久,呼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的道:
“这是一个分水岭,从此以后,攻守易形了。”
第85章
“怎么样?我这么写, 不会被人扣个禁书和妄议朝政的帽子吧?”
朱雀门报房,二楼。
杨蔓娘喝了一口观音茶,笑着问朱旭道。
她本来是不打算写十七郎成为摄政王的, 只让他做掌兵权的太尉, 但是又考虑到他所做的事情, 必须要有足够的决策权才可以, 否则便很难在逻辑上顺畅,所以为了话本儿的可读性,还是坚持这么写了。
不过把存稿交给朱旭之后, 她还是跟他咨询了一下其中的尺度问题,毕竟朱旭能经营朱雀门小报多年,自然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对于把握朝廷在这方面的管控, 还是很有经验的。
“呵呵,娘子放心吧!这是大宋, 又不是焚书坑儒的秦朝。所谓禁书,说到底还是书本身给官家的感受罢了,官家不喜欢你的书, 你就是禁书, 喜欢了那就无所谓。咱们当今圣上,对于文人和写书一向都是很宽容的,早年就亲自说过文人写书写诗的尺度,写书只有一条禁令, 那就是不可以抨击大宋太.祖和历任皇帝, 其他的便无所谓了。”
“而且,凡事必有因由,所谓妄议朝政, 都是朝廷上官员之间互相攻歼对手的由头,娘子不是男子,也不是朝廷文人,说你妄议朝政并没有什么好处,自然不会有人损人不利己,冒着得罪汴京十几万读者的风险,拿这个做文章的。”
朱旭哈哈一笑,不在意的道:
“更何况,娘子话本儿里写的是大宋打败西夏,又不是西夏打败大宋,只要还有点血性的大宋人,看了都只会欢欣鼓舞竖起大拇哥,除非他是西夏探子。”
......
不得不说,朱旭不愧是在报房浸淫了两代之人,他的判断果然很精准。
杨蔓娘的话本儿新章节第二日一经发出,顿时在市井中引起了一片好评。新章节非常的具有感染力和煽动性,基本上看了新章节的大宋读者,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哈哈!痛快!十七郎用兵如神!不光打败了西夏先锋,还带兵去了西夏!”
“不愧是十七郎!文能考状元,武能做太尉!生子当如十七郎啊!”
“干!儿郎们,我要你们和我一起,马踏连营,让我大宋百姓永不再受战乱之苦!看到这句话,真的让人热血沸腾啊!”
“不错!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感觉心跳的厉害,胸中好像有一股子热血在沸腾!尤其是十七郎说的那句话,大宋百姓苦西夏久矣!咱们大宋多少忠魂埋骨他乡!当年我祖父当年便是被西夏人杀死的,再也无法和我们这些亲人团聚!我看到那里,简直恨不得追随在十七郎麾下,做一名小卒,跟他一道杀上西夏!”
“对!若是真能追随在十七郎麾下,此生无憾矣!”
“俺也一样!”
.....
皇宫,大庆殿。
虽然如今已经入冬了,外面冷的冻耳朵。但宫里是有地龙的,所以,大庆殿里依旧温暖如春。
东北角的嵌金兽头香炉里,青烟袅袅。
一名举止优雅,皮肤白皙的中年男子身穿秋香色的长袍,头戴纱帽,正坐在殿中熏笼旁的檀木玫瑰椅上。
读着手中的小报,神色若有所思的道: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话本儿里十七郎所说的话,倒是颇有气节和担当,这墨瑾公子虽是女子,倒是胸中颇有丘壑。”
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官家。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一句为后世所传诵的典故出自明朝,当年大明永乐皇帝朱棣迁都北京,以御北方之敌,便是“天子守国门”的实例。而后来明末崇祯皇帝在城破之际宁死不逃,吊死在煤山,临死前留下遗言,任由李自成及其部下分裂自己尸身,也不要伤大明百姓一人,便是“君王死社稷”之悲壮。
大抵掌控天下的君主,无论平庸还是贤明,内心总是有那么一瞬是相通的,所以普通百姓还不觉得,但官家读到这里,却感受到了这一句所彰显的君主的英勇与担当。
忍不住有些感概的道:
“若朕有十七郎这样,可以出将入相的臣子,那......”
听话听音,官家的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旁边弓着身子的内宫总管李齐,却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未尽之意,也明白了他对墨瑾公子浓浓的欣赏之意。
闻言笑着回道:
“圣明无过于皇上,咱们大宋虽无十七郎,但您手下也忠臣良将如云哪,而且这两日,臣听兵部刘尚书说,看了墨瑾公子这本书之后,这两日有不少武学学子,都报名要求去边境驻守,可见我大宋人才济济啊。”
作为官家的心腹,李齐能做到内宫总管的位置,可不是光伺候人就行的,毕竟宫里会干活的内侍宫女多的是。他能爬上这个位置,更多是靠的能及时领会官家的心思。
比方昨日,就有一位御史台的官员,觉得墨瑾公子一介女流之辈,写的书有煽动民意之嫌,上书提请官家封禁她的话本儿,但这位善于揣测上意的内宫大总管却对此嗤之以鼻,作为一个宦官,李齐不像一些官员那般迂腐,瞧不起女人的能力,看到女人出头就喊打喊杀的。
他久在宫廷之中,深知女人的手段,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所以看人看事早已超越了男女,也更客观,并不觉得这样激励民心的话本儿有何不妥。更何况这位墨瑾公子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可却是三生有幸得到了官家的关注,而且还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关注。
或许,这位墨瑾公子自己都想不到,几个月前那日她在黄尖嘴儿茶楼里,那一番关于人是否能穿越过去杀死自己祖父的高论,就让官家关注了她,后来一查之下,发现她居然就是墨瑾公子本人,官家当时还笑着跟自己说可惜不是个男子,不能入朝为官,可见对其欣赏。
所以,可以说墨瑾公子是官家看着一步步成名的,对其的期望,就如同一株自己亲自种下的小树苗,看着其一日日的长大一般,心中只有自豪和期待,又怎么可能亲自去砍了这棵树呢!
所以,后来正如李齐所猜测的那般,那位官员的奏本被官家直接否了。
“文人的笔,当真堪比千军万马。一本书便能振奋人心,引得武学学子人人奋勇争先,就不知这位墨瑾公子接下来又会如何写?”
官家将手里的朱雀门小报放到一边儿,神色颇感兴趣的道。
“这臣就不知了,不过按着臣的想法,为人臣者,乘事有功则赏。那十七郎受先帝厚恩做了摄政王,已是位极人臣,自然更要思报君恩,开疆拓土以报答先帝的知遇拔擢之恩才是。”
不得不说,李齐能做到内宫大总管是有两把刷子的,时时刻刻都把顶头上司放在第一位,就连看个话本儿也不例外,也要顺便表忠心拍龙屁。
“呵呵,你个老滑头。”
鲁迅先生曾说,一本红楼梦,经学家从中看见的是《易》,道学家则看见了淫,才子佳人们看见了情谊缠绵,而流言家却看见了宫闱秘事。
可谓是一千个读者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杨蔓娘的这本《杨卿臣的随身师父》也是如此,市井众人从中看到了战争的残酷和牺牲,武学学子们看到了为将者的功名和荣耀,为人臣者看到了功名与地位,而作为上位者的皇帝,则看到了为君者的担当和勇气。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则更关注神仙妹妹和十七郎之间的后续。
比如曹家的千金曹溪姑娘。
今儿个是十月初一,汴京的冬天正式来临了,三日前已经下了一场小雪,气温骤降。为了避免冬天被冻掉耳朵,大宋人家每年这一日都有暖冬的风俗,家家户户都办暖炉会,大街小巷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这一日的曹家自然也不例外。
暖炉会上,男人们自去外间喝酒锤丸作乐,家里的夫人和女儿媳妇们,则各取所好,有的去赏梅,有的在里间围炉烤鹿肉,有的则自己动手涮鲜蘑野鸡锅子,尽享其鲜美的滋味儿。
“你们说,如今十七郎和神仙妹妹马上就要见面了,他们见面会怎么样啊?”
说话之人正是曹溪,屋里热,她脱了外头的织锦大毛衣裳,只穿着一身银红的袄子,一边烤鹿肉,一边有些好奇的道。
神仙妹妹和十七郎的事家喻户晓,汴京没有人不知道的,所以她这一句,顿时打开了里间众人的话匣子。
“一别十二年,有情人再见,自然是旧情复燃,互诉衷肠了。”
“不可能吧,神仙妹妹都是西夏太后了,事关国体,两人应该没可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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